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友軍一邊說一邊拍着桌子,顯然是發了怒。
“老馮,别激動,别激動,坐下,坐下,喝口水消消氣!”
趙弘揚趕緊站了起來拍着對方的肩膀。
“老項,老馮,咱們這些人實際上不懂什麽經濟,這經濟學是個大學問,我們國家的改革開放說到底就是經濟體制的變化,怎麽變?現在誰也說不清楚,隻有靠經濟學家們的研究才能摸索出來,咱們國家可是有自己的經濟學家,吳教授,你是知名的經濟學家,剛從國外回來,不如你說一說自己的想法,你說完了厲教授再說,咱們要百花齊放嘛!”
趙弘揚對着吳荷點了點頭。
“好,既然趙總理點名,那我就抛磚引玉,先說一說,如果有什麽地方不妥,還請友軍副總理和各位領導給予批評指導!”
吳荷緩緩地站了起來。
“我們國家從七八年開始實行改革開放的政策,引進外國的先進技術,這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必須要堅決貫徹下去,但是引進技術隻是初級階段,最關鍵的還是自己掌握技術,這是根本性的問題,但是五年時間裏,我們國家的企業還沒有意識到,反應有些慢了,爲什麽呢?就是因爲管理僵化,跟不上形式,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實。”
說到這裏吳荷看了一眼在坐的人,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管理老化設備老化所有人都知道。
吳荷接着說道。
“所以我們提出了承包制,有了很大的改善,自負盈虧多勞多得嘛,可以大大增加工人們的積極性,但是承包制也有弊端,賺錢了,承包者想得大頭,後面的領導不同意,賠錢了,承包者一個人承擔責任,承包者不同意,所以承包制度也隻是改革的一個方向,并不是目标,隻有徹底打破集體制度,個人企業自負盈虧,那樣經營者才會沒有顧忌放手一搏,企業的活力才會真正釋放出來。”
此時馮友軍突然打斷吳荷說道。
“吳教授,那不就是個體戶嘛,我們國家現在可是有很多個體戶的!”
“馮副總理說得沒錯,就是個體戶,不過您所說的個體戶恐怕都是些小商販,在道邊擺個攤子買些早餐之類,我所說的個體企業是大規模的,雇工超過八人,甚至八十人八百人的企業,隻有這種企業才有更多的錢,進而掌握先進的技術。”
“呵呵,吳教授你和項書記是一個路子,我剛才說了,這是資本家行爲,與我們社會主義國家格格不入。”
馮友軍冷笑道。
“呵呵,各位,最近我的一位學生寫了一篇文章,這篇文章非常好,我給大家讀一下,各位一聽就明白了!”
吳荷說罷就把劉琅寫的小島經濟學念了出來。
故事基本上還是劉琅所寫的那樣,不過吳荷又加上了很多自己在國内調研時的内容加以輔助。
“在徽州省有一位叫做年長久的人,沒有文化,但是瓜子炒的很好,改革開放後幹起來了個體戶,一家幾口人炒瓜子賣,在七九年的時候就年入一萬元,成爲當地第一個個體戶,到了去年,他已經可以每年炒十萬斤瓜子,但是人手不夠了,就雇傭了三四個工人,可是三四個也不夠,最後雇傭了十個工人,每人每月給一百二十元,一個月的時間就賣出了十萬元,純收入達到五萬元,結果後來被當地政府因爲雇工超過八人給抓了進去,年家還沒說什麽,那幾個雇工不幹了,說是他們原來每個月隻有二十塊錢,從年家幹一個月就相當于小半年的收入,年長久被抓他們幹不了,收入沒了,連一家老小的生活都維持不下去了,按照現在的理論來說,他們受了剝削,應該站起來批判年長久呀!哪裏會站在年長久一邊替他說話?這不是笑話嗎?”
說到這裏一旁的趙弘揚插嘴道:“一個月一百二十元,好家夥,工資比你們這些部長主任還高吧!”
沒錯,現在首都的高官官員每個月的工資也就九十多塊錢,資格老一些的能達到一百元,如果是那些不發達的省市,高官官員也就七八十塊錢,換句話說,那幾位雇工的工資在這個時代已經達到了高官官員的級别,一個人能養十個人。
“弘揚總理說得沒錯,當時我得到這個資料後也是吓了一跳,恨不得我都去當年長久的雇工了。”
吳荷的話引起了周圍一幫人的大笑。
當然,衆人也當做這是個笑話,雖然他們的工資不高,但是享有的待遇那是别人無法相比的,每個月各項補貼加起來要大大超過工資的,但是月收入一百二十元在這個時代還是非常少的,起碼在基層,隻有最艱苦的一線工人能達到百元左右。
“所以,我們現在認爲,隻要社會不斷發展,生産力不斷增加,雇工是必然産生的現象,而且随着社會技術的不斷提升,雇工的人數也必然會大量增加,這是社會發展的必然趨勢,根本無法阻擋!”
吳荷最後下了結論。
吳荷的話讓在場的人安靜了下來,就是馮友軍也皺着眉頭不停的思考,小島上三個人的故事太簡單了,一步步邏輯上的發展非常清晰,幾乎是不可置疑的,推導出的結論似乎也是符合實際,這讓馮友軍也覺得非常合理。
“厲教授,你怎麽看?”
馮友軍看向了另外一名經濟學家,這位專家叫做厲爲甯,他同吳荷教授同爲國家最著名的經濟學家,也是國家智囊之一,但是兩人在很多觀點上都有着分歧,算是兩個學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