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是真睡着了。
她原本感冒快好了,但經不住這兩天這麽折騰,就算鐵打的身子也恐怕有點熬不住,何況她原本身體就不是太好。
從法庭回去的車上,佟芬正半無奈半生氣地念叨她剛剛跟記者說的話又捅了漏子,卻被一個電話給硬生生打斷,讓正放任自己處于萎靡狀态的林琛偷笑不已倒好了不少。
佟芬的臉se當時就變了,話裏卻是從沒有過的恭敬語氣:“是是是,這就帶那丫頭去見您。”
她挂斷電話愣了會兒,叫司機轉了行車路線,然後轉過臉來,上下仔細打量一番還不明所以的林琛,重重歎了口氣道:“銘哥兒的幹見見你。”
多的話她不想告訴林琛。有些事兒不是由她該說的,就算該由她說,她也不想說。
林琛遇事是比尋常女孩強不少,頗有幾分“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的高手風範,不然昨晚上那場面她也不可能頂得下來。
可佟芬不願意冒險,在這個時候考驗完她的心理承受極限,再讓她去應付一個正心疼親外孫絕了後的麻煩老太太。
還不是普通的麻煩老太太,有幾個女人能頂着“賭後”名頭響爍江湖幾十年,黑白兩道都得給她幾分面子的?
老太太不是普通人,所以佟芬心裏也不是完全絕望,她還有點指望。
老太太疼容華,容華疼林琛。要不是出了莫言這檔子事兒,老太太肯定也會疼林琛。
林琛是個好孩子,也是個聰明孩子,卻又時不時冒點兒傻氣犯渾。
佟芬指望她身上這點兒渾金璞玉的意思能多少打動些見多了人老太太,再看在唐銘母子倆的份上,把她心裏那杆天平往這頭能傾一點是一點。
可林琛這時候卻好像有些爲難的樣子,不太情願地嗫嚅:“我剛跟唐銘掰了,這時候去見他合适吧?”
“不合适也由不得你了。”佟芬倒給她氣樂了。小兩口趕在這個時候鬧别扭,還嫌不夠亂呢?
等見着了不怒自威的老太太,林琛有點不好意思,隻能禮貌地問候:好,昨晚的事情真是多謝您了。”
老太太倒有幾分欣賞她了。
她還不知道自己是莫言的幹外婆,可自己把臉se放下來的時候,還真沒見過幾個不怕的。
林琛不怕她,隻是有點尴尬,逃不過她的眼。
尴尬什麽呢?尴尬自己剛跟她孫子吵翻了,才知道昨晚保她出來的那兩千萬是老太太出的,還爲了這事兒專門從國外趕了回來。
林琛覺着給老太太添了太多亂對不住人家,端端正正坐那裏規規矩矩給老太太認錯。
認的是自己做事考慮不周詳給大家惹來這麽多麻煩的錯。是不周詳,不是不該做。
也認了不該一時沖動跟唐銘吵架摔了電話的錯。是不該沖動摔電話,不是不該吵架。
老太太轉頭跟旁邊陪着的佟芬聊起唐銘,他上午打了一場好球更打了一場好架,估計是前頭給這丫頭的狠話刺激着了。
林琛不說話,有點無聊的樣子。她這口氣還沒消呢。
可老太太分明看見她耳根子豎起來了,比剛剛她跟自己說話時還聚神。
——唐銘今天喬丹上身了。
林琛撇了撇嘴。不就是說了句喬丹才是上帝嗎?不是說自個兒不是耶和華嗎?
——唐銘今天李小龍也上身了。
林琛再撇了撇嘴。出息,就知道欺負沒練過功夫的人,改天跟鄭子甯練兩下子去?還不知道誰勝誰負呢。
——唐銘被禁賽了五場。
林琛撇完了嘴,小八字眉不由自主就皺了起來,沒一會兒卻又攤平了,嘴角倒同時翹了翹。
反正倆斷背還有傻大個兒哥仨都傷了,就是不禁賽今年湖人頂多也就是第二輪的人品。早完早了。
老太太眼裏有了點笑模樣。
這孩子的反應跟自己最初聽說這消息時差不多,明面上是不滿,心裏頭其實挺高興唐銘終于能歇會兒了,沒倆月他還得爲國家隊打亞運會呢。
不是說吵翻掰了嗎?
“過來坐邊。”老太太變了慈眉善目的模樣,拉了林琛到自己跟前坐下。
說,究竟招惹什麽事兒了搞出這麽大陣仗是心疼錢,可總得花個明白吧?”
旁邊佟芬一直留着神,沒錯過她剛剛眼裏那點兒笑意,才暗暗松口氣心說傻人有傻福,林琛這第一關算是過了,可一聽老太太這話,一顆心重又提了起來。
老太太這招也太狠了,這是要林琛親口對她招供對莫言都幹了什麽,堵容華他們那些想保她的人嘴呢。
她能這麽快回來,而且指名道姓要見林琛,肯定已經知道怎麽回事兒。就算不知道,要查清實情她多少手段不能用,犯得着對個孩子使這種心計嗎?
林琛給老太太的話提醒了:“對了,錢我年内一定還您,利息按銀行雙倍算給您。”
之前琢磨還債的事時她盤算過,她這些年也算是掙了不少身家,雖然比不過唐銘打球掙的美金折币年薪過億,但要還上這兩千萬還是應該不成問題的,口氣很有把握。
“不忙這個。”老太太笑了,“咱不說錢,說事兒。”
于是林琛就說事兒。
盈盈被莫言吓着了,打電話給她。她就去莫言那兒把盈盈接出來送回家了。
“實話倒是實話。”老太太半笑不笑的樣子,“可還有更多的實話你沒告訴
林琛難爲情了,再說實話很丢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