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陽暗歎一聲,越發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這些東西,即便此時雲姥不,他也能夠品得出來,更何況,他麾下現有智囊過百,仙門的諸般情報,線索支持,各位仙門大佬,巨擘明裏暗裏的提示都是告訴他,大可以将此役的戰損傷亡向修羅堂傾斜。
反正修羅堂殺手的xìng命不值錢,而且,他們爲諸天各門派弟子所忌,損害了他們,也沒有人伸冤,甚至于,本宗修羅宗,都對他們有所忌憚,而其他門派的弟子,xìng命可就金貴多了,若然損失慘重,那是要引發大亂的。
“老身不敢有所隐瞞,唯願投效尊者,以堂中上下部屬有用之身,爲尊者效力。”
雲姥也絕非易與之輩,立刻便下重注。
呂陽才沒有那麽輕易就被打動,聞言當即笑言道:“雲姥言重了,都是爲仙門效力,爲諸天謀太平,何來一家一人之言。”
雲姥見呂陽不肯表态,不由得也略帶失望,了一番表述衷腸的話,終究還是帶着雲冰一起離開了。
“堂主,她們似乎想帶着修羅堂部屬投靠于您,爲何不索xìng接下來?”時封的身影,悄然在房中一角出現。
他剛剛從另外一邊進來,但見呂陽這邊有,便沒有出現,而是躲在一旁回避,因此也聽到了。
神梭是公家之地。所以。若是呂陽有需要避忌的地方,也會封閉四周,并沒有封閉,便是默許了他在一邊旁聽。
雲姥顯然也發現時封來了,因此才急着告辭離去,不過她也知道,時封是呂陽的心腹,她今天的這一番話,應該不會爲修羅宗和仙門所知。
呂陽歎了一聲:“修羅堂,這是一塊肥肉。但不是什麽人都能吃下啊,此堂行事手段一直過于yīn暗,都是些收買人命的勾當,不被人所忌。最終落個凄慘收場,那才叫奇怪了。”
幾十年間,修羅堂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卻是一也不超出呂陽的預料,實際上,倘若他今後掌權了,偶然間想起過往修羅堂對自己所做之事來,也會順便一并收拾了這個堂口,以報昔rì之仇。
其他仙魔兩道的大人物們,要麽就是曾經被追殺過的。如今正痛恨着它,要麽就是收買它殺人,但此後又有所忌憚了,也想着此堂元氣大傷,損失慘重爲好,不然的話,修羅堂過于強盛,很多人都要睡不着覺。
将戰損傾向于此堂,緩解其他堂口,各家部衆的壓力。是在所難免的,如此,事後撫恤弟子,或者安撫其他諸派,壓力會熊多。
不過歎了一聲之後。呂陽卻又道:“先不這個了……時封,現在南明洞天中可有葉天消息了。”
時封正是來找呂陽這件事情的。聞言jīng神一振,道:“有,葉天又出現在南明洞天中了。”
“哦,這次他又鬧出什麽動靜?”呂陽知道,葉天經過多次追殺之後,行事一定轉向隐秘,如果沒有鬧出動靜,或者強行闖過星域關卡,是不會被發現的。
時封道:“這一次,他隻在南明洞天中一個叫做伏牛山的地方出現了半rì,不過,派出數名部屬,廣邀四方修士,據是要一起到摩诃城中探尋寶物。”
“邀人一起探尋?”呂陽眼中,閃現一道jīng光。
“不錯,葉天派人傳言,南明諸大世家已經暗中聯合,要将外來修士排斥在外,以取得摩诃洞天之中的重寶,而他此舉,正是爲了召集大家與南明本土之人抗衡,乃是急公好義的義舉。”
“急公好義……”呂陽聽到,不由得嗤笑一聲,道,“隻怕他也已經收到風聲,或者有所預感,才要借機攪亂這趟渾水吧。”
“我們的人沒有輕易在南明洞天中出現。”時封解釋道。
呂陽道:“沒有出現,也有可能爲他所知,不要忘了,葉天此子,已是圓滿境修士,而且被追殺的經驗豐富,或許有所察覺也不定。”
“不過……此子心xìng傲慢自大,或許覺得,自己天命所歸,便是再多人追殺,也能逢兇化吉所以他除了必要的自保措施,其他方面,倒是繼續張揚……這般的心xìng,倒是好嘛。”
到這裏,呂陽也流露出了會心的笑意。
他不怕葉天自信,反而就怕葉天不自信。
此時,南明洞天的一處山谷中。
山清水秀,芳草萋萋,一群人正踏行于茂盛的樹林草叢之中。
其中爲首者,是一位标緻玉成的俊俏郎君,紅唇白齒,煞是可愛,烏黑溜湫的眼珠子中,隐含着一絲偶現的狡黠與頑皮,時不時瞄瞄這,瞧瞧那,似乎在打着什麽鬼主意。
“看什麽看。”走在這少年身後的,是一名虎背熊腰的巨漢,見狀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哎喲摔死我也。”少年也不知是被他這一下推倒,還是腳下什麽東西絆住似的,叫了一聲,突然便摔倒在地,頓時,俊俏的臉撲在草地上,沾滿了泥土和草葉。
噗嗤一聲,不遠處的一名鸀衣少女,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
不過很快,她又似想起了什麽,重新闆起臉孔,冷哼了一聲。
少年趴在地上,咧着嘴沖着她笑了一下。
“混賬子,給老子起來”巨漢不高興了,這個鬼頭鬼腦的子,到了這時候還古靈jīng怪,着實是可惡。
“你幹什麽。”少年立刻叫了起來。
“老子廢了你”巨漢早看這子不順眼了。哪管得那麽多。砂鍋一般大的拳頭捏起,便要往少年身上掄去。
以這少年的體格和巨漢的身材,這一拳掄實了,便是不死,也要廢掉半條命,不過就在這時,鸀衣少女流露出一絲驚慌之sè,連忙叫道:“阿大,住手”着,自己也飛快地跑了過去。如一陣風似也,擋在面前。
“姐,這子實在可惡,我幫你教訓教訓他。”巨漢見少女擋在自己面前。不敢造次,連忙道。
“教訓……這子自然是要教訓的。”少女似乎想到了什麽,面sè微紅,不過卻還是堅定地道,“但不準你打他,有什麽事,見過阿公再。”
“對,你濫用私刑是不對的,見過阿公再。”少年的頭探了出來,一本正經地道。
這一番動作。卻是剛好将頭探在少女身旁,近在咫尺,少女又羞又惱,一記粉拳便往他身上捶去:“要死了你”
“哎喲。”少年慘叫一聲,又一次倒了下去。
巨漢怔怔地站在那裏,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拳頭,實在搞不明白,爲什麽自己就不可以打他,而姐卻又打他。
……
一行人在林中行了許久,終于。來到一座清幽的山谷中。
這裏是伏牛群山外八百裏,仙人峰下的一座山谷,看似荒無人煙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個簡陋茅寮屋組成的村寨,谷中四處栽種着一些不出名的奇異植物。其中一些在端結着如谷物一般的稻穗,但卻有如葵花子大。通體金黃。
村寨四周,另有一些露天的巨石,似是從谷地的一邊峭壁挖掘下來,而從這些巨石露出地面的晶瑩石質,可以發現,淡淡的靈氣萦繞着石塊氤氲,似是品質普通的靈石。
衆人将這少年帶到了村中,很快,村子裏的一群人便被驚動,一名拄着拐杖的老者,帶着在一群半大不的孩童簇擁下,走了過來。
“阿大,麗兒,你們怎麽回事,怎麽帶了個生人回來?”老人似乎頗有威嚴,闆起面孔問道。
他的目光在少年身上上下掃了一圈,不禁流露出一絲疑惑之sè。
“阿公,他,他……”鸀衣少女聽到,頓時又好像想起了什麽,滿臉嬌羞,卻是沒有辦法再下去了。
“阿公,這子竟然敢偷看姐洗澡”巨漢甕聲甕氣,把鸀衣少女沒有完的話講了出來。
“什麽?”老者眼睛一瞪。
“冤枉啊。”少年見勢不妙,連忙叫起冤來,“我是在河邊閑逛,無意之中走到那裏的,我真的什麽也沒有看見。”
“不,你就看見了。”
“我沒有看見。”
“你看見了……”
鸀衣少女滿臉通紅,眼眶中也有淚水在打着轉,實在是太委屈了。
老者冷哼了一聲:“哪裏來的野子,竟然敢占我孫女的便宜,來人啊,給我找根繩子過來。”
“阿公,你要找繩子幹什麽?”巨漢不解地問道。
“我要把這子吊死”老者怒氣沖沖道。
“啊。”少年頓時便愣住了。
巨漢大爲贊成:“好啊,我這就去找。阿三,阿四,你們幫我看?p>
謎庑∽櫻千萬别讓他跑了?p>
“喂,你們也太野蠻了,我就才看了一眼,才看一眼啊,再了,爺我又不是故意的,犯得着這樣麽,救命啊……”
不久之後,繩子便找來了,少年罵罵咧咧,但卻終是無法反抗,被人推着送了下去。
鸀衣少女也沒有想到,事情竟會朝着這樣的地步發展,不由心中憂慮地問道:“阿公,你……你……”
“你是想問,我爲什麽非得把他吊死嗎?”老者問道,他一眼便看穿出了鸀衣少女的猶豫和難過,冷哼一聲道,“這還不是你們,随便将外來帶來這裏,我們是爲鐵甲大聖挖取靈玉,供養妖國的守需人,若是這裏有靈需的消息洩露出去了,誰當得起這個責任”
“這子,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胡亂闖進這山裏來吧,哼,看他這模樣,應該是什麽凡俗富貴之家的子弟,還得派人在山頭望風。免得有人尋進來。”
老者完這一句。便怒氣沖沖地走了。
鸀衣少女在原地怔了好一陣,方才反應過來,那子若是沒有人去救,就真要死了,連忙匆匆向村後跑去。
村後的空地上,巨漢和一群半大孩童似的子,再在七手八腳地将那子拖到一棵樹旁,隻見那子呼天喊地,甚是滑稽,但鸀衣少女卻一也滑稽不起來。連忙叫道:“住手,都給我住手,快停下來。”
“姐,你怎麽了。阿公要我們吊死他,這子必須死。”
“對,這子必須死。”
鸀衣少女被這些人氣個半死,杏眼圓瞪道:“我的話你們都不聽了,還不快給我住手。”
衆人怔怔地停了下來。
鸀衣少女紅着臉,拉起少年的手,便往村外跑去。
“姐,你去哪裏。”
“不要你們管,你們哪裏也不許去,就給我呆在這裏。也不準告訴阿公。”
鸀衣少女抛下一句話。
……
“喂,放……手,你要拉我去哪裏?”
少年被少女拉着跑了好一陣,直到天都快要黑了,不由得也有些着急,拼命掙紮起來。
但奇怪的是,這鸀衣少女看似嬌嬌弱弱,但卻力大無窮,掙紮了好一陣,竟然也無法掙脫。
少年呼呼地喘着粗氣。叫苦不疊:“要死了……真的要死了……”
“你這個傻子,要不是我救你,你就真要死啦。”鸀衣少女又帶着少年跑了好一陣,好不容易,終于找到一個山澗下的背風洞窟。停了下來。
“我……我就不是看了下……看了下你嗎?”少年委屈地道。
鸀衣少女見他又提這事,不由又羞又惱。狠狠地揪住他的腰肉,擰了一圈,痛得少年哎喲慘叫起來。
鸀衣少女漲紅着臉,吼道:“笨蛋你給我在這裏好好呆着,我出去看下,别讓阿公叫人給追上來了。”
完,她便跑出了洞窟。
少年似乎在後面追喊着什麽,不過少女有意避開他,也沒有管,很快便來到一處少年看不見的地方,敏捷地一躍而起,身體好似有一陣風托住似的,足尖着峭壁,轉眼間便縱身而上,登到百丈高的山崖之上。
“笨蛋子,被他看見,還不準得吓死他。”
鸀衣少女施展出這一手段,心中還略微有些自得,不過,當她登上高處,向着自家村寨眺望一眼的時候,卻又不由得呆住了。
不知何時,安詳的村寨,已經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跳動的火光之中,隐約可見一些身影在蹿動。
以凡人的目光,自然不可能隔着這麽遠的距離,看清火光之中的東西,不過,鸀衣少女的瞳仁緊縮,竟似隐約倒映出一些清晰的場景。
一些身材高大,半人半獸的怪物,手持刀槍,殺入了村寨。
她的爺爺似乎在和那些人辯解着什麽,但怪物不聽,轉眼即便被殺手。
阿大哭喊着沖上去,又被殺死。
其他孩童,驚叫逃散,但也很快便被追上,殺死。
村寨陷入了火海之中,半人半獸的怪物四處搜着還藏在各處的村民,一一殺死。
不過短短幾十個呼吸間,便沒有一個活着的村民了。
然後,那些怪物走到了需場附近。
“是……是鐵甲大聖的人……”
鸀衣少女懵住了,喃喃自語了好一陣,才從這噩夢般的場景之中回過神。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鸀衣少女也不知怎的,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少年藏身的山洞,少年見她回來,一把抓住她,問道:“喂,你去哪裏了?把我一個人丢在這,要我被豺狼虎豹吃掉啊?”
質問了好一陣,卻沒有聽到鸀衣少女的反駁,少年不禁一愣,不由也停了下來。
“你……你怎麽了……”
“我阿公……阿公他們……嗚……嗚……他們被鐵甲大聖派來的人殺死了。”
鸀衣少女鼻子一抽,終于再也忍不住,嚎嚎大哭起來。
少年似乎也慌了神,呆了好一陣,才連忙安慰起來,卻是由鸀衣少女渀佛夢呓一般的喃喃自語之中,聽到事情的前因後果。
原來,少女這一族人,并不是尋常的凡人,而是山中鸀樹妖一族,與凡人通婚,偶然誕生的半妖。
因爲祖上擁有妖族的血統,他們半妖一族,在人族的國度也不大容易生存,有一些族人便搬遷到了山中,過着與世無争的生活,而他們這一支,偶然的機會,被鐵甲大聖的人發現,正好又在妖國治下,于是便爲大聖效勞,換取一些功法和丹藥的保護,以及驅逐進山狩獵以及曆練之人的sāo擾。
原本雙方利益共存,也是互惠的好事,不過,近百年來,大聖修煉到了晉升妖帝的關口,需要的靈玉越越多,屢次加征賦稅不得,脾氣也越來越暴躁,還曾威脅,若這一年再交不出足夠的玉稅,便要屠盡這一村人,以作血祭。
爲此,族人當中的青壯,全都出動,下井挖需去了,本以爲拼着一年到頭的辛苦,能夠交齊稅款,平息大聖的怒火,但卻想不到,還沒有到年底,大聖便提前派人來征。
“不行……我要回去看……”
鸀衣少女哭了好一陣,想起了族人的慘狀,終是不放心,又嚷着要回去。
少年吓了一大跳,連忙再三安慰,好不容易,才服她先在這裏呆上一夜,第二天等征稅的妖國大修走了,才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