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唐甯本意是想用現實裏鹹亨酒店挂在中柱上的那副對聯“小店名氣大、老酒醉人多”,但又一想,雖然這幅對聯名頭很大(是由《李雙雙》、《牧馬人》的編劇李準先生所作),但在這個時代去掉作者光環之後,就顯得普通了一點,于是他琢磨了半天,自己編出了這麽一副将鹹亨兩字給嵌進去的對聯。
見掌櫃的很是滿意,唐甯便湊過去得意的說道:“怎麽樣?掌櫃的,這副對聯還滿意吧?”
掌櫃的故作矜持的點點頭道:“嗯,還成。行了、就憑這幅對聯,你那十九個錢的欠賬就抹了。”說着,就吩咐小夥計将粉闆上的孔乙己欠賬擦去。然後又對孔乙己說道:“一事不煩二主,你再把這副對聯給我寫出來吧,然後明天我好貼到外面去。”
沒想到唐甯卻擺擺手道:“等一下、等一下,掌櫃的,您别着急,這一碼是一碼。剛才那十九個錢付的是對聯錢,如果您要我再把這副對聯寫出來,那不好意思,還得另外收費。額、我也不多要,就比照剛才的價碼,您再給我十九個錢就行了。”
聽到孔乙己這麽說,掌櫃的頓時勃然大怒:“好你個孔乙己,真拿自己當個人物了是吧?剛才給你抹去十九個錢的欠賬就已經夠給你面子的了,現在讓你寫個對聯還敢跟我另外要錢!這一共才二十多個字你居然敢管我要将近四十個錢,你平時給人家抄十頁書都給不了你這麽多吧?你這是不是在欺負我好說話啊!”
“掌櫃的您别生氣,這抄書和寫對聯可不是一回事。那抄書隻需要蠅頭小楷,而寫一副挂在門口的楹聯,那得寫潑墨大字,這耗費的力氣和精力可就多得多。不是我吹牛,全魯鎮您絕對找不到第二個能隻收十九個錢就能寫出來這副對聯的人了。
而且抄書又不需要我動腦子,而編出這副對聯可是足足花了我三天的心思啊,難道我三天的心思還不值十九個錢麽?”孔乙己緩緩的解釋道。
掌櫃的心思一琢磨,可也是,要說這魯鎮裏面,比孔乙己書法更好的人還真就找不出來,據說連那丁舉人的字都比不上他,而且十九個錢其實也并不多。更重要的是,剛才自己已經花十九個錢将這副對聯買下來了,如果不寫出來貼出去的話,那豈不是就白花了?
看到掌櫃的有所猶豫,唐甯趁熱打鐵的說道:“掌櫃的,要不這樣,我退一步,還按照剛才的法子,這十九個錢呢您不用給我現錢,就記在您的賬上,以後我來吃酒的時候就走這筆賬,什麽時候走完什麽時候算,您看這樣成不?”
聽到孔乙己這麽說,掌櫃的就更加心動了,道理其實與剛才一樣,因爲實際上自己需要花費的并不是十九個錢,成本也就十個錢到頭了,于是他免爲其難的點點頭道:“好吧,這次就當我吃虧了,以後再跟你談事情,我可得長個心眼,事先把一切都談妥當喽。”
然後又略顯奇怪的說道:“孔乙己,我真的感覺你好像變了一個人,感覺你現在好像比我還适合做生意。”
唐甯心道,在2017年各種商業套路見得多了,就算不是商人也多少都懂一點。不過表面上還是謙虛的說道:“掌櫃的,看您這話說的,我哪能跟您這樣做了幾十年買賣的大行家比啊。我這純粹就是窮瘋了、窮怕了,所以但凡有一點能賺錢的地方都不想放過。
說句不怕您笑話的實話,我這口袋裏就剩下三個大錢了,要是再不想點辦法,那我明天就得餓死。”說着,就将口袋整個的翻了過來,果然裏面隻有三個大錢。
看到這三個大錢,再看看孔乙己那破爛的長衫、瘦的不健康的臉色,掌櫃的不由得動了恻隐之心,讓小夥計到後廚拿了幾個饅頭遞給他道:“說起來你也怪可憐的,好好的一個讀書人落到了這般地步。哎、别的地方我也幫不上你,這幾個饅頭你拿着吧。還有,以後來我這裏少喝酒,省下的錢還能多吃幾天饅頭。”唐甯連忙道謝将饅頭接了過來,然後心中不由得一暖。
到了第二天,鹹亨酒家就将由孔乙己題寫的這副對聯貼了上去。而孔乙己也抓住了這個大好的機會,以鹹亨酒家作爲範本,到鎮裏的各個店鋪去推銷對聯,好在唐甯本身就是一個對聯愛好者,腦子裏記着不少的行業對聯,根據各個店鋪的特色進行撰寫,基本上都推銷了出去,而且每一份都比照鹹亨酒店的價碼,連編代寫一共三十八個大錢。
尤其是他給藥鋪寫的那副“但願世間人無病,甯可架上藥生塵”。當場藥鋪的老掌櫃就被對聯裏面這份醫者憫人的情懷給感動了,反反複複的念了半天,然後大手一揮,當場打賞了唐甯一百大錢作爲感謝。
總之這麽轉了一圈下來,唐甯雖然沒有徹底的改變孔乙己的命運,但隻要省着點,起碼三個月之内是絕對吃喝不愁了。
更讓他驚喜不已的是,一天他在鹹亨酒店慢悠悠的喝酒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一陣争吵。
隻聽一個漢子對另一個漢子怒喝道:“張三,你别你入了那洋教我就不敢動你,今天你要是再不還錢,我就把你的腿打斷!”
而另一個被稱作張三的漢子明顯就是一個無賴,隻見他嬉皮笑臉的說道:“我告訴你李四、老子今天還就不還錢了,你要是敢動我一個指頭,我就上洋大人那去告狀,讓他找知縣大老爺把你抓到大牢裏去!”
聽到這裏,唐甯不由得拍案高呼道:“成了,兩個任務都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