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人看來，林海與賀晗隻是默默的坐着，不時會交流一下眼神或細微的表情，大部分時間兩人各做各的，或者喝酒或者看着窗外和煦的眼陽光發呆，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一對默契于心的戀人在一起打發一個美好的下午時光一樣，安甯而溫馨。

隻不過，當事雙方卻完全沒有絲毫美好溫馨的感覺，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才是真相。

所以說，眼睛看到的其實并不一定是事實。

賀晗對于林海的要求根本沒有絲毫遲疑就答應了下來，用她的話說爲同胞指引道路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管地球上各個國家和民間組織的人私底下怎麽鬥，但是最大的競争對手仍然是外星勢力這點毋庸置疑。

所以靈魂覺醒者在允許的情況下總是會結一個善緣，就算是對手，一般也不會将事情做絕。

既然賀晗說的那麽大方，林海當然不客氣的準備将自己存下的疑惑挨個問個遍。

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林海問出了第一個問題：

“賀晗，外星勢力與你們的根本矛盾是什麽？”

“你應該說與‘我們’的根本矛盾，你别忘了自己也是地球土著，至于你的問題，我想根本矛盾應該就是魂能的分配比例問題吧。”

林海心道果然，那麽接下來一系列的問題就可以開始了：

“哦，那麽魂能到底是什麽東西？怎麽産生又怎麽存儲？對于我們跟外星勢力魂能意味着什麽？”

賀晗對于林海的問題并不意外，又或者她的情緒波動本來就是很困難的，依然是那沒感情色彩的語調回答道：

“魂能...你可以認爲跟現世界的能量等同的東西，沒有魂能在靈魂維度裏能做的事情就要少許多，甚至有說法認爲某些世界本身就是使用魂能創立開啓的。”

“你是說虛拟平行世界麽？”

賀晗帶着酒暈的雙眸少見的露出一抹意味深長之色，語氣平緩的搖頭道：

“虛拟平行世界？當然，這個也是，不過你怎麽知道我們的世界就不是虛拟平行世界呢？”

林海一怔，腦海中忽然蹦出現今尖端物理學研究的一些理論猜測，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

“量子觀測補全猜想？”

所謂的量子觀測補全猜想是對量子測不準理論的一個猜測，其前提是建立在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是一個虛拟世界的基礎上，這個虛拟的世界在宏觀層面上模拟構建的十分完善，所以我們不會察覺到世界本是虛拟的。

但是，由于量子層面的模拟和構建需要的資源太過龐大，所以在量子層面上虛拟世界并未進行獨立的構建，而是用了規則來替代量子層面的構造和運動規律，可是，現在我們已經有手段觀察量子層面的東西了。

結果虛拟世界的運轉者就想到了一個補全的方法，當我們去觀察時，‘它’才會對我們所觀察的局部量子層面進行補充構建，所以我們的物理學家就得出了一個‘當你觀察時量子才在那裏’的奇妙結論。

賀晗的反問似乎正好佐證了這個猜測的真實性，得到這個結果林海心裏感受其實是很複雜的，不管怎麽說，沒人願意相信自己隻不過是一個虛拟人物。

看到林海的表情變化，賀晗的眉梢不經意的挑了挑，嘴角也微微一動，似乎心情相當不錯。

不過林海很快就将情緒調整了過來，畢竟他是個靈魂覺醒者，沒那麽容易被情緒左右。

“你說的也很有可能，不過想想其實也沒什麽區别，你還是你，我也還是我，不是麽？”

賀晗用古怪的眼神掃了林海一眼，點了點頭道：

“也是，隻要我們自己認可自己靈魂的存在是真實的就行了，我想說的是魂能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就是一切！”

“一切？好吧，确實如此，所以争奪魂能也就理所當然了，那麽魂能是由靈魂産生的吧？我的雇主告訴我适當的方法能加快魂能恢複的速度。”

“沒錯，我們華夏儒釋道三教的修心方式都有這個效果，當然，還不僅僅限于此，我們祖先關于‘道’這個概念的理解以及追求方式都有這樣的效果。”

林海點了點頭，心裏暗暗高興，這個信息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

“我們這樣的人可以将魂能利用起來并進行交換，但是我們的數量你也說過并不多，那麽普通人也能産生魂能并被加以利用了？”

“對，普通人也能産生魂能，這些魂能支撐着智慧生命自身的活動，同時也每時每刻都向外逸散，他們手中掌握着收集這些魂能的方法和裝備。”

賀晗的回答跟林海自己的猜測相差不大，林海默默點頭，又随口問道：

“我們沒掌握這個裝備的制造技術？”

“沒有，這麽先進的技術他們怎麽會交給我們，别說這些與魂能有關的技術了，就算是普通的科技他們都小心翼翼的對我們進行封鎖。”

“這又是爲什麽？科技發達了地球就能養活更多人，不是對他們更有利麽？”

賀晗冷笑：

“科技發達了我們或許會發現讓更多人靈魂覺醒的方法，根據星盟的法律，當一個文明的覺醒者比例超過千分之一時，必須重新劃分土著勢力的魂能分配比例，之後覺醒者比例每提高一個數量級，都要重新劃分一次分配比例，直到整個星球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覺醒者并擁有至少一名啓發者時，所有魂能完全歸土著管理，那時外星勢力就隻能以正常的商業手法來獲取利益了。”

“啊！原來如此，哎？那個啓發者是什麽？”

“就是靈魂強度超過了一百點的覺醒者，靈魂強度超過一百點之後就具備了獨自開啓虛拟平行世界的能力，而靈魂強度超過五百點之後，就叫做創世者，據說能開辟真正的世界。”

“爲什麽是‘據說’？”

“因爲我們還沒有資格獲取跟創世者相關的信息，甚至關于啓發者的信息我們都是我們好不容易搜集和整理出來的。”

林海皺了皺眉：

“爲什麽連這個都保密？”

賀晗聳了聳肩：

“不知道，按照他們的說法，這些信息最好自己去發現和領悟，過多的接觸這些信息會在自己的靈魂中形成成見，結果會阻礙靈魂的順利成長，嚴重的甚至會形成初始者壁壘，哦，初始者是指靈魂強度超過三十點的覺醒者。”

林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這樣啊，或許是真的也說不定，不過我們地球的曆史不長不短，好像也出現過不少超卓的人物，外星勢力也在培養自己的代言人，其中總會有幾個出類拔萃的吧，不會是都被外星人給弄走或者幹掉了吧，咦？話說回來了，你們組織中最厲害的是什麽層次的存在啊？”

賀晗臉上迅速的閃過一絲尴尬之色，輕輕搖了搖頭道：

“我們組織中隻有幾個接近初始者瓶頸的前輩，至于你說的那些出類拔萃的存在，當然是有的，不過，如果你跨過了初始者屏障，是呆在地球培養後輩跟外星勢力勾心鬥角，還是先去廣闊無際的世界去轉一轉呢？”

林海幹笑了一聲：

“這個...或許是去看看世界有多大吧，但是總會回來的，畢竟這裏是故鄉。”

“沒錯，但是，等你回來的時候恐怕已經是幾百甚至幾千年之後了，因爲初始者脫離了肉體的局限性，‘時間’這個東西對于初始者來說已經變得完全不重要了。”

林海露出一個吃驚的表情，思索了片刻道：

“這個消息有些驚悚啊，也就是說初始者抛棄了肉身，這意味着永生麽？”

賀晗點頭：

“是的，其實就算是普通的覺醒者也差不多相當于永生了吧，隻要你頻繁的進入平行世界，很快就會變成千年老妖。”

林海一怔，随即呵呵一笑道：

“你是不是也是這麽幹的？不然爲什麽我進入兩個副本都能碰到你？我想副本的數量肯定不隻有這兩個吧？”

“沒錯，副本的數量多的幾乎數不清，能探測并加以利用的也相當多，就算本市範圍内的副本數量每天都是複數的，更别提整個世界範圍了。但你弄錯了一點，我不是頻繁的進入副本，事實上，‘我’根本沒有進入這個副本。”

林海這次真的被驚呆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你，你，你的意思是你不是...本尊？”

“對，我隻是這個副本内的分身吧。”

林海驚訝的打量着賀晗，賀晗不急不慢的小口喝着酒，完全不在意林海的視線，而在旁人看來，林海此刻正用包含深情的目光肆無忌憚的看着對面的小個子女孩，這狗糧撒的喪心病狂。

“可，可是既然你不是本尊，那你跟我說這些有什麽用，等到副本結束之後你本尊也不知道我們之間的談話内容啊。”

沒錯，哪怕是覺醒者，也沒法将每一個副本世界分身經曆的一切記憶帶回給本尊，隻有是極爲強烈的體驗和記憶才能在副本回歸主世界時帶回給本尊一些零星的記憶片段。

賀晗淡定的回道：

“不，雖然我并不能将記憶帶回去，但是我的同伴可以，基本上每一個有價值的副本中，我們都會有個同事值班，我隻需要将跟你接觸的過程和内容告訴他就行了。”

林海恍然，不過他馬上就想到了另一個極爲可怕的事情，這個想法讓林海的臉色都變得鐵青了：

“那...你，你知道自己不久之後就會，就會...”

“就會消失！”

林海沒說出口的話被賀晗很随意的講了出來，仿佛這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林海此刻的心裏真是百味雜陳，不過最強烈的感覺是恐懼和抵觸，想象一下吧，成爲覺醒者之後，在無數的副本中都存在一個分身，而這些分身每一個都知道自己的存在是短暫和虛幻的，那麽，他們的内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呢？！

看着淡然品酒的賀晗，林海心髒劇烈的抽搐着，他沒法想象如果與賀晗的地位對調一下的話，自己是否能像賀晗一樣的淡然。

看到林海蒼白的臉色和憐惜的眼神，賀晗猜到了林海的想法，十分罕見的露出一個溫暖的笑意：

“這種事情習慣了就好。”

林海怅然無語，習慣？這種事情真的能習慣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