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肥水


柳家兄弟都是坐言起行的性子,也不過剛說了要買宅子,第二天下午,這兄弟倆就攜手來找李曦,要帶他去柳家那棟宅子看一看,既然要買,總得李曦看過了滿意才好問價錢。

一大早武蘭已經被裴楊氏派來的馬車接走,李曦左右也是在家閑着無事,便同他兄弟倆一起坐了馬車往晉原縣主簿李逸風李老爺子的宅子而去。

李逸風老爺子看上去隻有四十多歲,颌下長髯飄飄,身子高大壯碩,倒是好風儀。得了門房的通報之後,知道竟是柳家兄弟倆一起帶着一位客人來看拜訪,他不敢怠慢,趕緊就親自迎了出來,言談之間很是客氣地将幾個人迎進前堂,隻是李曦看他行動之間步履輕快,卻是一點兒都看不出已經到了要“告病”的樣子,當下不由得扭頭看向柳榮。

柳榮似乎已經料到了李曦肯定有此疑惑,正好就在李曦看過去的時候,他扭頭促狹地沖李曦眨了眨眼睛,一臉暧昧的笑意,卻反倒讓李曦更加的糊塗了。

丫鬟上來奉了茶之後,李老爺子聽明白了三人的來意,卻是突然有些爲難,搓着手道:“不瞞兩位公子說,就在你們來之前,剛才老朽正在陪着一位客人,他已經看過了院子,也已經與老朽議定了價格,這個……實在不好意思,你們幾位晚來了一步啊!”

三人聞言都是有些吃驚,李老爺子這棟宅子位于靖邊坊,在晉原縣城裏雖不是頂尖的地角,卻也是難得的好地方,更難得的是宅子很大,收拾得也很好,因此搶手些倒也不足爲奇,隻不過,即便是李老爺子急着要脫手,這棟宅子的價格也肯定低不了,晉原縣城裏能買得起也舍得花大價錢買這套宅子的人家,可是不多。

有大哥在場的場合,除非必要,柳榮一般都是不說話的,當下柳藍聞言沉吟片刻,便道:“既然李大人已經與人議定了價格成交了,咱們自然不能橫刀奪愛,不過,李大人可否幫忙轉達一下,我們想見一見那位買家,如果可行,我們願意轉手從他手中加價購買。”

李逸風老爺子倒是不介意臨走之前賣柳家一個人情,他才五十歲剛出頭,雖然眼下已經告了病,這仕途并不能說就此中止了。因此當下他聞言之後不過略猶豫了一下便慨然點頭,道:“那就請諸位先用茶,那位買家還在老朽家中未走,老朽這就去幫諸位傳個話兒。”

柳藍起身道了謝,李逸風告辭而去,隻留下家中一位老管家伺候着三位貴客。柳家兄弟倆便借機攀談着,零敲碎打的擠兌,倒是把李家老爺子賣這宅子的價格給問了出來。

四十五萬錢,說實話,不算貴。

别的不說,光是李曦進來的路上看到這宅子裏的屋角之紮實,以及李家這正堂内的陳設之講究,就可以大概知道,這房子李老爺子住了足有五六年了,期間可沒少費了心思布置和改建,怕是光家裏的家居擺設,就是三十萬錢擋不住,更何況除了宅子之外,人家還另外贈送不少帶不走的下人奴仆呢,這可又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柳家兄弟正拉着李家的老管家,拐彎抹角的想要把李家宅子的買主給提前問出來,也便提前打算好把價錢加到什麽程度,這時候卻聽得後宅突然起了不小的吵鬧聲。

那老管家聽見後邊有聲音,幾乎是一下子就從椅子上蹦起來,連連的告罪,道:“諸位貴客稍坐,稍坐,小老兒去去就回,呃,見諒,見諒。”說完了竟是匆匆忙忙的奔後宅去了。

等他走了,柳藍就是不由得歎了口氣。

這時候,瞥見房裏沒有其他人,柳榮碰碰李曦的胳膊,湊過去笑着小聲道:“你很好奇就李老爺子這硬朗的身子骨兒,告的哪門子病啊,是不是?”

李曦一聽就知道,這裏頭肯定有事兒,當下便納悶地點了頭,等他說話。

柳榮笑笑道:“說起來,李老爺子這回不是告病還鄉,卻是實實在在的告孕還鄉。”

李曦聞言一愣,納悶地道:“他家裏添喜了?那是好事兒啊,幹嘛爲這個告病?”

柳榮聞言又笑,道:“可問題是,這懷孕的人居然是李老爺子的小兒媳婦兒,偏偏他這個兒子去年春天就因病沒了,你想,這就不對了。”

李曦聞言一愣,繼而就想到怪不得李老爺子要告病,原來是家中除了這等兒媳婦偷人的醜事,不過仔細想想,即便是家中出了這等醜事,老爺子也不至于就告病辭職啊!

旋即,他扭頭看見柳榮臉上那副暧昧的表情,卻是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不由吃驚地瞪大了眼睛,指着柳榮問:“不會是李老爺子他自己……”

柳藍聞言重重地咳嗽一聲,端起茶盞來,卻是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李大人其實是一個頗有能爲的官員,他任晉原主簿這幾年間,很是有些政績,隻是……唉!”

柳榮聞言笑笑,沖李曦眨了眨眼睛,接着大哥的話調笑道:“隻是爲老不尊了些!”

想了想,見李曦一臉的吃驚,他又道:“這等事兒雖然龌龊,說出去名聲不大好聽,其實倒也沒什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這年頭兒,倒也不稀奇!”

“李大人喪偶多年,早就有續弦的意思,隻是因爲異鄉爲官,一直都猶豫着沒有定下音信,想來這些年也是難熬得緊,偏偏一個未亡人兒媳婦又生得年輕美貌,偌大的宅子裏就他們孤男寡女的,李老爺子你也看見了,雖然五十多歲了,卻是風度翩翩的緊,因此那小娘子不想守活寡,又不甘心抛下李家的富貴……老爺子扛不住倒也不是什麽丢人的事兒。”

李曦緩緩地從吃驚中回過神來,不由得就搖了搖頭,突然想起唐玄宗那位老爺子跟他兒媳婦的事兒來,後世人每常說什麽髒唐臭漢,初時李曦還以爲這髒唐就是指的唐朝幾代皇帝搞的那些破事兒呢,卻沒想到,原來之所以連皇帝都這麽弄,實在是因爲時下民風如此啊!

隻是,他想了想,又忍不住問:“即便是出了這等醜事,怎麽不設法遮掩一二,倒要爲了這個告病辭官呢?”

柳榮聞言卻是歎了口氣,“估計也是一言難盡吧,我聽說這事兒其實是從他那兒媳婦的娘家人嘴裏走漏出來的。李老爺子家門嚴謹,因此府中下人都不敢亂嚼舌頭,這事兒一開始外人根本就不知道,隻是後來新媳婦兒懷上了身子,據說李老爺子就準備打發他這小兒媳婦兒回原籍保胎去,隻是回原籍守着,身邊連個可以依仗的都沒有,哪裏比的現在跟在晉原做這家裏的女主人自在?”

“再說了,李老爺子的長子眼下就在原籍呢,據說他那媳婦兒可不是個好惹的,新媳婦害怕,不敢回原籍,倒也可以理解。隻是她這麽一留下來,一來二去的,就被娘家人給看出了不對來。”

“當年李老爺子來此上任時,跟他一同過來的二公子還未成年,因此并不曾在原籍娶親,來到晉原之後,老爺子幹脆就給他在本地成了親,那位新媳婦的娘家在本地也算不得什麽望族,隻是這三兩年間借着李老爺子的幫扶,這才逐漸擡頭,卻是出了不少欺男霸女的貨色。呶,眼下跑來鬧的,估計就是那幫子貨色了!”

“本來眼看着新媳婦守了寡,他們以爲失去了最大的依傍,誰想非但沒有失寵,反而跳上枝頭成了鳳凰,按說這家子人可是該高興壞了,可是他們卻高興得過了頭,居然自以爲攥住了李老爺子的把柄,因此竟是拿着這醜事兒要挾起老爺子來,老爺子不答應,他們居然會蠢到把這事兒的風聲給放出去了,甚至還隔三岔五就讓人過來鬧!”

“這下子好了,事情越鬧越大,别說他們了,連李老爺子都已經彈壓不住,甚至連刺史周大人都不得不過問此事,逼得李老爺子實在是沒臉在主簿的位子上坐下去了,隻好告病辭職!唉,搬起石頭卻砸了自己的腳,說的就是這種人了!”

聽柳榮這麽一番解說,李曦也不由得就跟着歎了一口氣,倒是替李老爺子惋惜起來。

按照柳榮的說法,李老爺子的兒子已經沒了,這事兒根本就沒了苦主,雖然雙方的關系實在是尴尬,但是按照時下的風俗,這種事兒,大家也不過就是背地裏嚼嚼舌頭根子,并不會有人真的摁住了不放,非拿什麽道德問題來說事兒。

時下大唐注重風評不假,道德和文章一樣都爲人們所看重,不過好色卻并不在此範圍之内,家中納個幾房甚至十幾房嬌妻美妾,另外還要豢養一大群歌姬的,隻要你有本事養得起,那就隻會被稱贊爲風流雅士,并不會導緻道德有虧,甚至文人雅士之間之間還會互贈家中姬妾,人們隻會引以爲士林美談,并不會有人認爲不對。

李老爺子這扒灰的事兒雖然并不能歸入以上那些類别,但畢竟苦主早就已經不在了,事情出來之後,大家也不過就是議論一陣子罷了,等到風頭過後,這五十老翁倒玩兒媳的事情,說不得還得算是一樁風流韻事了。

但是眼下給那幫不掂不清輕重的貨色一鬧可倒好,這下子正如柳榮所說的,事情越鬧越大,便是上邊也不能裝聾神作書吧啞了,畢竟這通.奸可是典律上寫明了的一樁大罪,雖然沒了苦主無人上告,但是畢竟已經鬧到了滿城風雨的,無論如何晉原縣和蜀州刺史府也必須得拿個态度出來了,于是,李逸風老爺子就不得不“告病”了。

而且,雖然時下民風開放,但是既然這種事兒已經鬧到了這個地步,别的不好說,至少李老爺子剩下的這半輩子就别想再繼續做官了。而根據柳藍所說,其實他還是一個頗有能力也頗能任事的好官的,因爲這等事情就此毀了一世的名聲和前途,想來實在是叫人扼腕。

想到這裏,李曦不由得歎了口氣,聽着後宅那頭的聲音似乎歇了下去,想來是老管家過去把事情勸下來了,便問柳榮,“既然老爺子已經告病辭職,他兒媳婦的那娘家也算是雞飛蛋打了,那他們這時候還跑來鬧什麽?”

柳榮笑笑,伸手往地上一指,李曦頓時恍然,原來他們是想要在李老爺子臨走之前把這棟宅子給要過去,說起來以後李老爺子回了原籍,他們就是手再長也夠不着了,眼下倒是最後一回能張嘴要東西的機會了,倒也怪不得他們會這樣來鬧。

這時柳榮見李曦一副搖頭歎息的模樣,忍不住笑道:“你還别替人家惋惜,李老爺子雖然被迫告病,但畢竟美人在懷呀,說不好是賺是賠,據說他那兒媳婦今年才二十歲,可是嬌嫩的很,指不定咱們這裏替他扼腕,人家老爺子自己卻是心滿意足的很呢!”

說完了柳榮一臉暧昧地笑起來,而李曦則是搖頭苦笑。

不過仔細想想,柳榮說的倒也未必沒有道理,剛才看見李逸風老爺子時就覺得,他臉上倒是頗有些春風滿面的感覺,說不定人家還真就是那種不愛江山愛美人的風流種子呢!

不過轉頭想想,自己這些日子先是忙活着在裴楊府上演戲,然後又忙活着開那勞什子品酒會,實在是忙得有些腳不沾地,像這種鬧到阖城風雨的事情,自己居然一直到剛才都完全沒聽到一點風聲,最後還是從柳榮的口中得知的,說起來這消息可也真是閉塞的緊了。

正在胡思亂想之間,柳榮突然伸手碰了他一下,李曦回過神來往外一看,卻是不由得吃了一驚——

正與李逸風老爺子一起邁步走進堂内的人,居然是三叔李肱!

“三叔,要買這宅子的人是你?”

李肱走上堂來哈哈大笑,卻是擡手就在李曦胸口捶了一拳,罵了聲臭小子,才道:“我又不是沒地方住,要買這等好宅子神作書吧甚,要買這宅子的人,是你!”

他話音方落,不等李曦接話,就見李逸風老爺子呵呵地笑道:“說起來都怪老朽無禮,這些日子諸事纏繞的,心神不屬,居然忘了問來客姓名,這才鬧出這般笑話來!”

然後他指着李肱道:“這位李老弟剛來就說了的,他是要爲自己的侄子李曦李子日買這棟宅子,說是也隻有這棟宅子,才能配得上将要入門的新貴人。哎呀呀,說來說去,還是要怪老朽糊塗了,遍數這晉原縣内,能有資格叫兩位柳公子一起陪着來問老朽這棟宅子的年輕人,除了李大才子李曦,還能有誰?”

當下堂上衆人聞言紛紛大笑。

李逸風老爺子趕忙叫了仆人來命重新上茶,衆人這才重又坐下說話。

這會子既然三叔李肱已經把宅子買定,甚至按李老爺子的說法,他甚至就是帶着定金來的,所以宅子已經拿下,剩下的就隻是自家人關起門來算交易了,自然不必在李老爺子面前說這些,因此大家坐在一處,便隻是聊些閑散話題。看看天色已晚,李老爺子甚至非得要請幾個人留下來用酒,李曦等人本來覺得人家家裏雜七雜八的事情,不願意打擾,奈何老爺子态度非常誠懇,到最後推辭不過,衆人便隻好答應下來。

天色還未黑,李家的前堂内便點起了蠟燭,酒菜上席之後,衆人推杯換盞之間,倒是漸漸地熱絡了起來。

李逸風老爺子爲人極是健談,難得的是言語風趣,即便飲酒之間也是風儀不減,倒不愧是在一縣主簿的位子上呆了那麽些年的,與他一起喝酒,叫人很是有些如坐春風的感覺。

席間提起李曦的那首箜篌詩,李老爺子自然是大贊一番,末了提起李曦的新酒,老爺子倒是提出了不少有關銷售和保密的建議,仔細想想都很有些道理,顯然這老爺子正如柳藍所說,并不是一個讀腐了書的老學究型官員。

而且聽他的言談,與時下很多官員桌面上大談農爲本商爲末,私底下卻總是抓親帶戚的弄了一大攤生意掙錢不同,老爺子對于農業與商業之間關系的看法,倒是很有一番見地,而且或許是這就要辭職走了,所以言談之間忌憚的東西便少了許多,他甚至坦言自己也在縣城裏不少鋪子上入了股,還笑言正是有了這些份子錢裏滾出來的錢息做支撐,他才用不着貪墨,還能有閑情逸緻的在公務之餘養花弄草,幾年間攢出這個大宅子來。

一席酒吃下來,李曦倒是對這位老爺子的感覺非常好,最關鍵的是他發現,這位李老爺子幾乎言出必中,席間所談毫無所虛,他對于人情商道乃至爲官之道,都很是有一番獨特的見解,尤其是他對過往曆史的看法,讓李曦這個被馬克思主義唯物曆史觀點教育着長大的人有一種突然遇到了知音的感覺。

李逸風老爺子認爲遲早有一天,當整個國家在農業上發展到極緻,那麽除非改變路子,重視商業,讓商人們用錢來生錢,繼續爲國家爲社會積攢财富,也就是改用資本來推動整個國家的繼續發展,否則整個社會的發展就會走進死胡同,最後隻能導緻崩盤,盛極而衰,于是一個朝代結束,動蕩之後,另一個王朝站出來搞重建。

雖然老爺子的看法比起馬克思他老人家來說,還稚嫩偏頗的很,但是一個讀着四書五經做着詩詞歌賦長大的人,居然能自己獨立思考出這些東西,倒是讓李曦不得不肅然起敬了。

一席酒吃到最後,老爺子意興湍飛,他本就是個灑脫倜傥的人物,這會子喝了不少酒,尤其是席間言談與李曦頗有些投契,很有些忘年遇知己的感覺,因此不等酒席結束,他就命人到後宅請了新夫人出來,落落大方的把自己原來的兒媳婦介紹給大家。

他都大大方方的絲毫不覺尴尬,衆人更是不必尴尬,而且看那新媳婦出來時老爺子滿臉的寵溺,衆人就明白,看來老爺子當真是愛煞了這小媳婦,因此當下衆人便幹脆就按照對待老爺子正室的規矩各自問了好,那新婦也對衆人道了幾個萬福,還親自執壺爲衆人倒了酒,這才告罪回了後宅去。

說起來這一番動神作書吧下來,又是拉着衆人留下吃酒,又是叫那新夫人出來拜見的,老爺子實在是坦誠的緊,倒是很有些意欲結交的意思,因此本來就習慣在人前少言寡語的柳榮便頓時更加沉默了。

李曦也隐隐約約的猜到了一些他的意思,心中微微有些意動,心想這新酒的生意若是隻在蜀州一地經營,有自己在背後出主意,又有柳家的支撐,以三叔的經商才華,倒是足夠了,可蜀州一地能有幾多人口,便是人人皆喝自己的新酒,又能有多大的規模?若是往外走,不消多,哪怕隻是整個劍南道,隻怕以三叔的能力,便會有所不逮了。

而這李逸風老爺子無論官商,都很是有些見識,且難得的氣度非凡,眼界也夠高遠,更難得的是,他可是真正的在大唐的官僚圈子裏打混過許多年的,雖然官兒不大,但畢竟是内部人士,說起來如果将來這新酒要走向全國,少不得要跟上頭甚至長安打交道,李曦還真是缺一個像李逸風老爺子這樣的人。

不過既然他自己不提,不管是他放不下身段來由官改商,覺得有些抹不下面子來,還是他覺得自己并非沒有複起的可能,因此還在猶豫着是否要走些路子改判外任,李曦倒是都沒有必要主動的開口邀請。

酒席吃罷,衆人又飲了些茶湯,便齊齊的站起身來告辭。

李老爺子送到大門口,親眼看着衆人紛紛上了馬車,這才轉身回府。

而一等離開了李家的那條巷子,柳榮便立刻叫了停車,非得要擠到李曦這輛車上來,進來之後卻笑着道:“李老爺子這可是來搶我的活兒來了,你怎麽想的?”

李曦聞言不置可否,隻是反問:“怎麽說是搶你的活兒?”

柳榮聞言笑笑不答,卻是顧左右而言他,道:“說起喜歡美色來,你倆倒還真是有些臭味相投,倒也可以忘年相交一番了。”

又笑着看李曦,道:“不過我可是你的大舅哥啊,怎麽樣,你新酒的這攤子,還是交給我吧?”

李曦聞言納悶,“好端端的,你怎麽想攙和進這種事情來?不怕老爺子打斷你的腿?便是真想攙和,你背地裏攙和也就是了,這出面的事情……”

柳榮擺擺手,一副不以爲意的模樣,“我這輩子是不指望考什麽進士了,可要是讓我從一個小吏做起,我又耐不下性子,而且以你的聰明該當能看得出來,别看我這人一肚子主意,卻注定了不是個能獨立做事情的人,我多謀無斷哪!所以,我就盯上你了,眼下新酒的這一攤子,怎麽說咱們都是自家人,你這肥水可不能留了外人田!”

然後又道:“至于老爺子那裏,你更是不用擔心,他老人家比誰都清楚我的性子,做官固然好,但這官兒可不是誰都能做的,比如我,就不行。所以,我就負責站出來幫咱們兩家打理些産業吧!”

說到這裏,他扭頭看着李曦,一反常态地收起臉上那股子不正經的勁兒,很認真地道:“不過幸好,大哥是個做官的好料子,雖然不是進士出身,但将來若是機緣好,混個破家的縣令應該沒問題,甚至于走到阿爹這一步,也并不是沒可能,而且最關鍵的是,你做官的天賦,比大哥還要好上無數倍!”

李曦聞言不由覺得好笑,忍不住道:“我?做官?”

柳榮很認真地點點頭,“不然你以爲前些日子你那麽胡鬧,我阿爹會不管你?你以爲李逸風那個老滑頭會真的隻是看中了你那新酒裏的利益?”

李曦聞言更是納悶,“可是,我不會去考什麽進士的,民間風評又那麽差,我能做官?”

柳榮聞言嗤之以鼻,“民間風評?你以爲老百姓街頭巷尾那些議論,就能叫風評?什麽叫風評?能傳到上頭那些人耳朵裏的,才叫風評!而街頭巷尾的那些小老百姓,他們的話是根本就沒有資格上達天聽的!”

李曦聞言深思片刻,還是搖了搖頭,不過付之一笑,道:“其實我跟你的性子很像,叫我去衙門從一個小吏做起,我也是堅決不幹的。”

柳榮聞言想了想,倒也不再說什麽。

隻是這個時候看着他臉上略帶些神秘意味的笑意,李曦卻不知怎麽就突然想起武蘭題在那首《詠史》眉頁上的話來——

馮公乎?珥貂乎?

我能做官……乎?

*********

嗯,這一章七千字,所以這個推薦票的事兒,還用多說麽?

不過思來想去,還真是有幾句廢話要說,今天又是周末了,不知不覺之間,這本書發布已經26天了,下周将是本書最後一周的新書期,因爲站點的推薦不太給力,所以俺也就沒有非得硬要大家幫忙沖什麽榜單,新書期麽,過去了也就過去吧,反正咱們一本書長着呢,不在乎這幾天怎麽樣,眼下俺隻是覺得推薦票太少了點,臉上有些難堪,大家要是覺得這本書還算好看,覺得俺這二十來天裏還算勤懇,那就多投幾張推薦票吧,俺要的不多,周推榜前五十名,就知足了。

拜謝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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