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還是容華打破了車廂内的沉默:“兩個孩子還不知道内情,你打算什麽時候告訴他們嗎?”
“走一步看一步吧。”唐得深深歎了口氣,“這個林琛銘怎麽就看上她了……”
他對兒子這個女朋友一直不太滿意,現在她又捅出這麽大纰漏,難怪他不高興。今天如果不是怕影響到容華的複出首演,他多半懶得出手把林琛保出來。
唐得對林琛有點偏見不太待見,容華是知道的,因爲他把她歸咎爲兒子跟自己頂牛,死活不肯接手家裏生意卻跑去打籃球的罪魁禍首。
當初也是容華勸他退一步,給唐銘一個爲自己理想奮鬥的機會。打不出來就老老實實回家接班,即便打出來了,最多到30幾歲就得退役,到時候不還是得回來接班嗎?
所以唐得才會把唐銘送去美國讀大學,是傳統商科名校,也是傳統籃球名校。
去之前父子兩個講好了條件:你要是有本事打進也不攔你,但是你得不耽誤讀書。将來你要是有本事讓球隊看上,我也不攔你去參加選秀,可有一條,你得先修滿學分拿到學位。
沒想到唐銘還真挺能耐,不僅在美國大學籃球界打出了名氣,最後一年更撈了個冠軍決賽的當場最有價值球員,還提前半年修滿學分趕上了當年的秀。
恰巧湖人當時陷入青黃不接的谷底面臨重建,正需要一個有即戰力也有潛力的年輕後衛,再加上打點中國市場的主意,于是多少有些出人意外地在第三順位的高位摘了唐銘的探花秀。
“銘哥兒”就是那時候叫開來的,國人心目中最有名的探花就是風歡小李飛刀了,唐銘又碰巧有一手好三分,剛在決賽場上演了把最後時刻一箭穿心的好戲。
這下做兒子的如願以償,做老子的卻算盤落空,于是把一腔怨氣全發在了兒子那個拿什麽“堅持自己最初的夢想”的屁話撺掇他跟自己打擂台,而且還打赢了的女朋友身上。
盡管爲眼前事煩心,容華想起這些往事還是多少有些覺得想笑,搖頭歎息道:“琛哥兒除了有點正義感過剩加上年輕氣盛,說實話沒做錯什麽。是莫言那小子自己太不象話,才招來這麽大禍。”
“我何嘗不知道那小子被打死了都活該。”唐得氣恨道,“可偏偏他是幹媽的寶貝孫子,還跟唐銘一個媽!”
夜裏,林琛縮在床頭抱着被子講電話。
那頭傳來唐銘的聲音:“怎麽樣,還頂得住嗎?”
用他的話說,林琛跟他兩個人混的都不是人混的圈子,各自經曆過多少槍林彈雨驚濤駭浪,每次遇到事,彼此都是這麽問,每次得到的對方回答都是一句“小意思”。
但是這回林琛歎了口氣,極難得地說了句示弱的話:“夠嗆。”今天的事就不說了,明天一早她得正式上法庭,晚上還要演出。接下來半個月估計都得這麽過,她用不用活得這麽充實啊。
不過她很快就收拾情緒轉了話題:“你們家原來這麽有錢啊?”
之前在的場面着實有點驚着她了。
要是眼光能殺人,霍奇當時能把他爸殺了千萬遍。林琛臨走時被他冷笑着嘲諷:“恭喜你啊林小姐,找到個好碼頭。看樣子要不了多久你就能收山嫁入豪門,正式做你的唐家少
當時林琛沒回話也沒變臉,不是因爲淡定,而是徹底被震得傻了眼,不由自主就打開了裝酷真呆的反應模式。
兩架直升機直接停在樓頂,下來八名西裝筆挺的黒超大漢,人手兩個裝滿現金鈔票的手提保險箱魚貫而入,領頭的酷得跟冰山一樣冷冷扔了句“這是兩千萬”,擱下就沒話了。
然後,白衣白褲的林琛被黑衣黑褲的律師陪着保镖跟着,匆匆登上了其中一架直升機朝大舞台呼嘯而去,踩着倒計時的點兒直接下了機就上了台。
拍戲也沒這麽誇張吧?還是教父級别的,可她不是阿爾帕西諾,她爸也不是馬龍白蘭度啊。
“不是我們家的錢,得還的。”唐銘回了一句,“早知道前面我就不推那幾個廣告了。”
“少自作多情往自己身上攬。我欠的帳我自己還,就你能掙錢啊。”林琛咕哝了一句,“就是還錢容易,還人情麻煩。”
她已經知道這回得多謝唐銘的爸爸,可她更早就知道這位看她不順眼,不然也不會一直避而不見。就算今天遇上了也當她是隐形人。
她也能理解人家不待見自己。就唐銘這麽一個能繼承家業的寶貝兒子,卻被她撺掇去打籃球。搞得一身新傷舊患不算,還狀态稍微差一點就被黑他的球迷指鼻子說三道四。
唐銘出道這些年,網上被砸的磚頭都夠蓋棟摩天大廈了,人做爹的能不心疼嗎,能不看自己這個罪魁禍首不順眼嗎?
何況她現在又惹了這麽大麻煩。誰能樂意自己兒子有個被帶上手铐的女朋友?
可說實話她感激歸感激内疚歸内疚自我批評歸自我批評,卻怎麽都多少有點感覺不是滋味兒。
被給铐進已經很考驗她接受能力了,接下來還被怎麽看怎麽有黑社會氣質的人給保了出來。
她知道唐銘父親是商人家裏有錢,可是不知道居然這麽有錢,而且看來這背景很有點讓她犯嘀咕。
不會是什麽黑道太子吧?”她問唐銘,“我可是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