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鴛鴦舞王》經典重現,新一代舞王名不虛傳。
可惜林琛自己沒能看到次ri的各大娛聞頭條,因爲她正在飛往加拿大的航班上。
她假公濟私欺壓了唐銘這麽久,總要給人家一點甜頭,在他交代清楚那位待見的家長姓甚名誰現狀如何之後,心甘情願被他抓了差。
搞生ri音樂會,她可是行家中的行家啊,從策劃到導演到主演,哪回她不是一手包辦,以爲“林總”這個頭銜這麽好掙呢?
飛機上閑着也是閑着,她這就開始進入角s銘有這麽一門好,就是有自知之明,決策大權全交給她,并且信誓旦旦向她保證:
“林總您指哪兒我打哪兒,叫我趕雞我絕對不去攆狗。隻要能把容叔哄開心了,别說讓我小小出賣一下s是做脫衣舞男也就是您一句話的事兒。”
隻是這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因爲林琛的眼睛随着他這句話立時一亮,明顯閃爍出不懷好意的光芒。
容華原本差點不記得自己生者更确切一點說,他原本完全沒有心情過生是拗不過佟芬苦勸和熱情張羅,說借這個機會讓正在北美的幾個至交好友聚一聚,大家叙叙舊。
不想掃衆人興緻,他還是強打出席了自己的生ri派對。果然正如佟芬的保證,他見到的都是可以無話不談的少數幾個多年老友,勉強隻能坐滿一桌。
但佟芬卻完全沒有向他提過,這個派對的人數雖少,場地卻不小,一桌賓客席以外的空間大半被一個具有相當規模的舞台占據,而充作舞台背景的大屏幕規格差不多可以放電影了。
“怎麽回事?”他問佟芬。
知道他的急躁易怒源自病魔而非本心,佟芬沒有在意他委實稱不上好的口氣,隻是神秘一笑輕輕按他坐定:“少安毋躁。這是銘哥兒的安排,他有份生ri禮物送給你。”
話音剛落,場内燈光便暗了下來。
聲響,大屏幕上閃過一道白光。
容華認得這個聲音,也熟悉這道光亮。他拍過太多民國戲了,知道隻有民國年代的老式照相機能在拍照時搞出這麽大動靜來。
白光閃過,一道昏黃se的背景牆徹底喚起容華的記憶,這不是小樓與蝶衣成年後第一次出場時的照相館嗎?
唐銘在搞什麽,總不成自己的作品也能被他當作禮物送給自己吧?
不過很快容華就知道了唐銘究竟在搞什麽——
大屏幕上有兩人西裝筆挺的出現在了背景牆前。
左邊的高個子男人味道十足一臉嚴肅,右邊低半頭的眉清目秀氣質柔美多過陽剛,不得不在指間夾了支煙平衡畫面。
一模一樣的表情,一模一樣的打扮,一模一樣的站位……
可再怎麽一模一樣也不能掩蓋一個事實:這兩人不是段小樓程蝶衣。
鏡頭一轉,卻是當ri給段小樓程蝶衣拍照的那位照相師傅,正谄笑着拍唐銘林琛的馬屁:“二位老闆少年裘馬,甭管穿什麽衣裳,什麽款式,隻要一上身,保管您都體面,都标緻。”
下面已經有人笑開了,容華雖然沒笑,臉上原本有些嚴厲僵硬的表情卻緩和了不少,讓一直悄悄留神他的佟芬放心地揚了揚嘴角。
唐銘這招看來管用。
感謝現代科技,扮完了段小樓程蝶衣,隻是畫面切過的工夫,唐銘林琛已經又扮起了顧家明方豔梅,在幽閉失修的昏暗電梯間裏,熒光棒的微弱照明下,載歌載舞說起了繞口令:
“麥當娜約了麥當雄去了麥當勞道的麥當勞吃麥皮泡當歸!”
林琛跳舞跳得一時興起,不提防在狹小空間裏一提膝撞到唐銘的重要部位,痛得他跪倒在地。大屏幕都不忍放下去了,自動黑屏。
屏幕再亮起的時候,唐銘和林琛又轉戰到了另一個幽閉空間:阿根廷的暗綠小屋。
唐銘的大個子縮在不夠長的沙發上很辛苦,可對面撐在床頭撿煙蒂抽的林琛更辛苦:“吭吭吭……不行不行,太嗆了,換人換人!”
于是鼻青臉腫的唐銘隻好坐在醫院角落裏貌似懇求:“黎耀輝,不如我們由頭來過?”
帶着一臉被吃定的郁悶相,林琛歪腦袋打量了他半天,終于認命地坐到了他身邊。
然後,在被沒有安全感的唐銘了半夜之後,林琛終于忍無可忍之下怒氣勃發:“你這麽中意問是吧?要知道我的事是吧?現在我想知道你都同誰睡過?”
唐銘傻了會兒:“好像是我先問你的吧?”
“你中意煩我嘛。”林琛不依不饒,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現在我想知道你都同誰睡過啊?”
“你真的想知道?”唐銘回頭看看鍾,“現在三點半,我的男朋友多過天上繁星,我怕講到九點半你上班時都講不完……”
沒皮沒臉的唐銘被趕了出去,林琛聲關上門,一個人坐在那裏生悶氣:“凍不死你!”
畫面再轉,唐銘已經在泳池邊嬉皮笑臉地哄着生氣的林琛:
“小小的紅豆妹,你不是在生缽仔糕的氣吧?你看,在水邊的紅豆,鵝蛋形的圓臉,哇塞,修長的上半身……那下半不必說咯。你甜得來呢,會甜死人的耶。你是一個灰常灰常會生養的優良品種。”
鏡頭一轉,容華正在不遠處倚門裏,有些失落又有些好笑地看着這一對耍寶。
嘛紅豆妹妹,”唐銘拉起破涕爲笑的林琛,“你愛浪漫沒問題,我帶你去浪漫;你愛看戲,我帶你去看戲;你愛做明星,我帶你去做明星,很多大導演都是我的好朋友哎!”
“我們演戲給容叔看,我們演愛人。”唐銘哄林琛坐在欄杆上,自己單膝跪在她身前,“你是我的月亮,我的太陽。你叫我上刀山,我就上刀山;叫我下火海,我就下火海。”
不遠處光明正大地偷窺的容華已經沒法不搖頭而笑,隻是笑得有些複雜,不知有幾分羨慕還是幾分嫉妒。
唐銘還在繼續着他愛的宣言:“要生,我們一起生;要死,我們一起死。我愛你,你愛我……”
另一邊的容華卻再也忍不下去了,兩眼一槍眯眼一瞄,毫不猶豫扣動了扳機。
“啊——”
林琛終于說出了這段戲裏的唯一一句對白,被塑料彈珠彈疼的腿條件反擡,将唐銘踹到了泳池邊緣,見他搖晃了兩下居然站穩沒落下去,幹脆再踹了一腳。
“噗通——”随着唐銘砸起驚天水花的巨響,林琛自作主張給自己加了段戲:
站在池邊潇灑地一甩劉海:“我忍你很久了!”
水花落下,屏幕暗下,随着一聲聲宛如水底升起的低音鼓,舞台緩緩亮起一道光柱。
最後一聲勾魂奪魄的超重低音鼓聲落定,舞台上同時出現一雙紅se高跟鞋。
諸多不敢置信的眼光在台上台下穿梭,不約而同地集中于兩點:那雙高跟鞋曾經的主人,台下的容華;那雙高跟鞋現在的主人,台上的林琛。
靜立在光柱的籠罩中,帶點慵懶帶點魅惑,林琛開了口:
薔薇任結局唇上滴血般怨毒。在晦暗裏漆黑中那個美夢,從鏡裏看不到的一份陣痛,你像紅塵掠過一樣沉重……”
這個聲音卻是林琛本人的。
在她和唐銘的整台策劃中,這是唯一一場正正經經沒有惡搞,純粹緻敬式的表演。
“容叔原本就是最較真的人,現在一病就更較真了。”唐銘當時這樣跟她說,“不拿點真貨出來,隻怕不但沒能哄他開心,反倒惹他生氣。”
他沒有料錯,離得近的佟芬看得最清楚,先前的電影秀隻是讓容華臉上笑了笑,眼裏的笑意直到現在才透出一點端倪。
到唐銘拉風出場,跟林琛相隔丈許試探片刻,然後一把拉住擺出副不屑一顧表情經過自己的她,與之認認真真共舞起探戈的時候,原本面se平靜的容華終于眼角彎了,嘴角揚了。
而其他觀衆則早已掌聲呼哨一片。他們都是行家,看得出台上兩個後生小輩是真用了心的。
雖然林琛功力遠比不上容華深厚,雖然唐銘舞技遠不如專業舞者,可神髓給他們抓着了,還乍着膽子在幾處細節做了點頗具新意的改動。容華拉遠别人幾條街靠的不就是旁人抓不住的神髓,旁人做不出的創新嗎?
貫穿始終的超重低音鼓聲漸漸淡去跟鞋也随之退出了衆人視線。諾大舞台上隻留下一個穿得能參加任何隆重正式場合的唐銘,用極其幽怨的目光目送林琛翩然遠去的身影。
他沒法不幽怨,“脫衣舞男”隻是他随口一說好不好,林琛居然還就當真了。
更可怕的是,好死不死,她還真就從容叔的演唱會中翻出一段昔ri經典當作憑證,讓他賴都沒法兒賴去。
容叔你說你唱歌的時候做什麽不行,幹嘛邊唱邊解紐扣呢?你是一首歌從頭唱到尾連件襯衫都沒解下來,可我卻被那個好se的女人陷害慘了……
“去到盡,當然要去到盡。”跟他說絕無妥協餘地的時候,林琛一臉正經兩眼賊笑,“你這一場不去到盡我下面不好接啊。”
音樂前奏一響,唐銘兩眼一閉。
豁出去了,不就是脫嗎?誰說隻能彩衣娛親來着,沒準兒就由他開始創造個“脫衣娛親”的詞條呢。
“呆坐半晚,咖啡早滲着冰冷。是否心已淡,是挂念你的冷淡?”
唐銘聲情并茂地開了口,雖然傳入衆人耳中的是容叔的歌聲,可據林琛說,能把口型對到他這份上,已經比很多專業歌手更敬業了。
從哪兒脫起摘領結。
“難合上眼,枕邊早墊着冰冷,夜深不覺冷,但似躺在泥灘。”
西裝外套也扔了。
“長夜冷冷,晚風想冷漠驅散,但千種慨歎,在腦内快速泛濫。”
終于趕上背後大屏幕的容叔進度,該解襯衫袖口的紐扣了。
不對,人容叔原本就是隻穿了件襯衫,唱到這會兒也才剛解開一粒袖口紐扣呢。那個好se的女人,愣逼他把藝術給糟踐成什麽了……
無聲大笑着躲在舞台邊緣隔着根柱子偷窺,直看到台上的脫衣秀進行到尾聲,唐銘已經在那裏糾結他襯衫的最後一粒紐扣,林琛才戀戀不舍回到後台。
下一場的主角是她,不過唐銘依然有光榮偉大的任務要完成。脫都脫了,露都露了,不充分利用一下怎麽對得起這麽好的身材?
在一片尖叫口哨中努力擺出從容姿态,唐銘盡量潇灑地退了場。他的苦難還遠遠沒有結束。
舞台的燈光變得暧來,袅袅升起的白煙氤氲了整個氣氛。
“在滴汗是我思想,若你今夜亦也一樣,請勿獨卧汗水上
大屏幕緩緩左右分開,林琛翩然現身。
她雖然連鞋都不用換,但費的可都是真功夫。要在這麽短時間内把頻道從極度爆笑調換到極度欠點兒專業素養辦得到嗎?
而且她還得真唱。這麽首除了别無二義的歌,這麽首被容哥兒唱得除了别無二義的歌,她得當着容哥兒的面真唱。
前面的真唱是緻敬,現在的真唱也是緻敬。隻是這之間區别大了。
踩着節拍韻律,林琛走下幾級台階,優雅坐低後回首看向舞台的一側:
一輛敞篷悍馬居然就這樣開上了舞台,數名浴袍猛男一躍而下,唐銘帶頭。
“敞篷肯定得是敞篷,可勞斯萊斯不合适,這回往台上運的是猛男不是美女。”之前讨論細節的時候,林琛這麽說。
唐銘也同意:“的确不合适。聽說容叔那回,那輛勞斯萊斯開下去的時候好像哪兒給磕壞了,就是因爲車身太重,舞台承受不了。”
琛卻給他說愣住了,“悍馬好像也不輕吧?”
還好,這輛悍馬到目前爲止都還沒把舞台砸翻。
但是台下人已經完全笑翻了。
沒法不笑翻,大屏幕上正同步放映着舞台這一幕的原版哥兒在台階上悠然吟唱,身前是數名霓裳倩影的亞洲小姐。從歌聲到畫面,整個氛圍隻透出兩個字
可眼前這一幕呢?
屏幕上的美女們寬了寬身上的華服小露香肩,舞台上的猛男們就幹脆扯下了浴袍,直接三角泳褲上陣。
屏幕上的美女們走到台前擺了幾個誘惑卻不失矜持的迷人甫士,舞台上的猛男們就幹脆向台下亮起了各人的二頭肌三頭肌六七八塊腹肌。
虧得他們身後的林琛還能保持跟容哥兒原版一般的淡定,臉不變se心不跳地繼續
……
總算熬到了最後,台下人捧着已經笑得發疼的肚子看林琛回身也走上了悍馬:又忍不住爆笑出聲。
悍馬緩緩退下舞台的時候,她連屏幕上容哥兒最後那極緻風情的一吻都模仿全了,隻是這一吻由風哥對霓裳美女是怎麽看怎麽美,可問題在于,林琛獻吻的對象是——
還沒來得及收起肌肉更沒來得及穿上浴袍的唐銘。
悍馬安然退出了舞台,一點都沒磕碰壞。可唐銘卻一點都輕松不下來。
林琛跳下車就急匆匆低嚷。唐銘剛套上另一件黑se浴袍,就被她給揪了過去,開始拿毛巾擦他胸膛。
隻是他一點暧氛都感受不到,因爲林琛完全就是擦地闆的擦法,還是髒到一定境界的地闆。
“能不能别這麽簡單粗暴?”唐銘不得不提出抗議,再擦下去他就得破皮了。
“誰讓你剛剛塗那麽多油,不簡單粗暴貼紙怎麽貼的上?”林琛白了他一眼,回頭找貼紙,“唐老鴨,唐老鴨呢?”
趁她回頭找唐老鴨的工夫,唐銘低聲咕哝:“容叔求你趕緊好吧,再這麽被她折磨下去,我也要得抑郁症了。”
他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全是拜林琛所賜。
先是脫衣秀,再是猛男秀,現在又是夢露秀。林琛的理由充分得令人發指:“反正容哥兒當初是穿浴袍露點了,咱倆你來我來?”
你說容叔你穿浴袍上台也就算了,幹嘛還非得在胸口加個紋身呢?
甭管你那個圖案有多魅惑,偉大的林總靈機一動,我胸口就得添個唐老鴨,還說什麽要感謝某部電影給的靈感,某大哥爲了逗另一半開心就紋了隻米老鼠在身上。蠢成這樣還能做大哥?難怪被人砍得橫屍街頭……
我原本真的隻是單純想讓林琛當面給容叔你跳一回鴛鴦舞王啊,誰想得到她内心有這麽多邪惡的種子呢?難不成我竟然愚蠢到了親手打開潘多拉之盒?啊啊啊啊啊啊,死了算了……
——以上就是唐銘在以大義凜然赴刑場的姿态,本着視死如歸的臨上台對口型之前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