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渭水


京兆府渭南縣,渭水河畔。

一個約有幾十人的隊伍正在河邊走走停停,走在最前頭的,除了李曦和楊慎馀、魏嶽之外,還有一位穿着青色官袍的年人。在他們身後,有着渭南縣的一批衙役,在路上來講,他們是負責開路的,在視察來講,他們是負責保護的。

當然,他們隻是散在外圍而已,此時站在李曦等人身後不遠處的,還有約莫十來個校尉打扮的人,他們是李曦在上奏要求外出視察渭水和大河河況之後,京兆府尹裴耀卿給他安排過來的校尉,其用意,自然是一來可以作爲一個京官出巡時的儀仗,使得地方官員不至于無視李曦,二來麽,也可以提供貼身的護衛。

高升腰上綽着一把短刀,就站在那幾個校尉與前頭的一幫官員們的間地帶,面無表情。

來到李曦身邊已經有近二十天了,他一直是這樣,若非必要,簡直是連一句話都懶得說,整天都是懶洋洋的,誰都不願意搭理,當然,除了李曦會照例每天跟他搭讪幾句之外,不管是江淮轉運使司的胥吏刀筆吏們,還是李曦家的下人們,也沒人願意搭理他。

上任之後先是窩在新衙門裏看了二十天的牍,初步接觸和了解了一下過往這些年的漕運情況,期間還出去巡視了一下京畿諸倉,然後,李曦便帶着魏嶽、楊慎馀以及高升等人,請旨出了長安,沿着渭水一路東行,在新豐耽擱了兩天之後,昨天下午抵達了京兆府最東邊的一個縣,渭南縣。

大人,您看,再往前走,就要出了本縣縣界了,這個……”

這說話的是京兆府渭南縣的縣丞更俗。

按理說,李曦雖然官兒不大,隻是從六品上,但一來他是京官,二來他是主事官,而且身上還兼着三部的員外郎,所以若他奉旨出巡,地方官員們是務必要陪同才好的,更别提此時他身上還兼着督京畿糧道事的差事。

但奇怪的是,昨天下午到渭南縣的時候,那位縣令大人倒還熱情而恭敬,但是今天早上要出門視察了,他卻隻是打了這位縣丞大人來,說是他生了病,起不來床了。

至于是真病還是假病,是不願意出來挨凍,還是壓根兒就瞧不起自己這個才從六品的所謂京官,那就隻有天知道了。畢竟渭南縣作爲畿縣,渭南縣的縣令可是正六品上呢,比自己足足高了兩階,不願意搭理自己也算是情有可原。

隻是,扭頭看了一眼,見那位名叫更俗的渭南縣縣丞一臉鐵青的模樣,李曦心想,可真是委屈了這位縣丞大人了。

初冬的關大地上還不算太冷,不過若是出門,照例還是要穿起大氅才好。李曦出門的時候,就是蓮蓮給他收拾的行囊,今天早上起來正好刮起風來,冬天的風,幹冷幹冷的,所以李曦便幹脆穿起了大氅,此時雖然走在渭水的河岸上,風不小,倒還不至于感覺到冷。

但是這位縣丞大人顯然沒有預料到李曦竟然會一大早起來就真的要下來視察,所以穿的衣服未免就略微的單薄了一些——在他想來,這麽冷的破天,大家坐在屋子裏喝喝茶你好我好不好麽?再說了,渭水的水況每年都有報告上去啊,實在想知道的話去查看一下報告就好了,何苦非要大冷天的跑出來?

但是,這位李曦李大人居然真的是一大早就帶人直奔渭水岸邊

大冬天的渭水岸邊呀,千裏莽莽,狂風呼嘯,很冷的

所以此刻看見不遠處渭水拐彎處的一個小河岔,知道過了那個小河岔就出了渭南縣縣界,開始進入華州的鄭縣了,他便立刻開口提醒。

做官的,在沒有指令的情況下,是等閑不可以離開自己的任所的。所以他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你想看渭水,現在也看到了,天那麽冷,咱們趕緊回去吧反正你要繼續看也行,再往那邊走就出了渭南縣了,我可不跟着了。

李曦能聽出他話裏的意思,對于地方上這種明顯拿自己這個江淮轉運副使不當回事的态度,他倒也并不在意。

因爲他知道,大約他們雖然也都會從長安那邊得到朝廷新成立了江淮轉運使司衙門的事情,也大約的會知道自己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做了主管事務的副使,但是或許在他們心裏,倒是更願意把自己看成一個墨詩瀚的大才子。

至于什麽江淮轉運副使,他們倒未必是怎麽在意的——他們地方上的,大約也就隻有一些配合的義務而已,又不是江淮轉運使司的下屬。

而眼下自己最需要做的,當然也不是跟他們計較這些個東西,有了三部員外郎的背景,很多事情他們倒還不至于敢公然推诿,這樣也就夠了。

對于自己來說,大抵還是力求盡快把漕運這件事情做好就是了,隻要把這件事情做好了,他們大約很快就可以知道自己到底是誰了

所以,那位正六品的縣令大人裝病不來,李曦絲毫不惱,這位正八品的縣丞大人一臉的不耐煩,李曦也裝沒看見,甚至于在回頭看他的時候,李曦還沖他很友好的笑笑。

然後他便扭頭看着魏嶽,“這渭水的水位,很淺哪”

說話間,李曦伸手指着腳下的渭水水面。

時間隻是初冬,渭水還沒有結冰,不過剛才在過來的路上,李曦見有一處河堤坡度很緩,所以便走到河邊伸手試了試,河水冰涼冰涼的,手入水的刹那,就讓人有一種整條胳膊都立刻給凍住了的感覺,似乎是隻需一夜北風緊,這河面第二天就可以結冰了的樣子。

而事實上,渭水過境的這些府縣每年例行的水況彙報李曦是挨個兒的看過了的,他也知道,大約再有個十天半個月,肆虐的北風一吹,河道也就真的該冰封了,而且要一直冰封到第二年的二月,這才開始次第解凍,冰封期長達三個月,有時甚至可以達到三個半月。

今天刮起這樣的大風,已經是露出了即将冰封的迹象。

對于國古代史來說,渭水是一條無比重要的河流。且不說自西周開始,至秦漢,乃至于隋唐,曆代都選擇定都于渭水之濱,使這條河流成爲“天子飲馬之河”,而且自秦漢以來,渭水、下遊渠道縱橫,一直都是關的漕運要道,一直到眼下的大唐仍然如此。

北魏郦道元在《水經注?渭水水出陽縣陽山渭亭南谷山,在鳥鼠山西北,此縣有高城嶺,嶺上有城号渭源城,渭水出焉。”然後,這條河流一路蜿蜒東行,先後彙合了北岸的泾河,以及洛河等河流之後,滋潤了千年沃土的關大地,最終并入大河。

隻不過,渭水上遊以及泾河、洛河等支流,都流經黃土高原,水流無一例外的夾帶着大量泥沙。與泾水彙合之處,水濁清分界很明顯。《詩經?邶風》就已經有了“泾以渭濁,湜湜其止。”的詩句,後世更是有着泾渭分明這一成語,可見渭水一直都比較清澈,隻是在泾河加入之後,河水也就開始變得渾濁了起來。

眼下李曦等人所在的位置,對于渭水來說已屬下遊,過了華州就要并入大河了,因此河水自然是渾濁之極,而且此時又值枯水期,水量很小,大量沙質的河床裸露出來,越襯托出此時河流的孱弱。

沿着河岸這麽一路走來,眼見水況如此,李曦的眉頭越皺越緊。

雖然眼下是枯水期,等到四五月份之後,水流是肯定會大幅度回漲的,甚至于不需要看什麽水況報告,隻要站在岸邊仔細觀察一下河床上留下的水印記,就可以大約推測出渭水在豐水期的水位,但是……渭水每年的枯水期足足有六個月啊

而且從水特征來看,即便是豐水期,渭水的水位也并不高,再加上多年的泥沙淤積,導緻河道極端的淺平,根本也不足以承載大船。

看着這樣的河道,李曦忍不住心想:怪不得曆年的漕運米糧在進入陝州太原倉之後,便要改爲陸路運輸了,這樣的河道,即便在豐水期也隻能算是聊勝于無,至于枯水期,那就隻好叫人徒呼奈何了。

要想解決漕運的運輸瓶頸,這是一大關口啊

這時候魏嶽聞言點了點頭,扭頭不屑地瞥了那更俗一眼,轉而畢恭畢敬地對李曦道:“回禀大人,要麽,咱們去官道上瞧瞧?”

其實雖然在朝廷來講,所謂漕運大抵是指的運米糧,但事實上,長安乃是天子之都,住的不是當官的就是有錢的,而且當官的又大抵都是有錢的,所以,這自然是一座龐大的消費城市,因此江淮一帶過來的,除了米糧之外,更多的還有諸如絲綢、布帛、各種美器珍玩等等,總之天底下所有的東西,在長安大抵都能見得到,江淮一帶有好東西自然也是如此。

而這些以米糧爲主的江淮物資在運抵陝州太原倉後,要想繼續輸往京師長安,其間路程極爲艱難。渭河因多沙,河道時深時淺,不便漕運。隋帝時所開的廣通渠,至唐初也已不便使用,因而不得不采用陸運,用牛車将漕糧及其他物資等運往長安。

這樣的運輸,運費高、運量少,而且途勞苦異常。

但是渭水水況如此,在取得顯著改觀之前,就連李曦也不得不承認,長安通往洛陽的官道,才是漕運的主力通道。

所以聽了魏嶽的話,他深吸一口氣,點點頭,“也好,那就再去官道看看”

縣丞大人更俗聞言無奈地攥了攥拳頭,心想:這都是什麽官兒啊,又不是什麽急務,幹嘛那麽賣命,你歇一歇回縣城去避避風讓我穿件衣服會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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