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啊,愚蠢啊!”一個人關在自己房間裏,唐赫得再次以頭撞牆,“一個人愚蠢到你這個地步,的确可以去死了。”
他先是吊兒郎當地過了一年,随後矯枉過正地以天下爲己任辛苦了半年,剛剛又鑽進牛角尖裏自虐了一星期,終于被張國榮一句“不用把别人的事都攬成自己的責任”點醒了他,他給人家的回報卻是:某年某月某會在某地跳樓自殺。
總算在他把自己撞成腦震蕩之前,電話鈴聲适時地響了起來。
“我還當你又被人綁架了,”電話那頭傳來何超瓊的輕笑聲,“怎麽動不動就玩失蹤?”
唐赫得讪讪:“學校該放暑假了吧,什麽時候回來?”
“回不去了。”何超瓊聲音裏顯然透着委屈抱怨,“這學期成天幫你算計康柏,期末兩科差點挂紅燈,我拼命求兩個老闆,答應幫他們打滿整個暑期工,才剛剛給我及格。”
唐赫得吐吐舌頭,無聲地仰天長歎:接下來半小時,他将不得不一邊充當大小姐的心情垃圾桶,一邊挖空心思撫慰小姑娘受傷的心靈。
終于等到她發洩完畢,這才能讨論到今天的正題:戴爾。
按何超瓊的意思,戴爾是個商業奇才,讓他去做營銷總監以下的職位都有些屈才。但是,康柏之所以能被他們“和平演變”過來,很大的原因是管理層完全沒有變動。現在弄這麽一個十七八歲的小毛孩上台踢掉原有的主管,先前他們爲了穩定過渡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部白費了。
“如果不去康柏呢?”在她說完之後,唐赫得沉吟一會兒,“或者你去問問是願意做康柏電腦的主管,還是願意做戴爾電腦的總裁?”
戴爾絕對不是肯長久給人打工的人。本着這個認知,加上何超瓊所說的因素也必須考慮進去,唐赫得調整了自己之前将康柏戴爾合而爲一的想法,轉而覺得:與其把他塞進康柏變成那裏的不穩定因素,不如大方一點,以風險投資的形式,支持他去做自己的戴爾電腦。
這樣的話,将來無論是經濟還是感情上的投資回報,恐怕都要比勉強他進康柏做個高級打工仔要大得多得多。
他的解決方法顯然讓何超瓊出乎意料,卻又讓她細細想過後不得不贊:“真是不明白,你都沒見過麽好像比我還清楚他野心?”
講畢戴爾的話題,再玩笑幾句後,這通電話已經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發燙的座機提示:該結束通話了。
臨挂斷前,何超瓊想起來:“啊對了,我有個朋友這兩天會回香港,她會幫我帶些東西給你。”裝有朱邦複最新研究成果的兩款康柏電腦,市面上沒有的哦。
赫得誇張地倒吸一口涼氣,開玩笑道,“你這個朋友要麽夠鐵,要麽夠壯。居然肯幫你帶這些,他自己沒有行李麽?”文件磁碟什麽的都好說,兩台電腦可是個麻煩事物,上次何超瓊自己肯不嫌麻煩地帶回來,他已經很意外了。
“看在她這麽肯幫你的份上,你國語英文都能講,到時候記得照顧些。人家新加坡女孩來的,在香港沒什麽親友,也不太會講廣東話。”
“原來是女孩子?照顧她當然沒問題。不過——”唐赫得嘻嘻笑道,“靓不靓啊?
“靓不靓你都沒機會。”何超瓊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帶着笑意,“不是我打擊你,上次好像有人在爲他隻是中學畢業自卑吧?思慧可是年紀與我一般大,卻已經快讀完博士了。”
“思慧?”唐赫得自動屏蔽若幹語句,“原來是個天才古典美少女。”名字忒傳統了。
“是呀是呀,”何超瓊吃吃笑,“她很古典的。”
如果深紅短發+牛仔背帶褲+運動鞋+籃球也可以跟古典沾上邊的話。
“你就是黃思慧小姐?”在機場接到來人,唐赫得隻覺得滿地都是掉落的眼鏡碎片。
對面的女孩笑吟吟卻不答,一手夾着籃球,一手一聲,拿相機攝下唐赫得的臉才調皮朝他眨眨眼睛:代,她最想看到你現在的表情。”
唐赫得隻能苦笑摸摸鼻子:“她還是這麽喜歡捉弄人。”他現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被耍了——
面前這位形象之現代,跟她名字之傳統完全成反比。何超瓊大概就是想看他理想被現實撞個粉碎時的模樣,甚至叮囑了思慧一定要将那一瞬拍下來。
總算思慧是個大方女子,兩人又是初識并不相熟,開過小小玩笑後便放過了他。否則,若何超瓊也在現場,他這一整天就可以預定悲慘世界的套票了。
驅車送她去酒店的路上,唐赫得問道:“很少有女孩将籃球随身攜帶的,黃小姐很喜歡這項運動?”看她高挑個頭,如果穿的不是平底運動鞋,恐怕以他的六英尺身高都得與之平視甚至仰視。就是太瘦弱了些,看來完全經不起籃球場上的激烈沖撞。
“叫我思慧就行。”她微笑,“我喜歡籃球,不過是葉
“葉公好龍?”聽她葉了半天葉不出來,唐赫得終于忍不住提醒。
“對對,葉公好龍!”思慧接過,有些臉紅,“對不起,我的華語不太好。”
唐赫得原本爲她這句話暗皺眉頭,不過聽她解釋後也隻能釋然:她在新加坡從小接受的是英文教育,中學畢業後又去了美國讀書直到現在。華語能說成這樣,已經很要感謝她的華人父母了。
兩人一路攀談,倒也有說有笑。原來思慧是到香港來參加一個爲期一周的學術會議,然後會留在港大做一年的交流學生。
再次不好意思地望望唐赫得,不知道怎樣将她所學用中文表述。
“計量經濟學。”唐赫得歎氣幫她翻譯,“你怎麽會想到來港大經濟系做交流學生?張老頭最恨你這種把經濟學當數學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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