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擊敗道人之後,呂陽并沒有理會他,而是先查探衆人的鼻息,發現他們隻是昏睡過去,并沒有大礙之後,終于長松了一口氣。
“還好,隻是昏過去了。”
這次的經曆,回想起來,真是異常兇險,呂陽原以爲自己有都尉照應,便能安枕無憂,現在看來,就算再周詳的安排,也不見得就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除非,自己像孫氏兄弟一樣,龜縮在駐營裏不出來。
不過,自己的身份,畢竟不是纨绔,不經曆兇險,怎麽能夠成材?
正要叫醒衆人,呂陽突然又停了下來,無比震驚。
“怎麽?他的被我用大戟刺穿,竟然還沒有死?”
撲通,撲通,清晰的心跳,從道人身上傳了出來,呂陽滿臉的不可置信,屏住氣息聆聽他身上傳來的聲音,結果還是聽到,這個道人,仍然保持着心跳。
呂陽的武功已經練到了入化的境界,這麽近的距離,不可能會聽錯。
呂陽頭皮發麻,連忙走過去查看,結果發現,那道人的傷口,不知什麽時候就停止了流血,自動封閉起來。
“受了這麽重的傷,肉筋竟然還能自動縮起,封閉傷口,這個人的體質,強橫到了何等的地步?”
發現這件奇事,呂陽反而輕松下來。
“不管怎麽樣都好,不是打不死的妖怪,就沒有什麽可怕的,這人還會因爲傷勢過重而昏倒,說明沒有練到修道成仙的地步。我剛才還在奇怪,擊殺這個妖道,怎麽沒有像往常一樣,吸納精氣?原來是沒有殺死。”
輕松過後,他開始有些心動。
“要不要補上一刀,把他幹掉?”
呂陽心動,是因爲他知道,自己身懷異寶,能夠攫取生靈精氣,增強自身功力。
但在這同時,也不是所有的精氣,都可以無限制攫取的,呂陽隐約有個念頭,這種東西,就好像是大補特補的靈丹,若是吃得過多,必定有害而無益。
這個道人的實力,超出他實在太多了,即使呂陽心中急于增長功力,盡快突破,也不敢貿然行事,萬一像服食了藥力過于劇烈的丹藥那樣,走火入魔,甚至暴斃身亡,豈不冤死?
上次攫取衆多白蓮教門徒的精氣,都花費了數天功夫,才逐漸煉化,而這道人,卻是遠遠超出那些門徒的恐怖高手,精氣神煙無比強盛,不可同日而語。
殺死他,然後攫取精氣,提升功力,這個想法的誘惑,實在太大了,但是這裏面,似乎也蘊含着難以預料的危險,如果這些危險沒有發生倒還好,但萬一發生,可就追悔莫及了!
正在猶豫的時候,呂陽突然之間,瞥見這個道人的衣領,竟然繡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白色蓮花。
“嗯?這個人,竟然是……”
呂陽心中一動,最終還是打消了殺死這個道人,砍頭邀功的念頭。
因爲他突然發現,留下這個道人的性命,遠遠比殺了他更有價值!
……
很快,呂陽推醒幾名士卒,命令他們把其他人也叫起來。
“校尉大人,這,這是怎麽回事?這個人是誰?”曹蠻等人醒來,發現自己躺在山路中間吹冷風,不由得大驚失色。
“剛才我們都中妖道邪法了,幸好這個妖道傷勢複發,已經被我制服。”呂陽不動聲色地道。
“妖道……”衆人再次大驚。
妖道,是大玄官方對于魔道中人的稱呼,沒有度牒的修真者,方外修士,都是妖道,口頭上也可以稱呼爲妖人。
呂陽告訴他們,這次面對的是一名妖道,怎麽能不讓人吃驚?
雖然衆人都經常聽說,某某郡縣,某某山,朝廷大軍出動,剿殺妖道若幹,但對大部分駐軍而言,妖道他們還是第一次遇見,以前隻聽說他們神通廣大,難以對付,是一等一危險要犯。
“怪不得那黑煙古怪,原來還真是妖道神作書吧怪。”曹蠻心有餘悸,道,“幸好這次有大人在,要不然,我們所有的人都得遭殃。”
“沒錯,這次要不是有呂大人在,我們還真是兇多吉少。”
衆人盡皆沉默,心裏又是慶幸又是後怕。
這個時候,就連楊宏的心腹親信,也不由自主地計較起來。
如果換成楊宏帶領他們,不見得能夠對付妖道,反而會拖累所有的人,畢竟軍法森嚴,臨陣怯敵,是要殺頭的罪名,武官沒有命令撤離,誰也不敢逃跑。
但呂陽就背景深厚,遇事首先考慮安全,不怕上面怪罪下來,這樣的上官,才是有擔當的上官。
“大人,這個妖道可還有同夥?要是他們再從這裏突圍,我們該怎麽辦?”
這時候,有人心有餘悸,問了一個問題。
“不必擔心,這個妖道單獨出現,想必是被大軍追剿,無路可逃,才一頭撞上來。”呂陽說道,“某雖然不才,但卻不會置大家于危險而不顧,如果真的無法禦敵,我會讓大家盡快撤離。”
聽到呂陽的話,衆人才真正放下心來,稀稀拉拉地應諾着。
“好,我們回山腰的營地去。”呂陽說着,指了指地上的道人,“把他也帶上。曹蠻,你分出三十人,嚴加看守,如果他醒過來,馬上通報。”
“是,大人。”
衆人重新返回山腰營地,安頓下來,不久後,曹蠻來報,那道人醒了。
“什麽,這麽快就醒了?”
呂陽對那道人很感興趣,聽到後連飯都顧不上吃,撂下碗筷就要去看他。
……
很快,呂陽來到關押妖道的軍帳外,遠遠地,便聽到有叫罵聲從裏面傳出來。
“你們這幫無恥的小人,助纣爲虐,魚肉鄉鄰,遲早不得好死……”
“等我聖教降臨,必将反攻清算,還天下一個太平……”
“青陽将死,白陽将生……”
“他從醒來,就一直這樣罵?”呂陽在帳外聽了一會兒,臉色一片冰寒,“爲什麽不想辦法讓他住口?這些妖道,膽大包天,要是從嘴裏噴出什麽大逆不道的話來,你們打算怎樣,當沒聽到還是去洗耳朵?”
“卑職考慮不周,還請大人責罰。”曹蠻聽到“大逆不道”這幾個字,面色變了變,連忙請罪。他轉念想了想,遲疑道,“要不,卑職現在就把他的嘴巴堵上?或者給他上大刑伺候,叫他老實一點。”
“算了,看這個人的樣子,也經不起折騰,萬一把他弄死,豈不是白抓了?不過這妖道也真奇怪,普通人遭此重創,早就奄奄一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卻龍精虎猛,跟沒事人一樣。”呂陽冷哼了一聲,“你們可得把他看緊點,不要以爲他斷了一臂,又受了重傷,就掉以輕心。”
“是,大人。”曹蠻連忙應道。
呂陽在軍帳前頓了頓,似乎在猶豫着,要不要進去。
他在意的并不是妖道罵人,而是妖道嘴裏吐露出的一些詞,他在和曹蠻說着話的時候,腦海裏不斷地回憶着,把自己的所有見識,都翻出來,猜測這個妖道的身份。
“聖教……青陽……白陽……”呂陽不動聲色地想着,轉身對衆人道,“你們辛苦了,都去吃飯吧。”
“謝大人。”衆人見這道人傷重,又五花大綁,看守得嚴嚴實實,都很放心地離開。
帳篷附近,很快就隻剩下呂陽和曹蠻兩人。
“曹蠻,你到百步以外警戒,沒有我的允許,不要讓任何人過來。”呂陽對曹蠻說道。
“是,大人。”曹蠻應了一聲,很快就忠實執行去了。
呂陽看着他走到百步開外,略爲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下定決心。
他掀開帳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