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一伸手就把劉琅抱了過去,現在的爺爺不過四十五歲,還算是個中年人,不過頭發已經有些花白了。
“大孫子,大孫子!”
爺爺對着劉琅親了又親。
“我看看我看看!”
二叔三叔和姑姑也湊了過來要看,而老叔今年不過十一歲,小個子一個,根本就夠不到,他也沒往跟前湊合,一屁股坐在炕上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看到扔到一旁的字典随手拿起翻看起來。
“都靠邊,你們湊什麽熱鬧,别把我兒子碰了!”
父親一把就攔住了二叔三叔和姑姑,這三個人撇了撇嘴沒說什麽。
劉琅知道,父親在家裏是長兄,正所謂長兄爲父,在家裏除了爺爺奶奶就是父親做主了,這可不是因爲父親年紀大的緣故,而是他的能力決定着在家裏的地位。
幾年前,這一大家子有爺爺、奶奶、父親、二叔、三叔、姑姑、老叔,再加上太奶,總共有八個人,當時隻有爺爺、奶奶和父親有工作,三個人養活八張嘴那是多麽困難的事情,那時父親還在鐵礦幹活,賺的是工分,什麽叫做工分?就是一種計量工作的單位,能幹的賺的工分就多,每天一結算,最後一年下來統計出來的工分兌換成工資,當時父親每一個工分都價值六分錢,一年下來足足能賺取六千多個工分,差不多是三百七八十塊錢,平均到每個月那是三十二三塊錢呀。
一年靠工分就能賺三百六七十塊錢已經是那個鐵礦裏的佼佼者了,一般的青年男子,一個月能賺到三十塊錢的工分就已經不錯了,劉琅的父親身體健壯,再加上那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才得到的,而且整個礦山,父親那也是“高薪”。
要知道現在完全是多勞多得的年代,即便你是礦長,也沒有一線工人賺得多,劉琅前世小時候就曾聽父親的工友說起,當年父親在那擁有一千多人的大礦中每年都是勞模,十九歲就光榮的入了黨,論黨齡來說,比很多與他同時代的國家領導人還要長………。
即便是爺爺此時身爲一個大型化工廠的副廠長一個月的工資也隻有三十六塊錢,奶奶沒有生病前在一家彈簧廠工作,重病後就辦理了退休,現在每個月也不過二十七塊錢,兩人加起來剛剛六十三塊錢,即便是在一九八零年這個大米每斤一毛三分八、面粉每斤一毛七、豬肉每斤九毛三的年代,要想養活一家八口人也十分的不易,而父親憑借着自己的勞動爲家裏分憂,光憑這一點就在家裏享有很高的地位了,那些弟弟妹妹都要老老實實的聽話。
“東來,名字想好了嗎?”
爺爺抱着劉琅問道。
“還沒呢!”
父親嘟囔了一句。
“爸,剛才東來拿字典翻了好久,結果第一次翻到了狗,第二次翻到了個犬,沒一個好聽的,還是您給起個名吧!”
母親笑着說道。
“哈哈哈,小狗,小犬,太有意思了!”
别人還沒有說話,坐在炕上的劉琅的老叔大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拍着炕沿。
劉琅的老叔現在也不過十一歲而已,還是個小屁孩,這個“名字”是他最近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一時間忍不住笑出聲來,二叔三叔和姑姑年紀稍大一些,雖然也覺得十分好笑,但還是忍了下來。
“笑個屁!”
父親瞪了一眼。
“東偉,自己玩去,别在這搗亂!”
爺爺一擺手把劉琅的老叔給攆了出去。
“東來,你真的兩次翻字典一次是狗一次是犬?”
此時站在一旁一直沒說話的老爺突然開口問道。
“叔,可不是嘛,您二位有學問,這名字還是您和我爸起吧!”
父親一屁股坐在炕上認了慫。
“我這個爹呀!給兒子起名字還讓别人起,然後還把這“冠名權”占爲己有,等以後我長大了,要是他再說這名字是他起的,我就把這段事實講出來!”
劉琅心中對父親不由得發出“鄙視”。
“這恐怕是一種暗示,我得好好想想!”
劉琅知道這位老爺非常喜歡古文國學,尤其自認對易經很有研究,看來他似乎是從父親那裏得到了什麽啓示。
“我倒要好好看看這個名字他們怎麽給起出來!”
劉琅自己都十分好奇。
“你們這一輩名字都是按家譜上留下的字來起,老大東來,老二東學,老三東寶老四東偉,不過現在國家都計劃生育了,家家隻能生一個,家譜就沒用了………不過老祖宗的東西還是不能完全扔,你翻字典這就是個暗示,其中暗含着道理,讓我想想………這狗和犬兩字十分庸俗,自然不能起名,嗯,對了,它們都是犬科動物,而狼也是犬科動物,兇猛無比,不如就叫這個狼如何?”
“劉狼?”
劉琅聽了這個解釋差點一口血吐了出來,這名字可真夠野獸的。
“我這是琅,不是狼狗的狼,你們怎麽跟狗就沒完了!”
劉琅還不到滿月,嘴巴的肌肉還沒有力量,要是能夠說話恐怕現在就喊了出來。
“呵呵,叔呀!這狼跟狗都一樣,不能叫這個名字,我倒是有個好字。”
劉琅的姑姑此刻突然開口道。
劉琅的姑姑今年隻有十八歲,正是風華正茂的好時候,一條烏黑的辮子搭在肩膀上。
“華錦,你說說應該起什麽名字?”
劉琅的父親問道。
“紅樓夢裏有一句話,叫做一個是“琅”苑仙葩,一個是美玉無瑕,這裏面那個琅字指的就是美玉,我這個小外甥長得這麽白,真如同美玉一樣,不如就叫做劉琅吧!”
“我的姑姑呀!那是阆苑仙葩,是阆,不是琅………!”
這幫親人,原來我的名字是個錯别字呀!劉琅心中簡直都是無力吐槽了。
“劉琅,劉琅!好,這個名字好,就這個名字了!”
老爺頻頻點頭稱贊不已。
“華錦,看來你這書是沒有白看呀!不錯,不錯!”
劉琅的爺爺拍了拍女兒的頭。
終于,一波三折之後,劉琅終于有了名字,作爲曆史上的一段公案,在劉琅親自見證下,真相也得以“昭雪”,不過劉琅相信,随着時間推移,這段曆史還是會變得模糊不清,主角将會從姑姑變成自己的父親和老爺二人,自己也隻能裝糊塗了,要不然得罪的就是這兩位“大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