漢軍蒸汽機所用的媒炭自然是最好的越南白煤,這種媒燒出的煙霧不帶黑色,不但發熱量要遠高于普通媒炭,而且可以防止敵人提早發現。
遠處有不少星星點點的渣船,這些渣船都是福建本地漁民,或許其中有官府的探子,不過,這艘鐵甲艦顯然不在意,他們要查的是外國商船。
自從漢軍水師宣布封鎖福建海岸後,清軍水師早已經躲進港口,不敢外出,任由漢軍水師橫行。
剛開始,一此渣船看到漢軍水師的鐵甲艦時非常害怕,拼命劃船逃走,隻是看到鐵甲艦并不理會他們後,膽子慢慢變大起來,即使是碰到鐵甲艦時,他們也照樣打魚,一些年輕的漁民還會拼命揮手招呼,他們也不知自己爲何會如此,或許隻是想引起鐵甲艦的注意。
這是一艘江級鐵甲艦,被命名爲江四号,載員一百二十五人,艦長田峰,是一個才二十四歲的年輕人。
高台上,兩名年輕的水兵正用望遠鏡四處,海面上除了渣船外,最多的就是漢軍自己的海豚級船隻經過,這種船一次可以載重二百噸,是漢軍運輸的主力艦隻。
突然數根與海豚級有明顯區别的桅杆映入一名水兵眼中,這名士兵馬上對着一隻通往下面的銅管喊道:“前方二十裏,30度方向有可疑船隻出沒。重複,前方二十裏,30度方向有可疑船隻出沒。”
“知道了。”下面一人應道”一名傳令兵馬上向艦長報告:“艦長,上面傳出消息,前方二十裏,30度角方向發現可疑船隻。”
“哦,是嗎。”田峰頓時精神一振:“轉向,追上去。
“是。”
“紮,紮。”的聲音中”江四号船頭一偏,速度加到最大,很快駛離這片海域。
二十裏的距離并不遠,江四号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已經看到了一艘洋船正扯起風帆,滿負待的在海面上航行。
“打旗”讓前面的船隻停下來檢查。”
“是。”江四号上的傳令兵開始打出旗語。
正在前面行進的正是一艘美國商船白鷹号,在江四号發現白鷹号時,白鷹号也幾乎同時發現了江四号。
“船長”漢軍的水師來了,他們讓我們停船,怎麽辦?”大副滿臉汗水的向船長保羅請示。
保羅臉上也開始流汗水,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努力使聲音平靜下來:“不要理會,全帆”加度。”
“可是船長,萬一對方開炮怎麽辦?”
“放心,我們是美國商船,對方不敢随便開炮。”
話聲未落,轟的一聲巨響”一條巨大的水柱在離白鷹号數百米處升起,數滴水花落到保羅和大副身上,大副傻傻的看着保羅,這就是漢軍不敢開炮。
“還擊,還擊。”保羅氣急敗壞的道。
“船長先生,你确定要還擊。”大副看着船長,簡直象看一個白癡,對方是軍艦”而自己是商船,最主要的對方還是鐵甲艦”而自己卻是一艘木頭艦,就是噸位自己也不如,與期說反擊,不如說是找死。
保羅很不喜大副看自己的眼神,不過總算清醒過來:“好吧,照他們所說的做,我們停船接受檢查。”同時劃了一個十字,心中暗自保佑漢軍什麽也檢查不出。
“艦長,洋人的船停下來了。”江四号上,一名士兵大叫道。
“這些洋鬼子,不打不老實,靠上去,仔細檢查,不能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田峰大聲道,剛才這艘船明顯有逃跑的企圖,若不是他及時命令開炮,恐怕根本不會停下來,這引起田峰的警覺。
這些天,江四号也陸續查過數艘洋人的船隻,雖然洋人不怎麽配合,隻是在江四号發出命令後卻沒有一艘船隻敢有逃跑的念頭,畢竟江四号六百噸的休積已經不小,比大多數洋人的貨船休積都大,又是鐵甲艦,洋人不是傻子,明知不敵還反抗。
兩艘船很快靠近,白鷹号排水量隻有三百五十噸,雖然是木船,比江四号還小了不少,江四号居高臨下,命令白鷹号所有人手在甲闆中央集中,保羅雖然不樂意,還是不得不聽從漢軍水師的指示,将大副、水手等全部集中到甲闆。
等到白鷹号上的人手集中到甲闆,漢軍才開始登船檢查,白鷹号運送的貨物是茶葉、還有部分絲綢,數百箱茶葉将白鷹号的貨倉塞得滿滿的,從表面上看,絲毫沒有違禁之處。
一名漢軍士兵敲了敲木闆,叫來船長保羅,命令道:“把底倉打開?”
“什麽底倉,我不知道。”保羅攤了攤手,撤賴的道。
一條貨船,不可能沒有底倉,否則真如白鷹号表面上裝載的那點貨物的話,一陣大風刮來,白鷹号馬上會掀翻,根本無在海上生存下去。
見到保羅撤賴,漢軍士兵沒有再理會他,而是繼續仔細在船上敲擊起來,每塊木闆都發現“咚、咚。”的聲音,其餘士兵也開始在各處敲擊。
看到漢軍士兵的動作,保羅臉上的汗水忍不住嘩嘩流趟,隻是他卻找不到理由來阻止。
田峰踱步來到保羅面前,問道:“你就是白鷹号的船長,報上你的名字。”
“本人保羅,正是白鷹号船長,閣下,白鷹号一向隻做正當的生意,請問什麽時候可以結束你們的搜尋?”
“保長船長,什麽時候結束,隻要我們認爲沒有問題,自然就可以結束。”
“閣下,你這不是故意刁難嗎,閣下的行爲,難道就不怕影響到中美兩國的友誼,讓美國政府轉而支持鞋靶人嗎?”
“哦,正是因爲怕影響中美之間的友誼,我們才要檢查仔細一點,也好證明保羅船長的清白。”
“你…………”看着眼前這個在自己面前趾高氣揚的漢軍軍官,保羅恨不得一拳砸過去,讓黃種人嘗嘗自己拳頭的滋味。
就在一年前,黃種人在一個高貴的白人面前,并不會比東南亞土著和黑人地位高,如今這個黃種人卻可以堂而皇之的命令他停船,還要他接受檢查。上帝東方的變化怎麽會這麽快?
“艦長,有發現。”一名士氣突然大叫起來,他敲擊的地方發出的聲音明顯與其他地方不同。
“把它撬開。”田峰毫不遲疑的命令道。
“是。”兩名士兵找來一根撬棍開始對木闆撬動起來。
“不,你們不能這樣,這是我的船。”保羅如同發瘋似的向兩名撬木闆的漢軍士兵沖過去,隻是很快被另外兩名漢軍攔住。
田峰冷冷的看了保羅一眼,道:“保羅閣下,注意你的行爲沒有找到你販運華工的證據,我們會照價賠償,如果你再敢對我們的檢查作出阻撓,就不要怪我們不客氣,看緊他。”
“是。”兩名漢軍扭住了保羅的手臂不讓他再亂動,保羅氣得哇哇怪叫,卻毫無辦,船上的水手剛想騷動就被漢軍用火槍指着,喝令坐下,一個個變得老實起來。
“嘩啦。”木闆一塊塊被撬開,置出下面一個黑洞一名士兵伸出腦袋向下一看,頓時驚叫起來:“下面全是人。”
田峰也忍不住伸頭看了一眼一股怒氣騰的冒了出來,下面橫七豎八的擠滿了人,看樣子至少也有三四百,從他們的衣看來看,毫無疑問就是洋人掠奪的華工。
看到上面突然現出光線,一些人擡頭上望,一些人卻一動不動,仿佛已經麻木。白鷹号隻有三百五十噸,艙内的狹小可想而知,擠了這麽多人,空氣更是混濁不堪。
“快,救人。”田峰大喊道。
“是。”
漢軍找到梯子,讓下面能動的華工爬梯子先上來,聽到自己人的喊聲,下面的華工又驚又喜,慢慢往上爬,每一個剛爬上來的華工都忍不住大口大口吸着新鮮空氣。
差不多花了半個時辰的時間,所有的華工才都到了甲闆上,一些人已經暈了過去,帶到上面重新呼吸了新鮮空氣才醒過來,幸虧漢軍解救及時,并沒有死人。
所有人上來後,數了一下,才發現人數不是原先估計的三四百人,而是四五百人。
這麽多的華工被關在底倉,真要這麽一直運到美國去,不知會死多少人。
這些華工有此是被誘騙到船上的,有些則是直接被當地流氓地痞強抓來的,洋人以十至十五兩不等銀子的代價從這此流氓地痞處收人。
抓一個人交給洋人就可以得到十幾兩銀子,這此的好事到哪裏去找。因此那些流氓地痞非常積極,此事甚至還得到地方官府縱容,這些被抓之人多是境内流民,對于減少地方流民之事,官府縱然不參與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然,地方官親自參與其中也不是沒有。
被誘騙的華工一上船關到倉底就知道上道了,那些被抓的華工更是對家人充滿擔憂,他們都是家中頂梁柱,一旦被抓,家中又如何過下去,因此都打着主意逃走,隻是卻被鎖住,許多人正萬念皆灰之機,沒想到卻被漢軍救了出來。
“謝謝,謝謝救命大恩。”不少華工都跪了下來,向漢軍磕頭謝恩,漢軍急忙攙扶。
雖然漢軍是反賊,可是卻救了他們,而且聽說漢軍統治的地方特别容易找工作,隻要努力工作,一個月除去吃喝還能賺好幾塊銀元,這倒是因禍得福,一此被誘騙的勞工想道,至于哪些被強抓的華工想就複雜的多,他們即想留在漢軍處,又想回家與親人團聚。
漢軍的政策,對于普通百姓來說吸引力無疑很大,若不是清軍嚴密封鎖邊境,恐怕不少百姓都會向漢軍境内投奔。
“我抗議,我是美國人,你們不能這樣對我,這些人是我的合财産,我與他們之間有契約,你們必須尊重契約。”看到華工們被救出,保羅卻極不甘心,不知他哪來的力氣,竟然從兩名扭着他的漢軍手中掙了出來。
打量着保羅,田峰眼中怒火一閃而逝,這些洋人,竟然雇用流氓地痞随意抓捕流民販賣,三年前,他曾經也是一名流民,若不是進入了和平洋行,說不定會也成爲洋人販賣的華工當中一員。
如今被自己抓了一個正着,竟然還敢跳出來說這是他的财産:“保羅船長,八天前,漢軍已經下令,不準任何船隻販運華工,不知你是否收到?”
“這個…………”保羅的眼睛滴溜溜的轉動起來,他當然收到了漢軍的命令,隻是卻難舍其中豐厚的利潤,五百名華工,他付給抓捕的流氓地痞不到一萬美元,運到美國後,哪怕隻有三百人存活下來,他也可以收入十多萬美元。
正因爲如此,他才抱着僥幸心裏,遇到漢軍攔截還想逃跑。
“既然收到了命令,那就是明知故犯,你還抗議什麽?”田峰厲聲喝道。
保羅被田峰的厲聲大喝吓了一跳,隻是他很快狡辯起來:“這是你們單方面的命令,并沒有得到美國政府的同意,是無效的。”
“哈哈,這是中國的海域,漢軍的命令就是律,又何需美國政府同意,你說的契約就是這些嗎,衛兵,拿下去,放進鍋爐中,統統燒了。”田峰指了指一筐搜到的契約道。
“是。”兩名漢軍士兵将這筐契約擡了下去,這些都是勞工們的賣身契,它們将被送進江四号的鍋爐,化成灰燼。
看到所有契約都被拿走,保羅身上的力氣仿佛也一同消失,再也不敢大叫大嚷,将腦袋低了下去。
田峰厭惡的看了保羅一眼,命令道:“把他和所有水手都關進底倉,咱們返航。”
“是。”
保羅和白鷹号上數十名船員被收别了武器,全部被趕到底倉,享受了華工們一樣的待遇,相比五百名華工來說,隻有數十人的他們要好過的多,不過,在這樣暗無天日的底倉待着,即使人數再少也不會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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