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價格收購,本地絲商可以賺錢,大廣莊卻有可能虧損,這就是爲何大廣莊不敢打價格戰的緣故,可是現在價格戰已經被王韶掀起來,大廣莊卻不能不應,少賺一點錢還好,如果不能收到足夠的生絲,客戶丢失才是大事。
陳可良有苦說不出的是,大廣莊可不是他一個人的,而是衆多廣東商人的聯合體,如果他做的不好,衆多商人聯合起來撤換掉他這個總辦也有可能。
……
客棧内,王韶與李七、梅鴻吉二人正在jiao談,氣氛輕松無比。
“阿七,今天咱們收了多少包生絲?”
“嗯,隻有二十一包。”
“咱們加起來收購多少包了?”
“大哥,已經有五百二十包了。”
“那咱們的銀子還有多少?”
“四萬五千餘兩。”
“東家,這生絲是否漲得太兇了,照這個價格收絲,隻能再收七十多包了。”
“月搓,沒關系,咱們的生絲絕大部分是頭幾天收下的,成本全在三百多兩到四百兩之間,即使現在價格提得再高,總成本也不會過四百兩一包,我要讓大廣莊将以前吃的吐出來一部分,明天繼續提價,開價六百兩。”
“六百兩。”梅鴻吉忍不住驚呼了一聲。
“對,六百兩。”
明天這個價格挂出去,不知會在南浔鎮上引起多大風1ang,梅鴻吉忍不住的想,若他不是已接受了王韶的邀請,說不定也會後悔将生絲賣早了
随即,王韶低聲的在梅鴻吉耳邊說了數句,梅鴻吉臉上1u出驚容,不停的點頭。
第二天,客棧門口同樣早早就擠滿了人群,當六百兩的絲價挂了出來,饒是那些小絲商早已接受了絲價一天一變甚至一天數變的現實,面對這個絲價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再三确認才歡呼雀躍起來。
許多人看過絲價後,馬上轉身離開,他們卻不是回去送絲過來出售,而是趕着到鄉下去收絲,趁着價格在鄉下還沒有傳開,現在能收到生絲就是狂賺。
“六百兩。”聽到這個絲價,陳可良心疼的直哆嗦,這是去年雙倍的價格,他咬了咬牙,還是道:“挂出去,六百兩照收。”
陳管家忍不住低聲道:“東家,是不是等等,看其他家如何應對再說。”
陳可良猶豫了一下,由于收購生絲的前兩天錯失機會,現在大廣莊收購的生絲不到五百包,而顧豐盛絲号收購的生絲據說已經過千包,即使是邱啓昌絲經行收購的生絲也有六百多包,在衆多大絲商中,一直執牛耳的大廣莊反而成了墊底,如果不盡快收購到足夠多的生絲,他這個總辦鐵定做不下去。
隻是六百兩每包的絲價實在太高了,以這個價格即使收購到足夠的生絲,他的總辦位置也不一定能保住。
看到東家猶豫,管家馬上會意,向旁邊喝道:“快,還不派人去各家絲行探聽消息民。”
“是。”幾名家仆應了一聲,急奔而去。
不多時,打探的家仆又趕了回來。
“老爺,張恒和絲經行挂出了六百兩。”
“老爺,顧豐盛絲号挂出了六百兩。”
……
各個家丁打探的結果竟然全是六百兩,陳可良不再猶豫:“挂出去,咱們也挂六百兩。”
大廣莊挂出六百兩銀子一包的收購價後,今天生意好得出奇,各個小絲商窩湧而來,一個上午就收到了五百多包生絲,竟然比前些日子加起來收購的生絲還多。
陳可良稍微感到有點不對勁,隻是派人去打探後,得到的回報卻是其他各家收購同樣火,生怕各家将生絲搶走,陳可良隻得吩咐敞開收購,有多少收多少。
到了晚上結束時,大廣莊終于打了一個翻身仗,仗着财大氣粗,全天收購了一千餘包生絲,總生絲收購量過盛豐号,重新躍居南浔鎮第一。
面對這個不易的局面,整個梅苑喜氣洋洋,陳可良更是仿佛打了一個勝仗,吩咐全府大擺宴席,他的胃口也突然之間變好起來。
在陳家大肆慶祝時,王韶也在客棧裏舉行一個小型的慶祝,參加的人除了李七,梅鴻吉等人外,還有劉墉、邵易森等小絲商。
“諸位,我敬大家一杯,感謝各位将我的生絲賣給了大廣莊。”王韶舉杯相邀道。
“王老闆客氣了。”各人也連忙舉起杯子,一起一飲而盡。
誰也沒有想到,王韶今天挂出六百兩的絲價,做出一幅搶購的模樣,暗中卻将今天收購的生絲和以前所收購的所有生絲盡數通過那些小絲商賣給了大廣莊,僅此一筆,就賺了十萬兩以上的銀子。
那些小絲商幫着王韶賣絲,也獲得了一些好處,少則賺了上百兩,多則賺了數百兩,當然盡情歡笑。
“不過,此事還需大家保密,務必不要宣傳,如果誰手裏還有生絲,明天馬上出售給大廣莊,否則損失下去,可不要怪我。”
“怎麽會,王老闆願意帶大家财,如果有人不聽,那是他自己的事,又如何會怪罪王老闆。”
當晚,衆人盡興而歡,告别時劉墉忍不住道:“光華兄的生意真是做得如火純青,我等佩服。”
“哪裏,這隻是一些小手段,貫經老弟,你精明能幹,自己經營着小絲号,實在太屈才了,不如我給你推薦一個職位,保證待遇不低于月搓如何?”對于劉墉,王韶又忍不住招攬起來。
這點小手法,對于後世那些莊家來說簡直不值一提,對劉墉來說無疑大開眼界,如今又聽到王韶招攬自己,劉墉頗爲心動,最終還是不願受制于人的想法占了上風,搖頭道:“多謝光華兄的擡愛,隻是恒順是我的心血,實在不忍棄之,若是以後恒順做不下去,還請光華兄收留。”
王韶略顯失望:“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強人所難,預祝貫經老弟的恒順号早日做大。”
一夜無話,第二日王韶同樣挂出六百兩的收購價,這讓那些一直看漲的小絲商有點失望,他們還想等着絲價再上漲呢。
那些昨日幫過王韶的小絲商則心中有底,絲價很快要大跌了,他們将自己手中所有的生絲都抛給了大廣莊。
事實上,昨天的事很難保密,盛豐号、張恒和絲徑行、陳裕昌絲徑行同樣得到消息,他們一邊挂牌收絲,一邊同樣委托熟人将收購的生絲轉給大廣莊,随着生絲流入大廣莊的倉庫,大廣莊的銀子也嘩嘩的流走。
“大老爺,好像不對啊,上午我們就收了一千多包生絲了。”陳府管家先覺問題,向陳可良彙報。
一千多包生絲不算多,大廣莊在絲時收購了四千多包才勉強保住了第一位置,今天夏絲比絲增産,大廣莊預計要收購到五千包以上才能保住頭名,隻是一個上午就收夠了一千多包,這個度太快了。
“快,查查其它絲行,看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陳可良派出的夥計很快回報,各家一切正常,都在收絲,陳可良百思不得其解,難道今年由于價高,各個農戶手中的絲都提前收上來了不成,他猶豫間,又有一千多包生絲進入了大廣莊的庫房,此時大廣莊的銀庫已經逐漸見底。
“老爺,不能再收了,再收咱們就沒有銀子了。”管家勸道。
“怎麽這麽快就沒有銀子,咱們的銀子不是夠收六七千包生絲嗎?”
“老爺,那是按以前的價,按現在的價,咱們已經沒有多少銀子了。”
陳可良反應過來,急令停止收購生絲,查了查銀庫,現不足十萬兩銀子,陳可良才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下了大錯,讓他感覺安慰的是,現在收購的生絲總量大廣莊鐵定第一,雖然說收購的價格高了一點,運回廣州還是有一定利潤。
大廣莊一停止收絲,各家也陸續撤下收絲的牌子,不久,天色就黑了下來,那些将生絲出售完畢的小絲商暗自慶幸,一些将生絲還捂在手裏的小絲商心中雖然有些許不安,隻是大部分人還是固執的認爲生絲會斷續上漲。
第二天清晨,悅來客棧外照樣圍滿了前來打探價格的小絲商,不過氣氛卻沒有往日的活躍,甚至還有一絲凝重,昨天各大絲商最後停止收絲之事,多少給那些小絲商心中門g上一重陰影。
梅鴻吉有些憐憫的望着那些小絲商,雖然東家對付的主要是大廣莊,可能城門失火,不免殃及池魚,這些手中還存有大量生絲的小絲商,恐怕損失不可避免。不過,東家已經夠仁慈了,給了那些小絲商一天的出貨時間,要怪也隻能怪這些小絲商自己太過貪婪,絲價高達六百兩時竟然還不出手。
想到這,梅鴻吉吩咐自家帶來的一個仆人:“把價格貼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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