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府已經沒有民居,城牆的後面是一道道壕溝,與城中房屋相連,一環連着一環,無數的濤軍就隐藏在這些壕溝和房屋的牆角後面,用眼睛冷冷的盯着進來的複興軍,仿佛是用看着一群死人。
難怪拖子會舍棄城牆,城牆怎麽比得上這些壕溝,這原本是複興軍用來圍困勝保的招數,沒想到清軍學得如此快,竟然拿過來守城,看到這一切的複興軍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射!”
一聲清軍軍官的斷喝響起,複興軍頓時反應過來,帶隊的連長大聲命令道:“撤,快撤出去。”
隻是已經晚了,在複興軍炸塌這段城牆時,向榮就調集了足夠多的弓手堵在這裏,等待複興軍自投羅網。
“嗡、嗡、嗡。”的聲音響起,成片的羽箭從清軍陣地飛出,如同一道箭雨,全部落在複興軍站立之處,當場将數十名複興軍連同那名連長在内射成刺猬一般,一些箭雨甚至飛出城牆外,又射傷了不少複興軍。
“砰!”
目睹自己數十名袍澤慘死在清軍箭雨下,後面僥幸躲過的一些複興軍忍不住開起槍來,子彈打在房屋上啪啪作響,隻是對于縮在房屋中的清軍弓箭手根本毫無威脅。
“嗡!”
又是一陣箭雨從城牆後飛出,将複興軍入城的城牆段覆蓋,十數名正在射擊的複興軍戰士頓時倒在血泊中。
“退!快退!”代理連長大聲喊道,這段城牆已經成爲一處死地,隻要鞋子的弓箭手能夠源源不斷射出箭雨,無論進來多少人都難予生還。
在代理連長的及時命令平,剩下的複興軍全部退了出來,隻是由進行的一百多人變成了四十餘人,這四十多人一大半還帶着箭傷。
複興軍退出後,清軍的弓手也停止了射擊,整個太平府又陷入了沉靜,不過,可以隐約聽到清軍的歡呼聲。
看到狼狽退出來的部下,潘起亮大吃一驚,幸存下來的代理連長将自己遇到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潘起亮大怒,複興軍起事以來還沒有吃過這種虧,竟然被鞑子陰了近百人。
隻是面對裏面如此複雜的工事,他一時又想不出什麽辦來化解,隻能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氣。
“師長,唯今之計,唯有将缺口擴大,使得教子弓手不能集中,我軍才能與之交戰。”參謀馮左言道。
這個方見效有點慢,還要浪費大量炸藥,不過與人命相比,這點炸藥又不算什麽。
“好,傳令,馬上再作爆破。”潘起亮瞬間作出決定,他并沒有因爲意外的失利失去頭腦
“是。”一名親兵應道。
不一會兒,二個師的爆破手全部集中起來,分成六個小組,開始對太平府城的城牆開始爆破。
“轟!”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城牆如同豆腐渣一樣嘩啦啦的塌陷,這種爆炸聲此起彼伏,整整響了一天,清軍剛開始對于這種爆炸還非常震憾,後來卻聽得麻木起來。
“轟!”
随着最後一聲爆炸結束,經過一天的努力,複興軍把太平府一整面城牆完全拆成廢墟,清軍利用缺口來誘殺複興軍的方頓時不攻自破。
向榮和江忠源都感覺到一點可惜和無奈,本來以爲短毛賊這種威力巨大的炸藥不多的話,要解決這個問題起碼要一段很長時間,說不定還會死傷慘重,沒想到剛死了不到百人,短毛賊已經憑着蠻力硬生生破解了。
“弄炮!”
“轟!”炮彈砸在一道壕溝上,發出巨大的爆炸聲,數名剛好位于爆炸地點的清軍被炸得殘肢亂飛。
這是第二天一大早,折了一天城牆的複興軍迫不及待的向清軍發起炮擊,雖然清軍有壕溝還有房屋保護,隻是複興軍開花彈威力實在太大了,清軍還沒有學會如何躲避這種炮彈,依然傷亡慘重,讓複興軍出了一口惡氣。
戰場是最好的學習場所,随着時間延長,清軍開始學會如何躲避複興軍的炮彈來,首先不能太多人擠在一起,那絕對是找死,其次聽到炮彈呼嘯的聲音要趕快伏在地上,做好了這兩項,複興軍火炮的威脅就下降了許多。
看到炮兵轟擊的效果減弱,複興軍停止了炮擊,開始出動步兵對清軍的防線進行試探着攻擊。
“踏,踏、踏。”
複興軍排着整齊的隊列一步步向清軍防線接近,壕溝内的清軍頓時緊張起來,睜大眼睛盯着複興軍的腳步,計算着距離,一些弓箭手更是将羽箭悄悄搭上,準備對複興軍進行射殺。
“砰!”離清軍陣線還有五十步左右時,複興軍的火槍手先開槍,子彈啪啪的打在壕溝上,壓得所有清軍都擡不起頭來,一名清軍弓手自持速度快,刻從壕溝中探頭出來想放箭,轉瞬就被複興軍的火槍手射殺。
“退!退到兩邊!”清軍作出反應,幹脆讓出正面,任由複興軍到達壕溝邊。
沒有清軍阻攔,複興軍順利走到壕溝邊,隻是卻有一點犯難,如果跳下去,等于放棄火器優勢與清軍肉博,不跳下去,屋房兩面弓箭手正在頻頻放箭偷襲,已經有不少人受傷。
“咚、咚、咚。”後面的鼓聲響了起來,聽到鼓聲響起,剛才猶豫的複興軍馬上作出決定,跳進戰壕,順着戰壕方向與清軍争奪起來。
“殺!”
一凍複興軍戰士剛轉過一道彎,一抹刀光突然從前方出現,那名複興軍急心用槍一擋,這才躲過殺身之禍。
“砰!”後面的一名複興軍急忙開槍,如此近距離直接命中,清軍刀手半跪在地上,腹部鮮血歸徊直流,奇怪的這名清軍臉上卻沒有害怕的表情,隻是清晰的吐出兩個字:“反賊!”
“呸,漢奸!”複興軍戰士反罵道,同時又開了一槍,清軍終于倒下,數下死去。
“嗡!”一支羽箭插在一名前進的複興軍胸口,那名複興軍一頭栽在地上,沒有子聲息。
清軍的戰壕修得彎彎曲曲,還與房屋相連,每所房屋中都有清軍伏兵,這些清軍和複興軍以前遇到的清軍完全不同,幾乎沒有貪生怕死之徒,爲人非常兇狠,若是複興軍起事時碰到的都是如此軍隊的話,必定會非常艱難。
複興軍的火槍優勢無發揮,有時隻能把火槍當成棍子來應對,大爲吃虧,而複興軍的長矛手在壕溝内施展不開,隻得放棄用慣了的長矛,改用長劍殺敵。
“漢奸,去死。”
“反賊,你才受死!”
“轟!”一名複興軍拉響了一枚手雷,登時炸翻了數名圍上來的清軍,并将他們一一刺死。
每次雙方軍士在壕溝内遇到,都會馬上爆發出一場激烈的戰争,戰鬥的同時,雙方還罵聲不絕。
這是一場硬碰硬的博殺,每時每刻都有人犧牲,每時每刻又都有人填進去,雙方都有點收不住手的感覺,如果那一方敢撤退,必定會遭到另一方追殺,從而損失慘重。
直到天色昏暗,複興軍才退出了壕溝,清軍也無心追趕,雙方結束了這場混戰。
這場混戰下來,對雙方都産生了極大震動,清軍經過一個多月民苦心經營,完全占據地利優勢,卻被複興軍打得節節後退,複興軍手雷威力極大,讓清軍防不勝防,看到同伴被炸的慘狀,清軍上下對複興軍的手雷深爲忌憚,自然沒有什麽自豪。
而複興軍則遭受了有史以來最慘重的傷亡,整整七百多人犧牲,近二千人受傷,雖然清軍的傷亡數肯定會更大,隻是沒有人認爲一名清軍能與一名複興軍的價值相比。
經過這次交手後,潘起亮完全打消了速勝的念頭,再也沒有派人進戰壕,隻得在外圍用火炮和火槍一起慢慢推進,開始一點點啃清軍工事,依這個速度下去,沒有數月夫根本拿不下清軍大營。
潘起亮的進攻受阻,另兩路偏師卻取得了勝利,在大年三十之前,王亮、祝景兩人分别拿下了湖州、德州兩府,開始對杭州府虎視眈眈,大有一口将杭州府吞下之勢。
杭州危急,淅江巡撫黃宗漢大急,與杭州的兵力可擋不住複興軍的兵鋒,他連派出數撥使者向江南大營求救。
蘇南丢失,江南大營的供給多賴淅江,如果淅江被複興軍占領,江南大營的供給大半會出現問題,救淅江即是救自己,面對自己還在受複興軍進攻的情況下,向榮還是擠出五千人,讓江忠源親自帶隊去救杭州。
江南大營的骨幹是向榮和江忠源帶來的七千人馬,這兩個月,幾經擴充,兵力達到三萬餘人,江忠源抽走五千人對于江南大營來說并不緻命,隻是江忠源的離開,對向榮來說猶如失去一個左膀右臂,沒有江忠源的指點,江南大營的防守開始漏洞頻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