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臉se看起來不是太好，讓唐銘心中有些惴惴，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爲不滿自己之前爲了求婚太過鋪張的事。雖然花的錢都是自己打球掙來的，但爲了能借用好萊塢片場，花的人情可大都是父親和容叔的。

知子莫若父，唐得當然看得出兒子現在心裏在想什麽，暗自有些感慨地笑了笑。還是年輕好，少年不知愁滋味，爲賦新詞強說愁。心思跟擔憂都花在這些事情上了。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他問唐銘。

“我是想亞運會完了就結，可她想至少等到奧運會之後，最好是等我退役時再說。”唐銘回答，語氣裏有些不滿，也有些好氣又好笑的可樂。

唐得聽出來了，腦子裏稍微一轉就知道大概是怎麽回事，不過還是想确定一下：“她沒說爲什麽？”

“倒是沒明說，不過不說我也猜得出來。”唐銘搖搖頭有點苦笑的樣子，“她怕結了婚我就不讓她出來唱歌了呗。”

“那你讓不讓？”

唐銘撓撓頭：“我也不是那麽迂腐的人啊，到時候就跟容叔似的想唱就出來唱唱，覺得累了就玩玩半退休，不挺好嗎？”

“這件事你們小兩口兒自己商量吧，決定了再告訴我。”唐得笑了笑，“對了，她的生ri音樂會開在哪天定了沒有？”

……

等唐銘一離去，隔間的門就被打開，霍野田跟着走了進來。

他看着唐得，唐得也看着他，半晌兩個人都沒說話，隻是臉se卻雙雙越來越室内的氣壓低到讓人喘不過氣來。

“你怎麽看？”最終還是唐得打破了沉默。

“我不知道該怎麽看。”霍野田沉聲道，“我隻知道現在擺在眼前的事實是，莫越說林琛是莫言的姐姐，可按我們的調查，按林琛自己所知道的說法，她都應該是遲了莫言半天出生的。”

唐得仰頭靠上椅背，重重呼出一口氣。他何嘗不知道這一點，隻是這如果真是事實，背後的真相可能會讓所有人都無法承受。

莫越說自己比他可憐，他能夠理解。

他對思思有兄妹情而無男女愛，卻因爲被設計下藥，跟她共同孕育了一個孩子，從此背上原罪。他對賭王之位從無興趣，卻因爲要替容華扛下這份責任違背自己心意做了幹媽幾十年棋子，跟他莫越一鬥就是幾十年。

莫越說思思最可憐，他也能夠理解。

當年她愛容華，卻懷上容華愛人的孩子，嫁給了設計這個的罪魁禍首。而在她懷上小兒子的時候，發現丈夫在外面不止有女人，甚至那個女人也同時懷上了孩子，直接導緻她早産逝世。

可如今，她的大兒子卻要娶一個跟她當年神似了八成的女人，而這個女人不止是丈夫外面女人的孩子，還是害死她小兒子的間接兇手。

隻是雖然能解釋得通，他卻始終覺得哪裏可能有點不對勁。莫越當時是有些情緒失控，甚至有些瘋狂，可說話條理一直清楚分明，他又是莫言和林琛的親父，沒有理由把自己兩個孩子究竟誰大誰小搞錯。

但後來莫越卻什麽都不肯再說，隻是看着唐得狂笑，最後甚至連眼淚都笑了出來。

回憶起莫越當時那瘋狂的樣子，唐得一時閉目無言。

霍野田咬咬牙還是看着他把話問出了口：“還要不要查下去？”

他們兩個心中都對真相有了不妙的預感，不知道該不該追查到底揭開這個蓋子，不知道手上捧的是不是潘多拉之盒。

芳一手托着腮，歎了這頓晚餐的第n+1聲。

坐在她對面的高程心裏要多無奈有多無奈。這是他們兩個第一次正式約會，袁芳的心思卻沒有放在自己身上。

他原以爲自己煞費苦心選的這家餐廳和這個ri子都很吉利，沒想到卻不吉利到極點，袁芳白天就是在這條街的另一頭采訪了一整天喬盈盈的葬禮，讓她到現在雖然從工作中抽了身，可卻還沒來得及抽出心來。

他能理解袁芳，所以能一直忍到現在，但終于還是忍不住了，有點沒好氣：“還在感慨紅顔薄命呢？”

“算是吧。”袁芳又歎了口氣，應道，“喬盈盈也太慘了，逃得過莫言的魔掌一次，卻終于沒能逃過第二次。你說林琛怎麽就晚了半天回來呢？她當時要是在的話……”

“她當時要是在的話，隻能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你真當林琛是凡爾賽玫瑰呢？”高程截斷了她的話，“沒聽說嗎，莫言這回是徹底瘋了，就沒想着要活下去。橫的還怕不要命的呢。”

袁芳輕歎一聲：“我也知道，這不就這麽一說嗎？不是她上回從莫言手裏救了喬盈盈，我也想不到這頭上去。”

高程給她說得直搖頭：“她林琛也沒那個義務每回都英雄救美吧？你也說上回，上回她要不是爲了喬盈盈跟莫家對上惹了那一身用不着躲到國外去避風頭。要不是莫家這回栽了跟頭，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呢。”

“說是這麽說。”袁芳還是歎氣，“這不是死人比活人大嗎？喬盈盈都死了，林琛不止活着，還活得比誰都好。你是沒親眼看見她那隻訂婚戒指，那鑽石閃得……其實鑽石多少克拉還是次要的，關鍵那可是銘哥兒給她戴上的。”

“這倒是真的。”高程終于同意了她的觀點，卻忍不住刺了一句，“估計跟你一樣心裏的人不少，就是看不慣人家過得好。”

“别血口噴人啊，我可是衷心祝福他們來着，倆人熬這麽多年終成正果不容易。”袁芳撇嘴道，“不過那天在機場堵他倆的時候真有一同行挺的，趕大夥兒正恭喜的時候告訴他們喬盈盈死了，這不成心給人添堵嗎？”

“那你還說你們跑娛樂這口兒的良心隻被狗啃了一半？”高程嗤笑了一聲，随口問道，“葬禮的時候林琛去了沒？”

“我差點就以爲她沒去，跟機場看見她那天完全兩個人啊。”袁芳剛停了一會兒的歎氣聲又起，“說實話，去的人多了，抹眼淚的也不少，可我看來看去，真傷心的除了林琛這沒掉淚的恐怕沒幾個。”

“行了。你是娛樂記者，不是娛悲記者。好不容易出來吃回飯，還是說點高興的事兒。”高程現在最怕她歎氣，“就是林琛那麽傷心，過倆禮拜不還是照樣要開音樂會慶祝自己生ri嗎？”

“人那是一早定下的檔期好不好，總不能因爲傷心就失約歌迷了不是？”維護完林琛，袁芳卻又歎了口氣，“要不是得采訪，我倒是真想去好好聽她這一場，往後怕是沒機會了。”

高程被她的多愁善感弄得有些頭疼：“什麽叫怕是沒機會了？林琛才多大啊，你怕她以後不過生ri了？”

“你還是拎不清重點，我是怕她以後不開演唱會了。”袁芳白了他一眼，“這訂婚戒指都戴上了，結婚也快了吧？銘哥兒現在不隻是籃球全明星，他可還是賭王太子啊。林琛這一旦嫁入豪門，還能抛頭露面出來唱歌嗎？”

“倒也是。”高程想想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你要真想看，那天就請個假。我大舞台有個哥兒們，能給咱弄到最好的票。”

“誰跟你咱咱的？”袁芳又白了他一眼，不過臉上卻有點紅。

高程一看樂了，知道她已經默許了自己的提議，當下心裏有了底。吃完這頓飯他就找十七街去，最多再給他放一次血，不過這回不是爲了看容哥兒圓個夢，而是爲了自己再現實不過的終身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