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陽卻沒有理會衆人的反應
他心裏非常清楚,自己隻需要得到七世祖認可,至于别人如何,又何須看他們臉sè?
想到這裏,他微微擡頭,看了看七世祖。
卻見七世祖面sè不改,隻是雙目之中神光湛然,似乎在思索着什麽,良久才緩緩開口,再次問道:“還有嗎?”。
“确立了出讓利益,促成聯盟的底線,自然是盡可能聯合魔道各家,把獄界掌控在手,如果這件事情經營得好,未必就不能獲得比獨占獄界更大的好處。”呂陽說道,“而這件事情的關鍵之處就在于,保密”
“諸公,莫要覺得小子妄言,其實,我剛才就已經把關鍵之處說出來了,現在進入獄界的魔道門派,并非是舉阖派之力而來,而是和我們一樣,某個家族或者某個魔門分舵,如果我們能夠曉之以理,誘之以利,自然便能和對方聯手,把獄界掌握在手,而如果我們和他們鬧翻,勢必人盡皆知,到時候,連仙門也插手進來,yù置呂家于何地?”
“照你所說,倒也有幾分道理,不過,你如何便能肯定,他們會接受聯合的條件?如果出讓利益,促成聯盟,又以出讓幾分爲限?”七世祖聽到這裏,終于動容,開口問道。
衆人聽到這裏,心下了然。
不要看現在呂家jīng銳盡出,先人一步搶占到了出入獄界的通道,但獄界存在一事,還有多家魔道知道,如果他們不惜代價要和呂家争鬥,呂家也支撐不了多久,甚至最壞的情況,就是這處獄界被魔道把持,逼得呂家退走。
除非呂家能夠借來玄天門的力量與之相争,否則,絕不可能是多個魔道門派的對手。
想到這一層,衆人不由得更加好奇,想要知道,呂陽究竟會說出幾分來。
要知道,現在他可不是在信口開河,此時的一言一行,都關系到呂家下下的利益,如果分潤給魔道中人的多了,勢必影響家族收成,而如果分潤少了,聯盟一事也将困難。
這其中的分寸,哪怕就是英明神武如七世祖,也不好決斷,如若不然,他乾綱獨斷就好,何必問策于小輩?
“叫你胡言亂語,妄想邀功……現在知道說話也沒有那麽容易了?”
“看來世祖也是贊同聯盟和分潤的,隻是如何把握其中的度?”
另外一些呂家子弟,更是若有所思地想道。
其實在場有不少人心智非凡,自然能看出大勢所趨,他們深知,出讓利益以換取結盟,恐怕是不可避免之事,不過,一旦談到出讓利益,必然令人生厭,呂陽一個小小後輩,又如何能夠承擔得起這個責任?
現今的形勢,出讓利益太多,呂陽就是吃裏爬外,不思進取,而出讓的利益太少,又會影響結盟,無法拉攏魔道各家。
一句話,左右爲難。
這個問題,并不是那麽容易回答的。
卻見呂陽微微一笑,似乎早已胸有成竹,道:“出讓幾分,這恐怕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這小子滑頭,不過他又怎會想得到,世祖他老人家最不喜的就是推诿責任,明明是向他問策,又怎麽能推到大家身來?”
“這小子聰明用錯了地方。”
聽到呂陽的話,衆人不由心中暗笑。
果然,七世祖面sè微沉,道:“休要顧左右而言他,我問的是你,你隻要回答就是了。”
看得出來,他對呂陽的這個回答并不滿意。
如今呂家欣欣向榮,需要的都是務實,幹練的人才,隻懂耍嘴皮子伶牙俐齒的子弟,如何能夠擔當大任?
“世祖誤會了,我道這并非我一個人說了算,不是爲了推诿責任,而是事關諸位呂家兒郎,确實無法取代他們做主。”呂陽也聽出了七世祖話語之中的失望之意,連忙解釋道。
“這話怎麽說?”七世祖略帶驚詫地道。
“敢問世祖,可知各大靈峰後天弟子相互鬥法,驗證武藝修爲的登仙大會?”呂陽反問道。
“登仙大會,我當然知道。難道,你是要效仿登仙大會,在這獄界之中與魔道鬥法,然後以各家成敗決定分成?”七世祖眼中jīng光一閃,問道。
“不錯,正是如此。”呂陽道,“我剛才說,這并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因爲這本來就是該由呂家兒郎共同擔當之事,如果我呂家的兒郎可堪大用,自然能夠在鬥法大會之中取得優異名次,分得更多利益,而如果我呂家兒郎不堪任用,自然敗于魔道之手,平白把本該分得的利益拱手讓人。”
聽到呂陽的話,衆人不由得怔了一下,随即,臉sè各異。
“好狡猾的小子,話說得漂亮,到頭來,還不是把責任推到我們身?”
“這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啊。”
呂陽的話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不過,這些不滿也隻是一閃而逝,畢竟七世祖帶來的都是呂家的jīng銳,各個支脈優秀的人才,對于自身的實力,還是有幾分自信的。
他們已經聽清了呂陽獻策的核心,那就是把獄界的利益作爲獎勵,舉辦鬥法大會,借此吸引魔道中人合作,分潤利益。
“這個獄界,與其說是一座金山銀山,倒不如說是一個獵場,場中兇禽猛獸無數,本身也危險無比,但這些兇禽猛獸的皮毛,骨甲,甚至是内丹,價值千金,足可以使各家迅速壯大起來,成爲修真界中的豪門,有這一巨大利益驅使,如果不是各家逼得太緊,自己吃幹抹淨,一點都不分給别人,那就絕不會有某一勢力愚蠢到暴露秘密,與大家爲敵的地步,肯定是接受結盟再說。”
“如果那些魔道中人接受,自然便入我瓠中,任由擺布,畢竟,這一鬥法大會看似公平公正,也符合修真界中弱肉強食,強者爲尊的準則,但實際,制定鬥法**規矩的還是我們,甚至,我們可以在諸多細節制定對我們有利的條件,然後拉攏那幾家勢力之中實力強勁的對手,完成對此界的占領。”
呂陽把自己的思路公布出來,言語之中,帶着無比的自信。
“的确,如果此事能夠促成,想要在規矩中動手腳,瓜分更大利益,實在太簡單了。”
“聽起來似乎也有幾分道理,因爲現在的形勢就是合則共赢,分則皆敗,能夠在鬥法之中赢幾場,分得更多利益,總比大家談不攏,拼個你死我活,最後全都損失慘重要好。”
“如果魔道中人不同意如此分配,那就隻能把獄界秘密暴露,任由諸天萬界各家各派進入,這樣一來,獲利的可能更加微小,肯定不會有人願意如此。而如果部分魔道中人同意,部分魔道中人反對,那就更妙了,大家可以聯手鏟除反對的勢力,甚至圍追堵截,将其連根拔起到那時候,生存的根本都沒有了,又談何瓜分利益?”
聽到呂陽的話,衆人不由面sè微變,似乎也在開始思考此計的可行之處。
他們都不是酒囊飯袋之輩,能夠被七世祖帶來此處,參與探尋獄界,本身就代表着一定的實力,智慧也不會差得太遠。
雖然有心貶低呂陽,甚至有可能的話,颠倒黑白,把他排擠下去,以免他受到七世祖重用,冷落了自己,但衆人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好主意。
“世祖,此子計策甚妙,我看不如這樣,我們照此制定詳細規則,然後作爲條件,與那些魔道中人商談,他們現在已經被您用太清神霄雷禦大陣困住,必定會接受,然後,便是如何實施,如何盟誓,共同保守秘密了。”
一名入定已久,似乎正在閉目神遊的族老,終于睜開眼睛,開口點評了一句。
呂陽一開口便出言訓斥的,全都是不足挂齒的小輩,他這樣的族老才有分量。
呂陽聞言,面sè微變,心中不由得冷哼了一聲。
這族老話說得倒是漂亮,一句此子計策甚妙,然後便把自己推了出去。
不過呂陽也沒辦法,基本的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也許世祖就是一時興起,想要問問自己這個有功之臣,對獄界一事有何看法,能夠讓自己獻策,就已經是旁人夢寐以求的恩賜了。
換作其他人微言輕的小卒,哪有在世祖,諸多族老,以及諸位呂家子弟,家族jīng銳面前說話的份?
七世祖聞言,沒有說什麽,隻是看向呂陽。
呂陽心中苦澀,但神sè之間卻沒有絲毫異樣,隻是笑笑,道:“誠如這位族老所言,如果想促成此事,的确應該制定各種細節,完善所有規則,這樣才能讓那些魔道中人知曉,我呂家并非是給他們畫餅充饑,而是真心誠意促成聯盟。不過,呂陽倉促之間,也想不到太多細節,讓世祖和各位族老見笑了。”
“無妨,你隻是個小輩,本就應該無憂無慮,坐享家族蔭蔽。”見呂陽如此識趣,一句話便将他撇開的族老,不由心中大樂,假惺惺地說道。
呂陽沒有再說什麽,而是淡然一笑,微微點頭。
七世祖看了那人一言,面sè微寒,道:“既然如此,那你有何良策,說來聽聽?”
那族老頓時面sè一僵:“這……我一時也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就多聽少說,無故插嘴幹什麽?”七世祖不留情面地訓斥道。
這族老頓時面sè通紅。
他并非是呂家親族,而是效忠時間長達五百年,又娶了呂家女子爲妻的贅婿,是以,地位也不太高,怕極七世祖。
衆人見此,心中暗笑,心道你也不過是一名通玄境修士而已,還是猶如死士一般,拔苗助長而晉升的,隻不過,與一般死士相比,采用的手段更加溫和,也不損失壽元,隻是以潛力爲代價。
呂陽雖然隻是小輩,但卻是嫡系月瑤小姐的義弟,世祖看重的人物,世祖一出手就是七名通玄境死士賜下,難道隻是爲了千金買馬骨,做樣子給其他呂家子弟看?
不過有這族老打頭陣,衆人倒也樂得坐享其成,出來勸解道:“還請世祖息怒,呂昱所言,其實也并非是全無道理。”
“不錯,呂陽資曆尚淺,呂昱也是怕他妄言大事,落下輕擅決斷的惡名。”
相繼數名族老睜開眼睛,各抒己見。
他們這時就像是泥塑菩薩活了過來一般,神聖莊嚴不再,多了幾分世俗的味道。
呂陽心裏也知道,這些族老不可能爲自己說話,不過,明明是那名叫做呂昱的族老,輕飄飄一句話将便自己撇開,反而變成維護後輩,爲自己考慮,還是不由得有些微惱。
這份颠倒黑白的功夫,倒真如他們的修爲一般,已經達到通玄之境,返璞歸真,幾近道境了。
“他們明明就是看不得主人你出頭,還說成是怕你殚jīng竭慮,又或者是妄言大事,在七世祖面前落下不好,好像很維護你一樣,還真是無恥”
藏在鼎中的丁靈也有些看不過去,憤憤不平地道。
“這沒什麽,他們是呂家族老,各有各的立場和親系,把我孤立也正常。”呂陽心中雖然不滿,但既然看開,也沒有什麽。
再加,他也相信,以七世祖的英明,必定不會受到這些人蒙蔽,因此,并沒有太大的擔心。
突然,呂陽心神微動,念頭之中泛起了一絲波瀾,調笑道:“丁靈,你似乎很關心我?而且,以你以前的xìng情,并不會在意這些。”
他突然發現,丁靈是越來越有人情味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絕不會再以爲她是器靈出身。
“哪有?主人,你取笑我。”丁靈見呂陽都不急,卻反而要自己替他着急,不由也有些嗔怒,心神潛回寶符深處,繼續修補法陣。
呂陽微怔一下,心中卻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看來,丁靈一直想要投胎轉世,成爲生靈,并不是事出無因。
“你們都不必多說了。”就在這時,七世祖打斷了衆人無謂的議論,果決地道,“呂陽的提議不錯,制定規則之事,我也贊同,現在便盡快商議出一個章程來,把鬥法大會的事情敲定。”
對于這件事情,他倒是毫不擔心,在場遍是呂家jīng英,自會有人費盡心機去想。
他從在場的呂家子弟之中,點選出了幾名法相境以的高手,然後吩咐道:“你們先去和那些魔道中人說明,盡量讓他們派出使者來與我們商談。”
“謹遵世祖令谕。”
衆人領命而去,很快便與那些被困陣中的魔道中人協商起來。
事情的發展果然不出呂陽所料,那些魔道中人得知呂家意yù分配獄界,全都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乃至派出使者前來商談,這個時候,衆人也才知道,原來他們真的隻是五大派的某一家族,某一支脈。
就好比呂家,名爲玄天門的修真家族,但實際,代表的卻是他們自己的利益。
逍遙島,黃泉門,尚元宗,血魔教,萬魔宮五個魔道門派爲首的魔道中人,同樣如此。
逍遙島爲島主一脈,乃是島主麾下大弟子,一名叫做刑慶的法相境修士。
黃泉宗爲黃泉宗莫家,乃是家中一名族老帶人前來。
尚元宗爲尚元宗洹家,次進入獄界中,同樣是他們家族的長老。
血魔教爲教中太長老親系,亦是古姓世家,次進入獄界中的古洵,也爲古家高手。
成員最爲複雜的乃是萬魔宮,不過,與其他諸派盡是世家,宗主一級的勢力比起來,反而最爲弱小,因爲那隻是萬魔宮一名長老級别的人物,糾集葬星海中十幾名散修同來冒險,由于他籠絡了那些散修,勉強能與各大家族處在平等位置,而那名萬魔宮長老死在獄界之後,秘密爲小部分散修獲知,此時,共有三十五名來自各方的散修,取代原萬魔宮勢力而來。
這些人一來到獄界,便遭受了呂家的狙擊,損失數十高手,要不是最後關頭,刑慶以暴露獄界秘密威脅,說不定早已全軍覆沒,也正是刑慶把握到了呂家忌憚的命門,這才令七世祖投鼠忌器,最後隻能把他們困在這座山谷中了事。
此時,雙方會面,彼此面神sè都有些不好。
“呂老前輩,刑某有禮了。”
刑慶雖然是法相境修士,在諸人之中修爲不顯,但卻貴爲逍遙宗宗主弟子,同時也是代表大派勢力的人物,因此,被諸魔道中人推舉出來協商。
他朝着七世祖和諸位族老拱了拱手,謹慎地問道:“不知前輩提議之事,究竟如何cāo作?”
七世祖派去的呂家子弟,已經向這些魔道中人說明來意,而這些魔道中人半是迫于形勢,半是追逐利益,也隻有接受一途。
“好說,我們打算在此舉辦鬥法大會,每年商定分配獄城的額度,這件事情,還需要你們配合。”七世祖開門見山地提出自己的主張,然後把呂陽提議之事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