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源禮的心思一點都不難猜，他是抱着必死的決心來做這件事的，雖然趙源禮是屬于全人類的，但是他畢竟也有自己在意的人，也有自己的私心，那就是他的妹妹，胡小梅也很清楚這點。
因此趙源禮登門這件事裏面，胡小梅恐怕也有間接引導的責任，而趙源禮肯定也明白，他隻是一個很執着的人，而不是一個傻瓜，他這麽做的唯一目的就是想讓自己的妹妹在未來多一分保障。
趙源禮找林海請教隻是一個跳闆，他讓林海知道自己曾經是一個随時能爲林海擋槍的人，讓林海心裏有些愧疚，爲的就是讓這個人情最終落在他妹妹身上。
雖然趙源禮用了些手段，但是林海卻并不反感，有句話說的好，做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
趙源禮爲了自己的妹妹耍些心眼林海是可以理解的，甚至有些贊賞，因爲這樣的趙源禮才更符合林海的審美觀，至于在将來适當的照顧一下趙源禮的妹妹，對于林海根本不是事，畢竟這種照顧并沒有什麽硬性标準，趙源禮的妹妹也不是什麽牽扯深重的麻煩人物，以林海的身份，想要幫助一個普通人，絕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所以這個人情林海認了，但是他口頭上卻不會做出任何承諾，以免這個原本很單純的承諾會被某些有心人利用，這種事情不是可能，而是肯定。
趙源禮在體制内混了這麽久，當然也知道這裏面存在的弊端，所以他也要求林海明确承諾什麽，隻是用一頓飯和一次單純的見面來暗示，他知道林海能明白他的意思，而林海最後一句笑罵也證實了他的推斷。
送走了心情不錯的趙源禮，林海洗了個澡回到卧室，葉雪心正靠在床頭上玩手機，林海爬上床伸手攬住葉雪心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裏，嗅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輕笑着罵了一句：
“果然是人心隔肚皮，那個趙源禮絕對沒有看上去那麽老實！”
葉雪心迅速的将編輯好的信息發了出去，放下手機扭頭看了林海一眼道：
“怎麽，他提了什麽過分的要求麽？”
林海笑着搖頭，将與趙源禮談話的過程簡要的複述了一次，葉雪心聞言抿嘴笑笑，不以爲意的說道：
“他這樣才有些人氣兒，要不然我還真以爲他要成聖了呢。”
“成聖？哈哈，成聖不知道，但是成神大概是跑不掉了。”
林海的笑聲有些冷，葉雪心輕輕蹭了蹭林海的肩膀，柔聲道：
“畢竟是他自己的選擇。”
“哼，他說他的妹妹能理解他的選擇，不過我也很想知道，他妹妹知道哥哥的選擇時候，她的心情是如何的？”
林海的語氣有些不善，葉雪心輕輕歎了口氣道：
“我倒是可以猜到，哪怕她心裏再難受再不舍，她也不會阻擾她哥的選擇的，這兄妹倆的感情還真好。”
林海意義不明的哼了一聲，不知道是不以爲然還是羨慕嫉妒，誰叫林海和葉雪心都是獨生子女呢，哥哥妹妹什麽的，跟班不存在的。
過了一會兒，林海撇了撇嘴道：
“老婆，你覺得趙源禮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大麽？”
沒錯，這個問題是林海問出來的，事實上，趙源禮問錯了人，他真正該問的其實是葉雪心，對于神明與信仰之力，甚至還有更多的技術細節，林海根本是七竅通了六竅，還是一竅不通的，對這些東西有深入研究是葉雪心。
葉雪心想了想才慎重的開口道：
“不好說，不過我的推測不樂觀，他跟你不一樣，他是要深入接觸信仰之力的，而且他跟許正清城隍的性格極爲相似，這種侵染可能會非常的迅疾，一旦開始想要刹車可能很難。”
林海一臉的嚴肅，下意識的将葉雪心摟緊了一些，葉雪心伸手揉了揉林海的臉頰。
林海沉默了片刻又問道：
“老婆，黑貓所說的危險，是不是就是信仰之力對靈魂的侵染問題？”
“這可難說，我也隻是猜測，具體的還要看實際接觸後的情況，不過神明依存或者産生的源泉是大量有序的靈魂力量，這股力量有多強大你也知道，個體的靈魂在這龐大的力量面前根本算不上什麽，所以反過來被影響甚至幹涉的可能性極高。”
“怎麽幹涉呢？抹殺或者壓制個體靈魂的本我麽？”
“這不是壓制或者抹殺，而是規則的限制，神明是類人工智能，他們隻是一些規則和執行判斷的規則的邏輯，而一個靈魂要投身之中，想要掌控這種規則和力量的同時，就必須遵守這種規則和邏輯，不符合這些規則和邏輯的必然會受到限制。”
林海皺着眉思考着：
“你的意思是說并不是信仰之力将個體靈魂怎麽樣了，而是自投羅網，被這網給纏住無法脫身了？”
“或許吧，目前爲止都是猜測。”
“那...你說黑貓他們是怎麽擺脫這張網的呢？還是說，他們也用的跟我類似的辦法，跟神明交易？”
葉雪心輕輕一笑：
“這個就不得而知了，畢竟是人家最核心的秘密，哪有那麽容易猜到的。不過交易應該是不行的，就像現在佛門對信仰之力的利用，隔靴搔癢一般沒啥效率，也就是說信仰之力的二次轉嫁效率極低。”
“也是。”
林海琢磨了一下表示贊同，葉雪心繼續道：
“我能想到的隻有兩種辦法，一種是他們制定了一種更寬泛的規則，将神明體系與社會體系結合起來，将神明的規則和邏輯世俗化...”
“等等，這不是原始神系的那一套麽，神隻是更強的一個群體，有着自己的喜好和性格，行事往往不會遵守既定的規則。”
葉雪心抿嘴一笑：
“是的，有些那個意思，當然，這一套體系必須十分的精密和自洽才行，否則，那些原始神系的狗屁倒竈事情還會再次上演，最後還是一大桌子的杯具。”
林海眯了眯眼睛：
“在嚴密的體系下，争取最大的自由度，這個...貌似不簡單啊，而且還是整個社會體系，不，是整個文明體系都必須考慮進去，這一套完美的體系沒有時間的積澱恐怕是不行的。”
葉雪心點頭：
“是的，所以就算我們确認這個就是黑貓最終的秘密又如何呢？我們根本沒法執行，因爲我們的文明體系早就成型了，想要更改不是那些想要更進一步的超人類說了算，而是得說服整個人類群體，這是不可能的任務。”
林海龇了龇牙，捏着下巴道：
“所以說，對于我們這麽一個基本成型的地球文明來說，神系的路子是絕對的死胡同？這果然就是個坑！”
“嗯。”
林海琢磨了一下又道：
“剛才你好像沒說完，還有别的可能？”
“當然，還有一個可能是用完即抛，隻是利用神明的力量來突破你們所說的瓶頸，突破之後就放棄這個路子。”
林海眼睛一亮：
“就是這個，不過...這種做法好像有些不地道啊，這麽做...不說是否能讓那些神明認可，就是提供信仰之力的那些人的心思也不純潔了吧？這種充滿私心雜念的信仰，真的會有用麽？”
葉雪心抿嘴一笑：
“那就要看這個神明是這麽設置的了，如果從一開始，這個神的存在價值就是幫助信仰者突破靈魂桎梏的呢？”
“卧槽！這也行！？”
葉雪心也有些幸福的坐直了身子，側身扭腰面對着林海，雙眸閃亮的說道：
“可行啊！這是可行的，隻要用這個邏輯來制造神明，那麽積攢的就是希望自己靈魂變強的願力，然後利用這個願力來維持神明，神明之力又能協助信仰者突破，這是符合邏輯的。”
“這，這特麽不就跟衆籌一樣啊！尼瑪，黑貓這手玩得這特麽溜！”
葉雪心擡手沒好氣的拍了林海一下：
“不許說粗口，還有，這事跟黑貓有啥關系啊！”
“我的意思是黑貓他老祖宗玩得溜啊！如果真是這樣，他們還真是...真是...不知道該咋說了，總覺得有些偷奸耍滑的意思。”
“呵呵，合理利用力量罷了，不過确實很巧妙，有種自己提着自己頭發将自己升高的意境，所以顯得很玄妙，其實也沒什麽的，不過是集合衆人之力來幫助個體罷了，他們的神明就像是銀行一樣。”
“也是，說穿了也沒啥奇妙的，不過，這條路我們貌似是可以走的吧？”
葉雪心緩緩搖頭：
“一樣的，這也是一個體系，而且還必須有民衆基礎才行，想要徹底打破現有的價值體系和利益鏈，重新建立一個新的利益鏈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麽做的結果可能是戰争和分裂。”
林海仔細一想還真是，不說根本不信仰神的華夏，就算是那些****的國家，想要将以往的教義改頭換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個不好就是一場災難。
當然了，也許那些外星勢力是很樂意看到這些災難發生的。
其實，就算黑貓大大方方的将正确的方法告訴林海，恐怕地球人也不敢輕易嘗試，所以，那些外星勢力不肯告訴林海真相的目的，恰恰是怕地球人知道了真相不會去研究和嘗試走宗教的路子。
像現在這樣遮遮掩掩的，地球人才會上當啊！
真是好計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