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琅的要求很高,就是把每一台機床上的零件都給我複制出來,在這個過程中發現問題就解決問題,鋼材不過關讓材料學院的教授們提出方案;國産機床的制造能力不行,劉琅和熊懷志提出改造方案。
總之,不管最後能不能完全複制出這台機床,但技術方面必須全部摸透弄懂,不能有任何的疑問。
如果說不鏽鋼冶煉爐電爐的制造是在熊懷志的帶領下完成的,那麽安德魯斯的機床仿制工作就成了劉琅的個人秀,光是他分析出很多零件的參數就可以讓這項工作的速度大大提前,即便在具體制造上還是由其他老師和學生們完成,但是劉琅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是無人質疑的。
所有人都認爲,或許半年,最多一年時間,國家自主生産的最先進工業機床将會誕生,而在這個過程中,第一批具有高素質的産業工人也會出現,與機床相比,這些人才才是劉琅最看重的。
就在華夏大學一幫師生在實驗室裏如火如荼工作着的時候,那些購買了安德魯斯公司機床的制造廠也在不斷進步,五月份,國家的群衆日報發表了一條消息,遼北省第五制造廠率先生産出精度達到零點一毫米的汽車零件,達到了世界先進水準,國家的制造水平得到了巨大的提高。
精準度達到零點一毫米,這個标準已經勉強滿足了大衆汽車部分零部件的要求,可以說,這标志大衆汽車國産化邁出了關鍵一步。
熊懷志特意将這篇報道當着所有人的面讀了出來,不過在場的人隻是微微一笑而已,完全沒有當初不鏽鋼冶煉爐被制造出來時的情緒。
“不就是制造出汽車零件了,這有什麽好吹牛的,如果咱們要做這件事,恐怕現在已經把那輛車大部分零件都造出來了!”
一名研究生撇了撇嘴說道。
沒有人說他是在吹牛,事實上也是如此,德國人的機床在理論上,完全可以制造出大衆公司汽車爲中國提供的大部分零部件,國内制造廠之所以隔了兩個多月才把零件制造出來,就是因爲工藝不行,這個工藝一是指零件本身的制造,更關鍵的還是指零部件模具的制造。
汽車零部件跟其他工業用零件很不相同,要想制造出來,首先得設計出全新的模具。
最簡單的模具很容易制作,比如要鑄造一個長方形或者正方形大鐵塊,那就用鐵闆提前制成一個鐵盒子,把燒紅的鐵水直接灌進去冷卻後就完成了,這個鐵盒子就是一個模具。
但在零件的制造中需要的模具就多了去了,每一種模具必須要協助制造者的工藝完成工作,所以制造模具在工業制造中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環,甚至不亞于機床本身。
基礎的工藝有太多種了,拉彎、反擠壓、冷擠壓、冷镦、壓花、落料、彎曲、成形、拉深、脹型、翻孔、翻邊等等。
比如制造一件普通的三通管件,常用的模具就是一種弧形鋼制的模具,同時弧形中段要切開一個圓形口子,一根被燒紅的鋼管用高壓機壓入模具,這根燒紅的鋼管就會從圓形口子處冒出一截,然後在冒出這一截處整齊的切開,一根鋼管就成了三通。
三通管件模具隻是最簡單的一種了,很多零件的形狀都是稀奇古怪,尤其是汽車上的零部件,規則形狀的零件都不是很多,大多數都是外形奇特,結構又很複雜的零件,要想爲這種形狀的零件制造模具,絕對是考驗那些設計人員腦洞的一項工作。
人家大衆公司這麽多年的發展早就擁有了成套的模具,這些模具都是壓箱底的東西,絕對不會輕易示人,所以别看他們把零部件的圖紙參數都交給了中國,但模具卻沒有拿出一套。
沒有模具,國家的那些設計師們隻能自己設計,顯然遼北省第五制造廠率先做出了模具,這還是一件可喜可賀的事情。
不過在華夏大學的師生眼裏,這值得慶賀嗎?看看不遠處桌子上的一摞圖紙,上面都是模具的設計圖案,當然,這不是汽車零件的模具,而是機床零件的模具。
這些模具圖紙完全是劉琅一個人畫出的,除了機床面闆這樣簡單的零部件外,稍微有些複雜的全部設計出來,每一張都沒問題。
這沒辦法,設計模具考驗的就是一個人的“腦洞”,其實就是一個人的想象力,劉琅的想象力還用說嗎?就是這台機床上最複雜的零部件,劉琅看了幾眼後就把制造模具給設計了出來,這個模具同樣異常複雜,以至于畫出了圖紙很多學生都理解不了,在熊懷志的詳細講解下才算明白。
遼北省用了一兩個月才制作出了模具,可在這裏,模具對他們來說根本就不是事,是“最不值錢”的一道工序。
另外,現在華夏大學這些師生們的眼界已經“高高在上”了:我們是在制造生産零件的機床,你們其他人隻是用機床在制造境界,雙方的境界一樣嗎?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呀!
沒錯,利用機械和制造機械是兩回事,利用誰都會,制造就很難了,華夏大學現在所做的是關乎國家工業未來的大事,所有參與的人心中都有一種濃濃的責任感,同時又爲可以親身參與其中而感到自豪。
劉琅倒是非常高興,這才剛剛過去兩個月遼北第五制造廠就成功制造出了達到國際标準的汽車零部件,這是一次突破,模具看似複雜,但很多零件都是有相似的,第一個模具設計成功就能掌握一些規律,相信同類零件的模具就會被更快的制造出來,到時候汽車國産化的進程就會大大加快,前世是在九二年才完成了八成國産化的目标,相信這一世會大大提前,或許在八十年代末期就能夠實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