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那男子身子離開座椅靠背,諾大一團血痕讓唐赫得看得分明。他心中疑惑更甚,制住那人,在他耳邊輕聲用國語喝道:“兄弟,自己人!”
那人眼中大盛,盯住唐赫得。見他不信,唐赫得做出一個跟他剛剛一模一樣的襲擊手段,隻是切到他頸部的最後關頭變成輕輕一拂。那人見狀,似是終于松了一口氣,頹然倒在靠背上,又暈了過去。
麽回事?”見這頭動靜不小,周潤發忍不住問道。
唐赫得此時心中轉過千百個念頭,最後還是選擇相信身後的三個人,隻是話語間仍有所保留:“一場誤會,是我一個朋友。”
周潤發等人上前,看到車裏坐着一個昏迷的男子,都不禁詫異看向唐赫得。
陳玉蓮忍不住道:“他看來受傷不輕,叫白車吧?”
唐赫得點頭:“我去打個電話。”接着卻将周潤發拉到一旁,“發哥,這個人不能曝光,你幫我照看他們幾個?”
周潤發看看他,再看看車内男子和兩個女孩,明白了他說的“照看”是什麽意思,猶豫一下,堅定道:“我省得,你快去快回。”
唐赫得感激道:“多謝。”接着便飛奔回方才的餐廳去借用電話,心中暗暗不爽:這個年代沒有手機真是方便。
我們的大英雄啊,”電話那頭傳來齊偉良調侃的聲音,“怎麽,今次又是爲了救哪位美女身負重傷啊?”
唐赫得沒功夫跟他羅嗦,隻道:“帶齊你的家夥還有血包,立刻到别被人知道。”
齊偉良這才覺得事情不對:“怎麽了?”
“來不及解釋了,快點過去。有人中槍,等着你救命呢。”
那邊周潤發把昏迷男子移到了副駕駛的位置。好在他先前打了預防針,靠背上大面積的血迹讓兩個女孩不至于尖叫出聲,但也已花容失se。
帶着兩人在後座坐定等候唐赫得,周潤發已經大概想明白發生什麽事。唐赫得再平易近人沒有架子,怎麽說也是香港的世家子弟、名門之後,他才不信這個顯然是偷渡過來,而且很有可能惹了什麽大麻煩的大陸人會是他朋友。隻是唐赫得擺明要保這個人,他縱有疑慮,也隻能放在心裏。
方才唐赫得一說不能曝光,周潤發就知道這個電話不是去叫救護車更不是去報則這個人麻煩就大了,想來是動用了自己的什麽關系。想到這裏,他也不得不暗暗感歎唐赫得的确是個極講義氣的人,對這樣一個素不相識很有可能給他惹麻煩上身的人都如此傾力相助。
他卻不知唐赫得有自己的道理。一則莫銘怎麽說也是内地人多少要講點守望相助;二則,他隐隐猜到這人身份,不知他淪落至此又剛好被自己碰上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但無論如何,這人眼下境況委實堪憂,就算是看在莫銘父親份上,他也要救他一救。
唐赫得回來後,周潤發已将一切料理停當,隻等他了。他邊開車邊看向車後鏡,對後座三人解釋道:“這是我在内地的一個朋友,叫況天佑。”他毫不猶豫就借了《我和僵屍有個約會》中男主角的名字,謊話說得有鼻子有眼,“原本是軍人,不知怎麽弄成這個樣子。”這句他倒沒瞎編,隻看他中槍後還能表現出來的強悍能力,不是特種兵也至少是野戰部隊的偵察兵出身。
在香港人眼裏充滿神秘和威力的,種種負面宣傳之下,戰無不勝的他們往往被當作茹毛飲血的屠夫。但是看着前座倚在那裏的昏迷男子,沉靜而脆弱,怎麽也無法讓人将他跟暴虐兇殘聯系起來,女人天玉蓮與翁美玲初時看見他的害怕惶恐已經消失得差不多,取而代之的卻是好奇和關懷。這也讓擔心她們反應的唐赫得暗暗松口氣。
到得偉良已經等在那裏。出于醫生的準則,他見到傷者沒有多話,隻是當即指揮幾人把他擡到樓上準備手術。好在此時于歇業整修,而周末員工都放假,整間酒吧也隻有他們六人而已。
翁美玲在英國讀書時入過童軍,陳玉蓮做過義工,兩人都懂一點急救包紮,可爲齊偉良做助手,倒是唐赫得與周潤發兩個大男人一點忙幫不上,隻能在樓下等消息。
唐赫得到吧台拿了兩瓶啤酒,扔一瓶給周潤發:“發哥,今次多謝了。”
周潤發張手接過:“除了多謝,你沒話對我說?”
唐赫得笑了笑:“就知瞞不過你。”坐到他身邊,“他不是我朋友,也不叫況天佑,都是我随口編的。”周潤發今ri從頭到尾一句不問的落力幫他,一路上還幫他跟兩個女孩打掩護,他感激在心,也不打算隐瞞,“我也是第一次見他。但是他的身手我認得出,那是中國士兵的必殺技。”
看見周潤發疑問的神赫得道:“你知我少少會點拳腳,這些都是教我功夫那人告訴我的。他的來曆我不知怎麽與你說,總之隻看在他的面上,這個人我也無論如何要救。”
周潤發點點頭,隻道他們唐家與内地軍方有些關聯,縱有疑惑也不好追問。唐赫得說得含混,卻不是假話,教他功夫的那人,就是莫銘的父親,他的來曆,當然沒法交代。
等了大約一個小時,齊偉良出現在樓梯口:“他沒事了。”
二人大喜便要上樓,卻被攔住:“病人在昏睡中,他需要休息。”齊偉良說着拉過唐赫得,“我有話問你。”
心知自己欠他一個解釋,唐赫得老老實實跟着他走到一旁:“别問他是誰,我也不知道,隻是他突然出現在我車裏,我不能見死不救。”
“什麽人你都敢救?你知道我剛剛幫他取子彈時,在他身上發現多少處疤痕麽?刀傷、槍傷、燒傷,還有些傷疤我都認不出從何而來,”齊偉良搖搖頭,“那兩個幫我的女孩見到那麽多血都不驚,卻被他全身傷疤弄到淚流滿面,現在還在那邊傷心。”
唐赫得一早認定他是不奇怪,齊偉良這句話隻是又一個佐證:這個人上過戰場。
說不定他是越南戰場上的戰鬥英雄,卻不知怎麽搞到這步田地?唐赫得心想,拍拍齊偉良的肩:“辛苦你了,你知道他不能曝光,以後幾天還得麻煩你上門。”
“兄弟一場,有什麽麻煩不麻煩,”齊偉良不以爲意,卻有些爲唐赫得擔心,“隻是,你确定要留下他?這個人沒身份又中槍,洩漏出去可能會給你惹麻煩。”
唐赫得搖搖頭:“他們不會說出去。”周潤發等三人先前的表現已經讓他相信這一點,不過還是決定待會兒再叮囑他們一下。沒身份倒真是個問題,他沉吟着,考慮要不要幫他弄一個香港身份證。
齊偉良原本在值班,事情一了立刻得回去,免人生疑。唐赫得送走他,上樓見周潤發正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兩個梨花帶雨的女孩。他看見唐赫得,忙一攤手:“真不是我惹的。”直到唐赫得講清楚緣由在那人的滿身傷疤,他才驚詫之餘不由苦笑女情心之豐富。
“發哥,阿蓮,阿翁,”唐赫得很嚴肅地道:“我想你們都已清楚,這件事需要保密。”
周潤發點點頭。兩個女孩也抹幹臉上淚水:“我們省得,不會告訴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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