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甯表哥,您不知道,現在那些經商的暴發戶錢越賺越多、排場也越來越大,父親又是一個好面子的人,所以家裏大部分的收入都用于交際了,所以家裏就沒攢下多少積蓄。而今年又正好是地産續租的年份,父親不在我和瑪利亞又沒有簽訂合同轉包的權力,因此......”
雖然伊麗莎白并沒有把話說完,不過唐甯大體上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的确,随着工業革命的發展和海外殖民地的開拓,僅靠地産收入過活的鄉紳階層相對于财源滾滾的工商業主,正在迅速變得越來越窮——雖然地租收入沒有減少,但上流社會的平均日常交際開銷水準,卻随着暴發戶的大量誕生而一天天水漲船高,弄得傳統鄉紳爲了保持上等人的生活标準,開始變得入不敷出。若是土地不多或是太貧瘠,其實也就是勉強維持體面而已。而真正富裕的上等人,除了在國内擁有大地主的身份以外,通常還要從新興的制造業和海外殖民地的貿易以及種植園獲得額外收入,如此才能過上紙醉金迷的奢侈生活。至于他們在英格蘭本土的莊園,就退化爲僅僅是一種身份的象征,跟名馬、華服和遊艇并無不同了。
因此隻靠着一些地産、不會經商的道格拉斯先生攢不下多少積蓄也算正常,而地産麽,這是自己的東西,她們自然無權簽訂合同。
想明白了之後,唐甯安慰道:“哦,我親愛的伊莎和瑪利亞,不用擔心,一切很快就會好起來的,等明天我去找嘉丁納舅舅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事情具體該怎麽做,好了,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你們也去睡吧。”說完,唐甯就提着箱子來到了樓上的客房。(幾年前,林德來過好幾次道格拉斯家,所以對這裏的布局很熟悉。)
伊麗莎白默默的看着二樓客房的房門看了良久,終于咬了咬牙、跺了跺腳,回到自己的房間換了一身衣服,又拿了一瓶酒和兩個杯子,就要走上樓去。
這個時候妹妹瑪利亞一把拽住她低聲說道:“姐姐,你、你真的要這麽做啊?”
伊麗莎白歎了一口氣說道:“哎,我也不想去啊,可你剛才也聽到了,林德表哥明天就要去找嘉丁納舅舅,等他在舅舅那裏辦完了繼承手續,那就一切都來不及了,所以必須得趁着今晚跟他、跟他把話說清楚,否則咱們姐妹可能明天就要被他給攆出去了。”
瑪利亞自然知道她的舅舅嘉丁納就是一名律師,父親的遺産繼承就是由他負責的,林德表哥明天去找他肯定不會是爲了别的事情,于是隻得放開手叮囑道:“那、那姐姐你一定要小心。”
“哎,有什麽可小心的,今晚我就是送上門讓他占便宜的,不過我想他也不會急色到今天晚上就把我、把我那什麽掉,其他的暫時就顧不得了。”伊麗莎白搖搖頭無奈的說道,然後慢慢的走上了樓。
就在唐甯琢磨着明天該如何應付嘉丁納的時候,外面卻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然後就是一把很是甜美的聲音:“林德表哥,你睡了麽?”
唐甯一聽原來是伊麗莎白,便連忙站了起來,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打開門說道:“哦,還沒睡呢,咦,伊莎,你這是要做什麽?”唐甯有些好奇的指着伊麗莎白手中的酒瓶和酒杯問道。
“哦,我有點睡不着,林德表哥,你能陪我喝一杯麽?”伊麗莎白晃動着手裏的酒瓶說道。(英國人是相當喜歡喝酒的,哪怕是普通的家庭晚餐,也會用啤酒和葡萄酒來佐餐,即便是女士也不例外,所以女人喝酒也是很正常的行爲。)
對于這個要求,唐甯自然不會拒絕,反正他現在也是閑得無聊,有一個大美女陪着自己一起喝酒總是好事,于是便答應道:“額,好吧,正好我也有點口渴了。”
簡單的喝了兩杯之後,伊麗莎白便趁着酒勁,趴在桌子上哭了起來,這麽一來,唐甯就有點發蒙了,手足無措的勸道:“伊莎,你這是怎麽了?有什麽難過的事情,跟唐甯表哥說,我來幫你想辦法。”
“我、我是想起了父親,他走的真是太突然了,一下子就把我和瑪利亞扔下了,他這一走,可讓我們以後怎麽辦啊,孤苦伶仃的都沒個人照顧,受到欺負了也不知道該去找誰......”本來伊麗莎白是在假裝哭泣好展現自己的可憐,可是她一想到自己未來的命運,立刻就悲從中來,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掉。
“哎呀,我還當做是什麽事兒呢,放心吧,伊莎,這不是還有我呢麽,以後我來照顧你和瑪利亞就是了。”唐甯一邊說着,一邊随手拿出手帕幫伊麗莎白擦拭眼淚。
可惜唐甯忘記了這不是二十一世紀的中國,雖然十九世紀末的歐洲要比同期的中國開放的多,不過他的這種行爲也絕對算得上是出格了,伊麗莎白下意識的剛要發怒,不過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便不再計較,甚至還順勢撲到了唐甯的懷裏,嬌滴滴的說道:“林德表哥,你真好!”
作爲老司機的唐甯怎麽可能會放過這種送上門的肥肉,可正當他色授魂與的上下其手的時候,忽然原本還乖巧的倒在懷裏一副任君采摘的伊麗莎白突然拽着他的胳膊面若冰霜的冷聲喝道:“你不是林德表哥!說,你到底是誰?!”
這一聲嬌喝對唐甯來說簡直就如同是晴天霹靂,很明顯伊麗莎白這個小姑娘居然識破了自己,可自己這也太倒黴了吧,足足準備了一個月,結果還沒到一個小時就被戳穿了,這、這接下來可讓自己該怎麽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