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敢,而是不能,身爲大秦皇族,當以大秦天下爲己任,豈能因爲兒女情長蒙蔽了眼神和思想,你問問你爹娘, 是否從小兩情相悅最後拜堂成親?”
扶蘇臉色瞬間尴尬,夫人也臉頰羞紅,但鑒于陳旭今天是來幫他們教育兒子的,因此王氏還是帶着羞怯說:“婦與夫君從小并不相識,也從無交集,乃是陛下與父親定下的親事, 但成親之後我們夫妻相敬如賓從未争執臉紅過,夫妻和諧美滿!”
“非是隻有我們, 所有皇族子孫婚姻皆都如此, 與勳貴聯姻,既是求門當戶對,也是爲大秦安危計,虞姬雖然是太師自小收養長大,但身份來曆莫測,即便是太師答應,陛下也不能答應,即便是陛下答應,皇族和滿朝文武也定然心有不滿,如若你堅持要娶虞姬,隻怕道義無存!”扶蘇在旁邊冷冷的開口。
“其實你若是一定要娶虞姬也并無不可,的确有個方法可以做到!”陳旭話頭一轉突然蹦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呃~”扶蘇兩口子瞬間發愣,子嬰也嘴巴張大呆了許久有些激動的拱手:“請師尊指點是何方法?”
“自請陛下貶爲庶民,沒有了身份的束縛,你想娶誰就娶誰!”陳旭淡淡的回答。
“啊?!”一家三口瞬間石化。
“但是你要記住,這隻是可能, 因爲你想娶虞姬, 你有沒有問過虞姬想不想嫁你, 若是她不想嫁你,虞大哥也不會答應把她嫁給你,你應該知道,道家門徒從不在乎世俗的姻緣禮法,因此你要想好!”陳旭不緊不慢的提醒。
子嬰嘴巴張大的可以塞進去一個大鴨蛋。
“這些海貝和椰殼都是虞姬親自在南海島嶼上撿拾制作的,爲師帶一些來給你,一是告訴你虞姬現在很好,二是也告訴你,你們都長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至于情義取舍,我想你自己該知道孰輕孰重,雖然你方才拒絕了這些禮物,但我還是會将這些留給你,但也提醒你以後說話做事,一定要三思而後行,覆水難收,有些事不要匆忙和輕易做決定,不然會讓自己陷入進退兩難之地,你可記住了!”
“弟子牢記師尊教誨!”子嬰臉皮通紅的恭敬行禮。
“嗯,爲師今日該說的話都說完了,道理你都懂,唯獨看你如何取舍,對了,這裏還要一樣特殊的禮物……”
陳旭擡手,一個随行的侍衛遞過來一個精美的木盒,陳旭放在石桌上打開,裏面還是一枚海螺,但卻足有尺餘大小,顔色絢麗光潔如玉,與藤框之中的海貝看起來要精美豪華的多。
“這上面有虞姬親手雕刻的詩句,你看看或許會受到許多啓發!”
陳旭将盒子推到子嬰面前,子嬰緊張激動的将海螺拿起來細看,在螺口處刻着兩行娟秀的小字。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子嬰輕輕的讀了出來,然後開始發呆。
“禮物你已經收到,我也還有政務要處理,今日就此作罷,多謝公子和夫人的款待!”陳旭站起來告辭。
“太師豈能就走,定然要留下飲宴!”
扶蘇趕緊站起來挽留,但陳旭推脫政務繁忙,擺手提示勿要驚動發呆的子嬰之後帶着幾個侍衛揚長而去。
夫妻倆也隻好将陳旭送出後院之後,看着陳旭消失在寝宮大門外面這才回轉。
“拜見清河侯~”
陳旭剛走到外院當中,突然花樹叢中噗噗啦啦跳出來大大小小一堆小子丫頭,一個個錦衣玉服長的也細皮嫩肉,小的約莫有六七歲,大的十二三歲,雖然年幼,但相貌氣質都不俗,一看都是皇族子嗣。
“旭見過諸位小娘子和小郎君!”陳旭雖然位高權重,但面對一群皇族後輩,還是表現的畢恭畢敬。
“哎呀,我等豈敢受太師之禮!”
幾個年齡稍大些的女孩兒立刻吓的後退,也有幾個少年故作老成的拱手作揖還禮,鬧哄哄一番之後陳旭也沒在意,反而是笑着指着其中一個少女說:“我認得你,方才便是你跌入花叢中,本侯幫了你,你卻跑了,眼下卻又來路上攔我,是何道理耶?”
“我……我不是故意的……”少女臉紅支支吾吾低頭不敢看陳旭。
“實話說又何妨,是我們長輩不讓與您說話,怕是被貶爲庶民!”其中一個孩童忍不住嚷嚷。
“嘁,我又不是妖魔鬼怪,誰下次看見本侯還跑,莫怪我去陛下那兒參他不敬之罪!”陳旭撇嘴。
“我等不敢了,不過聽說侯爺得了許多漂亮的海貝,我等也想讨要一些!”還是方才那個少女緊張的開口。
“我們也想要,求清河侯給一些吧!”大大小小一群孩童皆都眼巴巴的看着陳旭。
“唔,本侯府上到是還有一些,不過還在城外,來去一趟要一個多時辰,要不如此這般……”陳旭賊頭賊腦的回頭指着扶蘇寝宮内院,與一群小朋友嘀嘀咕咕一番。
“清河侯,我們這般去拿,子嬰皇兄會不會揍我們!”一個八九歲的男孩緊張的小臉有些發白。
“怕甚,隻管去拿,藤筐中還有不少,如若他揍你們,你們跑便是了,子嬰如今被禁足,出不得後院!”陳旭嘿嘿奸笑。
“哇,清河侯您好壞!”幾個少女湊在一起笑得吃吃發抖。
“還不快去,等會兒子嬰搬回書房去你們就偷不到了,本侯府上剩下的海貝可都是小的……”
在陳旭的蠱惑下,一群孩童終于受不得誘惑,呐喊一聲撒丫子直奔扶蘇後院而去,片刻之後,陳旭哼着小曲兒還沒走到大門口,便聽見後面傳來子嬰和一群孩童的呼喊吵鬧,然後就聽見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和尖叫聲,瞬息之間,就看到方才那群男女孩童一窩蜂的沖出來,每個人手上都捏着一個兩個海螺貝殼或者是椰殼器物,如風一般的從陳旭面前跑過去,其中還有人大喊謝謝清河侯,然後一群人在大門口嘻嘻哈哈東南西北分散而去。
“快走快走!”陳旭跳上車連聲催促,于是太師馬車一溜煙兒的揚長而去,片刻之後,子嬰披頭散發張牙舞爪嚷嚷着追出來,明顯一張臉都氣歪了。
“侯爺,您這樣做被子嬰殿下知道了怕是不好吧!”
馬車一路風馳電掣如同開挂一般直奔皇宮東門,幾個侍衛騎馬跟在旁邊笑的前仰後合。
“嘿嘿!”陳旭探頭回望,笑的如同偷雞的狐狸。
子嬰的性格懦弱了一些,而且不太喜歡與兄弟姐妹來往,這對于少年人來說非常不好,特别是對于一個未來的大秦皇帝,太過陰柔孤獨的性格會讓所有人都感覺冷淡,然後不知不覺便會遠離,這對于将來治國非常不利。
今日一通訓斥加開導,陳旭希望子嬰能夠把更多的心思從虞姬身上收回來投入到學習和生活當中,而再這樣經皇族的兄弟姐妹打鬧一番,心中積累許久的煩悶幽怨或許也會很快釋放出來。
最主要的是陳旭想通過這種方法,讓子嬰感覺到失去虞姬送來的這些禮物之後的無奈,慢慢學會接受得失,權衡利弊,在不斷與人的交往之中思想也會變得成熟一些,對虞姬的感情也許就能慢慢減少。
總體來說,今天跑一趟看來還是有收獲。
至少在他以辭去少師的威脅下,讓子嬰感覺到一種驚恐和壓力,不再僅僅隻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放在這份幾乎不能有結果的感情上面。
有所得便有所失,要想得到掌控天下的權勢,便要付出與衆不同的代價。
大秦想要征服整個地球文明,絕對不需要一位天天躲在家裏畫女人頭像想女人的皇帝,皇帝的筆下,不是奏書,便是地圖,詩詞歌賦兒女情長都不太需要。
亡國的南唐後主李煜,寫得一手好詩詞,堪稱流傳千古的詩詞君王,然而連自己婆娘都保護不了,隻能眼睜睜看着小周後也就是小姨子被趙光義召入皇宮做了應召女郎,日夜受辱卻不敢放一個屁,甚至趙光義還得意的讓畫師畫了一幅香豔的幸小周後圖在酒宴上展示,李煜知道之後也隻能失聲痛哭,後來小周後不堪淩辱自殺,李煜也隻能寫一首《虞美人》表達自己的哀愁,僅此而已。
宋朝還有一個書畫皇帝宋徽宗,一筆花鳥圖和瘦金體書法同樣流傳千古,然鵝昏庸暴奢導緻北宋亡國,靖康之恥成爲華夏千年之恥。
華夏封建王朝傳承兩千餘年,各種英明神武的帝王不多,大部分都是平庸之輩,甚至還有宋徽宗和朱由校這些玩書法木工的帝王,簡直堪稱奇葩。
因此華夏要長盛不衰,光靠教育帝王做明君是不行的,還需要另一種更好的制度,讓君權、臣權、民權形成一種相互制約的關系,然後通過一部憲法的形式将其固定下來世代遵守。
這個方法在大秦之後的朝代可能都無法推行,但在大秦這個律法森嚴的時代,還是極有可能成功的。
憲政,以前陳旭不過是偶爾有過幾次些微的念頭而已,但現在見證了子嬰性情的變化,讓他突然有了一種很迫切很沖動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