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目都定下來了,你這臨時加塞兒不合适。”
唐銘去了國家隊集訓,林琛隻能跟他在電話裏讨價還價。對她的工作,唐銘從來沒幹預過一句話,但是這回他死皮賴臉一定要她在生ri音樂會上加一首歌。
“誰說我是要加塞兒了?我是爲了廣大歌迷向你讨個福利。”唐銘很委屈很無辜的語氣,“你那麽拽從來不返場,那怎麽說也得最後加首歌酬謝一下歌迷不離不棄的支持吧?”
林琛太知道他了,當下一本正經道:“說的也是。這樣吧,反正都是别人的歌,要不我加首容叔的吧,那個不錯的,‘我就是我,是顔se不一樣的煙火’,多自抒胸臆啊;要不《挪亞方舟》也不錯,‘從沒有中生有,來到大時候,爲壯麗明天開新缺口’,多勵志樂觀啊;再不……”
再給我接着裝傻試試?”唐銘惡狠狠打斷了她,“最後一首是《明天我要嫁給你啦》,沒得商量。我到時會去現場盯着,假我都請好了。要最後不是這首歌,你看我敢不敢上台砸你場子!”
“啧啧,這人啊,就是經不住榮華富貴,一朝做了太子爺,連德變二世祖了。”林琛一點都不怕他兇神惡煞的口氣,嘲笑完了還很好奇,“您到時打算怎麽砸我場啊?”
“你不唱明天我要嫁給你,我就上去唱《今天你要嫁給我》。”唐銘笑得賊兮兮地威脅她。
林琛卻是差點笑噴了:“就您那歌喉?别是找人配音對口型吧?”
“你還别瞧不起我,容叔說了,我五音算全的。”唐銘很不滿自己被這麽輕視。
林琛嗤笑:“那是他善良不忍心打擊你。再者說了,一代歌王有個五音不全的晚輩,他要說出去也丢不起那人啊。”
“反正就是這樣,唱不唱你自己看着辦,一切後果自付。”唐銘下了最後通牒。
唐銘和林琛電話裏耍花槍耍得有多甜蜜,另一邊唐得的臉se就有多難看:“全都死了?”
“全都死了。”霍野田的臉se一點不比他好,“當年所有給兩個孩子接生的醫生和護士,從心髒病突發到食物中毒,從溺水到車禍,半年之内全都死了。”
唐得倒吸一口涼氣。雖然全都是意外,但意外到這個份上,隻有一個解釋:滅口。他是了解莫越的,他做得出來。現在連莫越都已經被槍斃了,知情人更是一個都沒有剩下。
“還查得下去嗎?”沉默半晌,他問霍野田。
霍野田沉默了更久,然後輕輕道:“外面的線索的确都斷了……”
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唐得很困難地把他沒說完的話接了下來:“外面的線索斷了,還有裏面的。”
霍野田這回很快就接了口:“你确定一定要查下去?或許不查對大家都好。”
“我也不想查,可事到如今,還由得我嗎?”唐得苦笑,“上一輩已經夠亂了,不能讓下一輩再亂下去。”
“你下決心查到底之前,先聽我說說我對整件事的猜測。”霍野田沉聲道,“相信你不是沒想到過,隻是不願意想下去。”
“老太太當年沒有殺莫越,原因之一是思思小姐爲他求了情,原因之二是思思小姐爲他留下了一個孩子。”
“莫越當年恐怕想不到思思小姐會爲他求情,又或者是莫越求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在老太太面前說句好話饒他一命。說到底,在思思小姐自己肯定命不久矣的情況下,她爲莫越留下的孩子是莫越唯一的護身符,也是他唯一能拿來平衡銘少在老太太那裏分量的砝碼。”
“如果思思小姐留下的孩子看來也活不長的話,換作我是莫越,我會把林佐的孩子抱過來掉包。能查到的記錄上,她的孩子是剖腹産,雖然快足月了,但并沒有到預産期。”
一口氣說到這裏,霍野田終于停了下來,看着臉se随他話語越來越慘白的唐得:“還要我再說下去嗎?”
“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唐得慘笑一聲,“你不就是想說其實莫言是林佐的孩子,而林琛則是思思那個看來活不長的孩子嗎?莫越的确是說過,醫生說她活不成的。”
“這是最壞的可能。”霍野田歎了口氣,然後或許爲了安慰唐得,或許是爲了安慰自己,說了句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話,“又或許思思小姐的孩子真的沒能活下來,而林佐生的是一對龍鳳胎,莫越抱走了男孩,林佐的弟弟抱走了女孩。”
唐得很想相信他說的後一種可能,隻是莫越之前的狂笑總在他耳邊響起,讓他無法不深深懷疑那句“你比我更可憐,思思最可憐”是指最壞的可能。
“查裏面吧。”唐得說完四個字,整個人刹那間蒼老了十年。頓了頓他還是加了句,“先别讓兩個孩子知道,或許林佐真的生的是對龍鳳胎也說不定。”
“拿兩根頭發的事,想讓他們知道也不容易。”霍野田努力說着笑話,也很想勉強笑笑,隻是無論如何笑不出來。唐得說查裏面,就是說直接比對林琛和唐銘的果他們真是同母異父的兄妹……
林琛生ri音樂會的正ri子。
開場前二十分鍾,聯袂到了大舞台找到自己位置坐定之後,袁芳笑嘻嘻斜了高程一眼:“你不是說能弄到最好的票嗎?”
其實他們的位置挺不錯了,即便不是最好也就在最好的後一排正中,袁芳已經很滿足這個位置的絕佳視野,她這麽話純粹是給高程慣成習慣了,不跟他鬥兩句嘴就不舒服。
可高程卻真給寒碜着了,都怪他之前把話說得太滿,有點讪讪地賠笑:“沒辦法,我那哥們再有能耐,也比不上人家關系鐵啊。”
直到開場前兩分鍾燈光暗下,前排一直空着的三個最好位置終于來了一人坐下,袁芳才知道了他這“關系鐵”指的是啥,“人家”又指的是誰。
“啧啧啧……”袁芳在高程耳朵邊咕哝,“今夜星光燦爛啊,難怪你要這一排呢,合着連容哥兒後腦勺你都愛看啊。”
“純屬巧合。”高程轉頭貼着她耳朵咕哝,“我真不知道這位置是容哥兒的。”
倆人正說着,又有兩個黑影貓着腰走到了容華身邊坐下,三個人無聲地打了個招呼,沒有怎麽驚動其他人,隻是高程和袁芳就在他們正後面,一看就知道他們是熟得不能再熟的那種招呼法。
“額滴神哪!”袁芳又忍不住在高程耳朵邊低聲驚叫,“看來林琛這賭王家的豪門是嫁定了啊,未來老公和未來公公雙雙親臨捧場啊!”
“淡定,淡定!”高程不得不捂住她嘴,“你生怕人家聽不到你說話呢?”
前排三個人是真聽到了後排這對兒的話,雖然涵養好風度佳,沒有回頭看是誰在嚼舌根,卻還是相互間交流了個眼se。
左邊的容華是好笑的笑,右邊的唐銘是得意的笑,惟有中間的唐得是勉強的笑。懷裏那份還沒有打開的對報告,讓他真的沒法開心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