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飽暖


裴楊府,李曦的賬房專用小屋。

阿瑟撅着嘴兒看看李曦,再看看一臉和軟笑意的自家小姐,不由得就是一臉委屈。

也不知怎麽了,昨天下午她明明是告狀去了,但是等她告完了狀卻發現,這一回不但小姐不幫着自己了,就連姐姐都是一副對自己愛答不理的模樣兒,她們居然對自己不喜歡的這個李曦加倍的感興趣,非但不趕他走,反而今天一大早的就過來拜訪了。

那個李曦也是,笑得賊兮兮的,讨厭!

她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自家小姐和李曦見了面之後居然彼此都那麽客氣,聊了聊天氣,又聊了聊最近蜀州詩壇的動态,态度真可稱是親切而友好,最後兩個人甚至還說起東市裏新來了一家揚州布商,據說那裏的素緞很不錯,都是直接從江南一帶裝船運過來的,比之本地的蜀錦,也是毫不遜色。

而且一提到這個,兩個人居然就順着聊下去了,這個說本地蜀錦這些年産業太分散,不像江南的絲織行業那樣已經形成了規模,所以可以行銷天下四海揚名,産業一分散,那就充其量隻能算是一種特産,用來給皇帝進貢是足夠,但是在全國市場形不成競争力。

那個聽了則一個勁兒的點頭連聲稱是,最後也提議說,這蜀錦倒确實該整合一下了,如此之好的資源不利用,簡直就是浪費,益州成都府那邊沒人動彈,本地蜀州便該有人站出來才是,無農不穩,無商不富,經商其實也是在對大唐王朝做貢獻啊!

這話題一扯,兩個人頓時聊得更加投機,一直到現在,茶湯點了三滾,日頭也已近正午,兩個人居然一點都沒覺得無聊,那臉上的笑容反而比剛才還更濃了。

阿瑟很生氣,于是高高地撅着嘴唇兒。

末了楊花花終于算是看見了阿瑟的樣子,便笑着對李曦道:“先生屈尊到妾身府上爲一賬房,偏偏我府裏的下人還屢有冒犯,實在是讓妾身心有不安哪!”

李曦也倜傥地笑笑,揮了揮手,“這有什麽,阿瑟姑娘天真爛漫,跟我不過是玩笑而已,哪裏談得上冒犯,少夫人太客氣啦!”

這會子一直站在一邊伺候的老管家何貴也是納悶得緊,他的心情比之阿瑟,也好不到哪裏去,此時聞言,他看看阿瑟那一臉的委屈,再看看言談甚歡的兩個人,心裏頭不由得就直打鼓,心說少夫人今天這是怎麽了?就算是你不計較李曦這些天來辦的諸如賬房屋裏點火酗酒之類的事兒,也總該顧忌一下外邊人的嘴舌吧?這會子外頭什麽傳言都有,你居然還跑到這裏來跟他親切地一聊就是一個上午,偏偏聊得還都是不着邊際的閑話……

這個,怎麽感覺兩個人倒好像是相識了多少年的老朋友似的?

這時候裴楊氏楊花花聽了李曦的話,也笑着看向阿瑟,點頭道:“是啊,阿瑟天真爛漫,倒也真是令人疼愛,從她很小剛進我們楊家的時候,就是跟在妾身身邊啦,妾身也一直都非常喜愛她,拿她當自己的妹妹看呢,先生不知道,妾身娘家有位九妹,眼下正跟着叔父住在洛陽,比這個阿瑟還小一歲呢,兩人倒是有六七分的相肖,連妾身那妹妹都啧啧稱奇呢,妾身孤身在蜀,無人可以依傍,又怎能不拿她當個親妹妹來疼着寵着?”

李曦聞言點頭稱是,兩人會意地笑笑。楊花花便擡頭往窗外看了一眼,倒好像是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已經跟一個陌生男子聊了一上午似的,當下隻是吃驚地道:“妾身疏忽,與先生言談投機,不想竟是耽擱了先生如此長的時間,實在是慚愧啊,這樣,不如妾身這就命下人們收拾一桌酒菜出來,先生就不必回家吃飯了,便在這裏用了飯,如何?”

李曦聞言笑笑,趕忙擺手,“不敢叨擾,不敢叨擾哇!少夫人不必客氣了,雖然在下與少夫人都不是那種懼怕流言蜚語的人,但人言可畏這句話終究是沒錯的,少夫人也該知道,時下外面頗有些不利于婦人的言語,在下一個男子,不怕這個,但少夫人還是在意些好,是以麽,呵呵,在下就不叨擾了,還是回去吃吧。”

楊花花聞言不由得心裏罵聲狗屁,知道外面傳言紛紛,你不還是照樣說什麽喜歡寡婦?

不過當下她聞言卻是一臉感激地笑着點頭:“先生所言甚是,非先生所教,妾身可是又糊塗了,既如此,妾身便不留先生了,改日有暇,妾身親爲先生治酒!”

說着,她站起身來,李曦自然也跟着站起身來,對方福了一福,他也跟着神作書吧揖,雙方真是彬彬有禮的緊。

隻是,那裴楊氏帶着人走到門口了,卻又突然停步,轉身沖着李曦笑道:“與先生聊得投機,卻是忘了一件大事,昨日聽阿瑟這丫頭說,先生新得美酒,妾身福薄命淺,不知可能爲先生試酒否?”

李曦聞言腼腆地笑笑,原本書案上那些用來蒸酒的家夥昨天下午就讓他給帶回家去了,但這些日子蒸出來的一些樣品,卻是好好地保存了一個瓶底兒,此刻就放在書案一角,等的就是她裴楊氏這句話呢。

因此當下他聞言笑着拱拱手,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

一直等到都走回後院了,楊花花拂裙坐下,阿錦這才趕緊拿幹淨的酒盞給她倒了一小盞新酒遞過去,阿瑟聞見那股熟悉的味道,卻是趕緊出言提醒,“小姐,您可别喝,那東西是騙人的,又辣又嗆……一點都不好喝。”

楊花花聞言一笑,就在一衆人好奇地注視下,她輕輕地舉杯咂了一口。

但即便隻是一小口,她臉上還是迅速的給激出一抹亮紅,然後,就見她迅速的放下酒盞,大聲的咳嗽起來。

老管家何貴見狀大驚,阿瑟則是不由得嘟囔,“都說了不好喝的……”

過了好大一會兒,楊花花終于紅着臉蛋兒停下了咳嗽,卻是笑着搖了搖頭,“這酒……真烈,不過,要想醉生夢死的話,倒确實是個好東西!”

阿錦聞言看看她,又想了想,才道:“酒,或者真是好酒,隻是人……”

楊花花聞言笑笑,伸手又拿過那半盞殘酒,放在鼻端輕輕地嗅了一會子,這才淡淡地開口道:“這人……鬼精鬼精的,真不像個書生!”

阿錦聞言點頭,“昨天您說的沒錯,隻怕咱們得狠狠心,拿出一大筆來了!”

一直到這個時候,何貴跟阿瑟對視一眼,兩個人眼中還滿是茫然。

與阿瑟不同的是,何管家再扭過頭去看到阿錦手裏的那酒瓶,心中卻又好奇到了極點。

這個李曦拿出來的,到底是什麽好酒?

※※※

走在回家的路上,李曦不知不覺就打了個噴嚏。

上午的“會談”結果讓他非常滿意,雖然這個叫裴楊氏的女人實在是也太漂亮了點兒,讓自己跟她坐在對面談判的時候,總是會不知不覺的就心神搖動,哪怕是她輕輕地蹙一下蛾眉,都能讓人覺得心疼的了不得,直是恨不得當時就趕緊獻寶吧,免得看着美人那般心傷,不過幸好,李曦整天在家裏面對着武姬這種級别的大美人,這些天來倒也磨練出不少定力來,管你再漂亮呢,反正大爺吃不到自己嘴裏,心疼有個屁用。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女人不光是漂亮到傾國傾城,這心機城府,也都夠深的啊!

這一個大上午的廢話說下來,自己都憋得快熬不住了,也就是靠着一再的提醒自己,越是多憋一會兒,要價的時候就越能端得起架子來,而越能端得起架子來,這錢就越多,這才強自撐着沒崩潰,她居然能坐在那裏一個上午神色輕松……是誰說女人胸大則無腦頭發長就容易見識短的?這裴楊氏絕對就是個反例,而且還得說是反例中的反例!

不過呢,想到她白皙修長的頸子下那一大片膩白嬌潤的乳肌,還有她胸前那一對将胸圍子撐至一個驚人弧度的飽滿……深呼吸啊,深呼吸……那不是你的菜!

就在李曦自己搖頭歎息之間,正好便走到了崇義坊的大門口,他突然想起那天回家之後,武姬對于自己拎回去的那一斤狗肉居然很感興趣,就幹脆順路往崇義坊拐了進去。

不遠處,文君酒垆便已經在望了。

其實這些日子窩在裴楊氏的府上倒騰那些東西,他爲的隻是一點樣品罷了,到現在樣品完成,裴楊氏看來也已經打算要上鈎了,這酒自然就不必買了,所以他今天過來,純粹的就是跟武姬一樣,有點饞這店裏的狗肉了。

另外,能借機見那位俏麗的狗肉娘子一回,也可略解這一上午的胸中悶氣啊!

不過很可惜,李曦到文君酒垆之後,狗肉是買到了,但狗肉娘子卻是不在,聽一旁坐着喝酒的人問起,李曦才從一個賣酒的婆子口中得知,原來是人家皇甫家找上門來了,說是他們家剛出生的一位小公子才三個月就夭折了,請了神人給占蔔,說是因爲家有[冥婦],因此人家皇甫家便找了過來,從此不許她再用皇甫這個姓氏。

跟那些酒客們隻是一個勁兒的搖頭歎息不同,李曦心裏倒是有些事不關己的無謂憤怒——這都什麽跟什麽嘛!

就因爲這件事一打岔,頓時李曦滿心裏的高興也都去了七成,回到家裏自然也就把這心情帶到了臉上,武姬見他面色不虞,倒是乖巧地放下書本親自給他下廚去了——再怎麽身份特殊,她還是沒忘了自己隻是李曦家一個歌姬的身份的。

不過雖然學了這些日子,但她的手藝卻還是難以下咽的緊,最後還是借了那斤多狗肉的香,李曦才算是混了個肚飽。

吃過了午飯,武姬淨手煮茶的時候,見李曦坐在太陽底下懶洋洋地眯着眼睛,終于還是忍不住好奇,問他:“你今天是怎麽了?心情不好?”

李曦扭過頭來看看她,然後貌似不經意地在她胸口掃了一眼,這才扭過頭去,卻是并不說話,反而再次閉上了眼睛。

武姬納悶之極,卻又不好再問,當下便微微地蹙起蛾眉,連帶着茶湯調得也不見往日功力,幸而李曦心情不好,沒心思品什麽茶,所以也就是湊合着吃了一盞便站起身來要走。

隻是臨出門的時候,他回頭看了武姬一眼,這才歎了口氣,說了一句沒頭沒尾到讓武姬半晌都不解其意的話——

“飽暖思淫.欲啊,古人誠不欺我!”

※※※

下午回到裴楊府,果然不出李曦所料的,正有人在他那小辦公室裏等着呢。

看見他進來,阿瑟站起身來微微地撅着嘴兒,一臉委屈地道:“我們家少夫人叫我過來給你煮茶湯……”

李曦聞言嘿嘿地笑笑,“好,你煮,你煮!我等着嘗嘗阿瑟姑娘的手藝。”

阿瑟聞言小嘴兒撅得越發的高,“可是阿瑟不想給你煮!”

“爲什麽?就因爲昨天喝了我一盞新酒?别忘了,當時我可以特意提醒你千萬别喝多别喝快的,是你不聽話,非要一口喝下去……”

“知道啦……”阿瑟撇撇嘴,一臉的不樂意,旋即卻又歪着腦袋看着李曦,“你要是能告訴我,爲什麽我們家夫人還有我姐姐都那麽敬着你,以後阿瑟就天天給你煮茶湯!好不好?阿瑟的茶湯煮的可好了,連姐姐都沒阿瑟煮的好,夫人就愛喝阿瑟煮的茶湯呢!”

李曦聞言心中好笑,不過對于這個天真可愛的阿瑟,他倒确實是心中喜愛之極,當然,像這般可愛的小美女,估計沒有什麽人會讨厭她,甚至于她的威力還是男女通殺的,關于這個,隻需要看看那位裴楊氏夫人居然那麽寵她就可以知道了。

當下他笑笑,問:“你很想知道麽?那爲什麽不問你們夫人和你姐姐呢?”

阿瑟聞言點頭,“阿瑟當然想知道啊,但是夫人和姐姐都讓我不要多問,阿瑟也問何管家了,可是何管家說不知道,所以,阿瑟就隻好問你啦!”

李曦聞言點頭,故意做出一副爲難的模樣,思考了半晌,就在阿瑟擔心之極的盯着他連口大氣都不敢喘的時候,他才歎了口氣,扭頭看着她,“既然阿瑟這麽有誠意,願意以後天天都給我煮茶湯……那好吧!”

阿瑟聞言頓時就蹦了起來,這會子也不生氣了,也忘了自己剛剛還在嘟囔那句“阿瑟不喜歡李曦”了,當下便跑過去一把抱住李曦的胳膊晃啊晃的,眼睛笑得眯成了兩彎可愛的月牙兒,口中道:“就知道你最好了,快說快說!”

吃那雙嬌潤滑膩的小手兒握住了手,又直覺地感覺到自己的右臂上新壓了兩團沉甸甸軟膩膩又熱乎乎的物什,李曦就覺得自己的心突然不争氣的猛烈跳了那麽一下!

好懸沒有丢人!

世間之理大抵相同啊,血氣方剛的年頭,思想上又早就不是一個小處.男了,這種“曠”的滋味,擱誰都熬不了多久啊!一旦心事去了大半之後……

推己及人,看來高中那會子大家都說女生宿舍裏也看島國片……倒未必是胡說了!

也就是打了個激靈的功夫,李曦又回過神來,卻是不由得拍了拍額頭,心道:“好吧,楊夫人,我敗給你了……話說你怎麽知道我最怕美人計的?”

※※※

“我們家少夫人想要求購先生手中新酒的方子,請先生開個價吧!”阿錦淡淡地道。

阿瑟好哄,随便找個理由就哄得她信以爲真了,不過她歡天喜地地回去之後,奉了裴楊氏之命過來的這位阿錦姑娘,可就不是個好打發的主兒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才是李曦蓄謀如此多天之後等來的真正的一場重頭戲。

隻不過或許是害怕雙方萬一談不攏,爲了給雙方都留個緩一步的餘地,所以裴楊氏并沒有親自出面,而是指派了她的貼身女管家來此,這也多少讓這場重頭戲顯得沒那麽隆重了。

不過,即便是這個阿錦,纖腰束素眉如遠山的,也足夠李曦喝一壺了。

呃,腦子又開小差了……

李曦恨恨地在自己腦門上拍了一巴掌,心裏罵,“沒見過女人麽你?”

阿錦見狀吃了一驚,關切的問:“先生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

李曦搖搖頭,淡定地坐好了,連想都不用想就直接道:“對不住,這方子,我不賣!”

阿錦聞言笑笑,心想還真是讓自家小姐給料中了,對方是不可能不漫天要價的。

當下她笑笑,道:“那麽……先生是準備自己開酒莊釀酒喽?請恕小女子多嘴,我大唐是禁止商賈極其子弟參加科考的,爲先生計,似乎自己開酒莊并不妥帖吧?再說了,這開酒莊可是一樁費錢的買賣呀,以先生現在的身家……”

李曦聞言笑得比她還燦爛,道:“不怕的,我三叔本來就經商,這件事交給他去做,再沒有錯的,他也不會虧待我。”

阿錦聞言低頭,思慮半晌之後才擡起頭來,問:“先生準備第一步怎麽做?”

李曦道:“試酒,品酒,我前段日子那番狂話可不是白說的,大家不是都說我狂嗎?不是都好奇我要怎麽半年至千金嗎?那就來嘗嘗李曦造的新酒吧!免費的!”

阿錦聞言笑笑點頭,心裏贊了一句小姐妙算,口中卻道:“先生廟算無遺,我家夫人和小女子都是敬佩的緊。”

當下猶豫了一下,他見李曦隻是笑眯眯地客氣了一句,卻是一副不爲所動的神情,便幹脆道:“前期的品酒、試制等等一應花費和安排,我們府上包了,但是等到這酒真的要正式開始行銷了,我們府上要三成份額!這是我家少夫人的底線。”

她這話倒是一下子就把底牌掀出來了,反正根據少夫人的推測,這個李曦既然煞費苦心的打聽到自己府上需要開一個掙錢的門路,并且瞄準了酒莊,而且還不惜屈尊來到自家府上做賬房,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制酒等等,肯定就是造就打定了這個主意了,所以心裏倒也底定的緊,并不怕有談不攏的風險。

再說了,她們開出的這個條件也确實夠優厚了!

誰知道李曦聞言之後卻隻是淡淡地笑了笑,“少夫人好大的手筆,隻可惜,這方子……在下還沒準備賣,還請阿錦姑娘回禀你家夫人,多謝她的盛情,改日新酒釀成,一定奉請她品嘗指點!哦……對了,還請府上最近一段時間再尋一位賬房來吧,在下過段日子就要忙起來了,怕是無法在貴府效力了……”

阿錦聞言不由愣住,猶豫了半晌之後,卻還是不知道說什麽好。

現在想想,自家小姐還真是有識人之明啊,這個李曦,滑着呢!

※※※

下了班之後,天色已經有些擦黑,不過街上的行人倒是絲毫不見少,李曦一路上志滿意得優哉遊哉地往回走,到了崇義坊附近,卻是不知怎麽又想起中午聽說的那件事來,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拐了進去。

隻是遠遠地看見那文君酒垆處卻是黑燈瞎火的,附近連個人都沒有,他心裏不由得納悶,一直等走到附近才看清楚,這店也沒關門啊,怎麽每一個客人呢?而且天都這會子了,也不見不點燈呢,店裏頭黑乎乎的……

他小心翼翼地探頭往裏看了看,什麽都看不見。

扭過頭來往街上看看,走過的路過的一個個都離了遠遠的就繞着這裏走……倒好像這裏是瘟神廟似的。

李曦站在店門口往裏喊:“有人在嗎?老闆,買酒。”

沒人答應。

他邁步進去,試試探探的往裏走,等到眼睛逐漸适應了裏面的光線,這才看清楚,原來這裏竟是已經讓人給砸了……一屋子酒肉的香氣啊。

然後,還有一縷細若箫管的啜泣……

*****

最近調整神作書吧息中,更新時間不固定,勿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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