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發走了林琛,唐得又把霍野田找了去:“你看看這個。”這是他第三遍看那盤老太太送來的錄像了。
第二遍他是跟林琛一起看的。
當着他的面看到自己犯妖引莫言那段的時候,林琛那反應太有意思了,整個身體語言說一千道一萬歸結成四個字:死了算了。
再當着他的面看到自己拿把道具槍吓唬莫言的時候,林琛的反應就更有意思了,據唐得暗暗觀察她得出的理解,她當時心裏應該在說:還挺帥的……還是死了算了。
等霍野田看完錄像,反應跟唐得最初一模一樣。趁他發怔的時候,唐得給兒子打了個電話,正占線。
知道這個時候跟他通話的除了林琛沒别人,唐得卻難得沒有不高興,反倒心裏笑了把兒子。
這回得多謝老爸吧,不然想讓你那麻煩女朋友先低頭一回還真不容易。這點她倒比你媽強點兒,犟歸犟,犯渾歸犯渾,可至少知道不該一錯再錯。
他沒料錯,這個電話的确是林琛主動打過去先低頭的。
“我錯了。”她很幹脆地開頭就三個字直接堵住了唐銘的嘴巴,也直接消去了唐銘的火氣。
于是倒抽一口涼氣,“我沒聽錯吧?你是說企鵝移民去了赤道,小紅帽吃了大灰狼,白雪公主把她後媽給毒死了?”
“差不多就那樣兒吧。”林琛撇撇嘴,“你還可以說西門慶其實是柳下惠,東施比西施漂亮,李世民被他哥在玄武門給滅了……”
“行了行了,怎麽聽着不吉利的慌。”唐銘打斷了她,“我大人有大量,這回就暫時隻給個處分,畢業時撤不撤出檔案還得聽其言觀其行。”
“不吉利也是你先挑的。”林琛嗤笑道,“被人罰了款禁了賽,拿我撒氣呢?你這教導主任幹得可真出息。”
“我被人罰了款禁了賽也是你的錯。”唐銘威脅她,“我要是把你這罪魁禍首供出去,你當球迷饒得了你?”
“有膽子你供出去啊。”林琛很是不以爲然,“反正我現在是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倒也是。”唐銘倒是很以爲然。林琛有點輕微潔癖,說虱子多了不癢肯定是假的,可她現在債多了不愁倒是真的,那可是一家夥就欠了人兩千萬。
驗你是不是僞球迷的時候到了。”唐銘壞笑着問她,“我現在雖然禁了賽,可還得講點團隊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不過要是第二輪就徹底挂那兒了呢,估計還能趕上回去看你最後幾場演出。現在的問題就是,你是想我的球隊赢呢,還是想我趕緊回去?”
林琛跟唐銘電話裏哼哼哈哈着不肯給答複的時候,那頭霍野田已經醒過味兒來了:“何老夫人這意思?”
“這意思是幹媽給了條活路給林琛,她能不能活下來就看咱們的了。”唐得苦笑了一聲。
霍野田若有所思問道:“這次要玩到底?”
“看莫越了,幹媽這錄像他肯定那裏也有一份。真正廢他兒子的人是那個喬盈盈,他要是真就事論事,就不該再揪着林琛不放。”唐得回答道。
霍野田追問了一句:“如果他一定要借題發揮呢?”
“那就不死不休!”唐得發了狠,“我忍了他這麽多年,也早就忍夠了!”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霍野田淡淡道,“不過這次誰活下來誰就是下一任賭王,你真想好了?”
唐得也淡淡回了一句:“老太太還矍铄得很,撐到唐銘退役沒問題。”
“有你這麽算計兒子的嗎?”霍野田忍不住搖頭,卻也忍不住微笑。
“這話你該去跟老太太說,真正算計兒子的是她。”唐得的笑意卻多了點苦澀的味道,“說到底幹媽還是最疼容華,他要躲就真給他躲過去了,卻逼着我跟莫越死掐了這麽多年。”
“容哥兒真能躲得過去,不也就是因爲你肯如老太太的願跟莫越鬥法拉鋸打攻防嗎?”霍野田淡淡打趣他。
唐得老臉微熱,隻接了後半句的話茬兒:“莫越攻了這麽多年,我防了這麽多年,幹媽壓了這麽多年,原本不差再多這一次。可這次她老人家卻隻想看出銀河的老戲。”
“《兩個隻能活一個》。”霍野田替他說出了老戲的名字,“老人家或許是覺得自己老了,有些等不及要确定接班人了。”
唐得卻搖頭歎息:“恐怕真等不及的不是幹媽。”
“你肯看清楚現實就好,老太太怕也是看清了才連夜走的。”霍野田的聲音很冷,“兒子廢了,自己歲數也不小了,老太太如今又發了話,這次莫越要還能沉住氣再等下去,我霍野田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額滴神哪!”電腦屏幕前的高程忍不住冒了句家鄉話出來。
“怎麽了怎麽了?”袁芳蹿了過來,看看他表情,再看看他的電腦,樂了,“你也看到那段視頻了啊?”
高程點頭,由衷地欽佩視頻中的悲劇男主角:“想不到莫言這前花心大蘿蔔意志力這麽堅定,這要是換了我……”
“要換了你哪用人林琛掏槍啊。”袁芳把他未盡的話給補全了,“那個眉兒一挑眼兒一勾,你就是明知道那是杯鶴頂紅也得給喝下去啊。”
高程聽得出來她是在諷刺,不過不介意:“你去問問所有熱愛女男同胞,還有所有熱愛女女同志,哪個不樂意有莫言這遭遇的,當然後半段就免了。”
“後半段人也沒給放上網啊。”袁芳知道他說的這“後半段”指的啥,“估計是因爲有點暴力加三級了,少兒不宜。”
“可能吧。”高程其實更感興趣另一個問題:“你說這視頻是哪位高人給放上網的?”
“哪位高人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肯定不是好人。”袁芳很不屑地撇了撇嘴。
高程虛心請教:“怎麽說?”
“你不覺着這片子看起來跟聊齋似的,要再配點倩女幽魂的音樂就更合适了嗎?莫言是無辜的多情公子,林琛是狡詐的狐媚妖不颠倒黑白嗎?”袁芳用“你很笨”的眼神看他。
“說是這麽說。”高程眼睛卻不由自主轉回去看自動重放的視頻畫面,口中喃喃道,“可這裏頭林琛的确是個妖錯吧?而且還是半夜上門主動勾引人的。”
“魂兮歸來!”袁芳在他眼前揮揮手,隔斷了他的視線,“我沒說不是。早就有人說林琛有妖質了,隻不過人家以前沒給你看到就是了。”
“那你還說颠倒黑白?”高程斜她一眼。
“男人啊,這一用下半考,那點兒智商就全都喂狗了。”袁芳歎了口氣,見高程瞪她,趕忙道,“我這不是人身攻擊啊,這是普适論,放之四海而皆準。”
“師兄你召喚回點理智重新用上半身想想啊,莫言出事的地方既然是莫家的房子,除了莫家還有誰能把閉路電視的錄像放上網?既然是莫家放的,那能對林琛有利嗎?這年頭剪個片子是什麽難事兒?我記得師兄你自己都做過幾個毛片兒吧?”
“去去去,小毛丫頭知道什麽叫毛片兒嗎,什麽詞兒都敢亂用?”高程認識到自己這回的确是被袁芳給鄙視對了,有點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