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天黑,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過溫馨的晚餐,陳旭還沒來得及喝茶消食,一群老婆便都帶着侍女提前回房間去了。
就連杏兒和虞姬平日吃完都會坐在客廳玩一會兒跳棋,但今天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陳旭無聊,陪着女兒陳汐唱歌講故事, 等到陳汐躺在懷裏已經閉上眼睛開始打哈欠,此時有範采盈的侍女小萍前來相請。
看着小萍滿臉嬌羞和期待的樣子,陳旭想起下午範采盈說過的話,因此把女兒交給幾個侍女帶去睡覺,自己則跟着侍女往範采盈的房間走去。
後院幾間主卧廂房都燈火通明,來來往往有無數的侍女在端茶倒水服侍, 經過蒙婉的寝室門口, 聽見裏面傳來稀裏嘩啦撩水的聲音。
“恭迎侯爺!”守在蒙婉門口的兩個仆娘趕緊福身行禮。
“免禮,三夫人還在沐浴?”陳旭微微皺起眉頭。
因爲蒙婉已經有身孕四個多月, 平日寝睡都比較早,眼下已經亥時過了,按道理早就熄燈就寝了,但現在竟然還在洗澡。
“回侯爺,三夫人還在泡桂花浴!”一個仆娘趕緊回答。
陳旭哭笑不得的走了進去。
寝室分爲内室和外室,旁邊還有側房和廂房,内室是主人的卧房,外室負責洗漱平日休息,側房廂房則是侍女起居之所,總體來說,一個寝室實際上就是一套單獨的房間裏甚至院落,但這種奢華的布置也隻有王侯公卿才享受的起。
至于更加奢華的是皇宮内院,每個有名有份的妃子甚至都有一套自己的寝宮,加上花園廚房和伺候的宮人的住所的房間,面積足有數十甚至上百畝, 比之普通王侯公卿的宅院還大。
陳旭爲了平日便于來往和照顧, 把水輕柔、嬴詩嫚、蒙婉甚至範采盈的住處都安排在自己寝室的附近,期間有走廊和回廊相連,即便是下雨下雪也都能夠方便來往,範采盈因爲身份問題,寝室被安排在最側面,因此陳旭要過去的話就要依次經過蒙婉、嬴詩嫚和水輕柔的房間。
卧房的外室之中擺放着一個巨大的浴桶,裏面散發着袅袅熱氣,房間裏也彌漫着一股水霧和撲鼻的桂花香味。
兩個侍女正在浴桶旁邊忙活,看見陳旭進來,趕緊停下來福身行禮,陳旭微微點頭大步走到浴桶旁邊,就看見裏面漂浮着厚厚一層桂花,隻留一張令人神魂颠倒的絕色蘿莉榮容顔在外面。
“夫君~~”蒙婉驚呼一聲吓的從浴桶之中站了起來。
陳旭趕緊一把将她扶着抱出來,并且讓侍女趕緊拿來浴巾給她裹上後說:“懷孕了平日一定要注意,睡得不能太晚,也不能用太熱的水泡澡……”
“夫君,您聞聞我身上香沒香?”蒙婉撒嬌般的把胳膊舉在陳旭鼻子前面了。
“香香,趕緊擦幹穿好衣服上榻休息,已經很晚了了!”陳旭将蒙婉抱進内室,十多分鍾之後才擦着額頭的汗水出來,懷孕的老婆不太好服侍,一切都得小心翼翼,你要是說她身上不香,估計明天她會偷偷摸摸泡一天澡。
“你先回去吧,我再去二夫人房間看看!”出來後陳旭便讓小萍提前回去,因爲根據今天的情形來看,幾個老婆肯定都提前回去泡花瓣浴去了。
果然,嬴詩嫚的房間幾乎一模一樣的情形,陳旭進去之後就趕緊把已經差不多懷孕五個月的嬴詩嫚也從浴桶撈出來抱進内室,直到照顧入睡之後才離開。
路過水輕柔的房間的時候陳旭本來沒打算進去,但門口的侍女行禮問候的聲音驚動的水輕柔,穿着睡裙的水輕柔卻打開房門出來迎接。
看着水輕柔清麗嬌美的容顔,披散着還未幹透的滿頭秀發,陳旭不忍心拒絕,因此挽着水輕柔的手進房間關好門窗。
“咦,輕柔泡菊花浴了?”陳旭雖然沒看到水輕柔泡澡,但從她身上和頭發上的香味可以判斷出來,帶着一股淡淡的清雅苦香。
“夫君,好聞嗎?香不香?”水輕柔竟然略帶着一絲難得的小女兒的嬌羞和神态,扭扭捏捏的站在他面前。
“不濃不淡,氣息自然,菊花就是秋天的味道,和你的性格一般淡然脫俗。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銷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輕柔身上的香味,是我最喜歡的味道!”陳旭把水輕柔摟在懷裏,把頭埋在她秀發上輕輕細嗅這種淡雅的花香輕聲說。
“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水輕柔眼睛發亮的輕聲念叨着陳旭方才的詩,許久之後才使勁兒摟着陳旭的脖子,“夫君又做一首好詩,可惜輕柔……”
“你莫非忘記了和我的約定,以後莫要再提那件事!”陳旭雙手捧着水輕柔的臉頰,看着她眼角邊兩道淡淡的傷疤痕迹打斷她的話。
“夫君,是輕柔錯了!”水輕柔的眼眸中瞬間升起一股迷霧,遮蓋了她明亮的眼神。
“今晚我陪你吧,順便給你講一個才女的故事!”陳旭笑着掀開被子坐到床榻之上。
“是天書之上的才女故事嗎?”水輕柔瞬間眼神明媚。
作爲一個方士,作爲一個曾經的列子門徒,其實對于生兒育女并沒有太大的欲望,隻是嫁給陳旭之後卻不能給他傳宗接代感到失落而已,而對于陳旭仙家弟子的身份,水輕柔是笃信不疑的,因爲自從認識陳旭開始,陳旭表現的便不是一個正常人,所行所想所作所爲都不能用正常的詞彙來形容,隻能歸結爲神仙一類。
因此包括虞無涯在内,兩人對于陳旭得到的天書自然都非常感興趣,也非常神往那并不存在的各種稀奇古怪的世界。
“自然,娘子快上來,莫要受涼!”陳旭三下五除二就脫掉衣服鑽進被子裏面,水輕柔也鑽進他懷中。
“方才夫君說的一首詩,實際上就是今天來要講的才女故事中的主人所作,此女姓李,名清照,乃是宋國的著名女詩人,從小生于詩書世家,家中藏書萬卷,因從小耳濡目染加之聰慧靈敏才華過人,還是少女之時便已經能夠吟詩作詞,名動整個京師汴梁,十三歲的時候便寫下一首脍炙人口的詩詞,被京師名士譽爲才女……”
“夫君可否把這首詩念給我聽!”水輕柔聽得入迷。
“自然,這是一首小令,詞牌名曰醉花陰。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果然是個才女呢,這詩詞奇怪,但聽起來卻錯落有緻意境如畫!”水輕柔輕聲贊歎。
“那是,不然怎麽叫才女呢,方才我念的那首暗香盈袖也是她的作品,但比這起這首,就要成熟不少!”
“風格不一樣呢,兩首詩的讀來心情完全不同,這首帶着追尋和安甯,而前一首帶着凄苦和思念。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似乎她在思念自己的愛人……”
“這你都讀的出來?果然你也是才女,不過你比她幸福多了,我也比他的丈夫幸福多了,李清照長大後嫁給了一個同樣文采裴然的名士趙明誠,兩人婚後家中頗爲清貧,但兩人卻恩愛有加,即便是過的清苦,但卻互相吟詩作對彈琴寫字,過着夫唱婦随的生活,可惜不知爲什麽,李清照也同樣無法生育,夫妻兩人一直都沒有子嗣,後來趙明誠入朝爲官卷入了朝廷争鬥之中,被宰相迫害,而李清照也因爲和一些名士詩詞交流中有針砭時弊的文辭也被牽連進去,數次差點兒入獄,後和丈夫離開京城全國飄零,到中年之後,有強敵攻打宋國,其不滿國内投降派,寫下無數首怒斥帝王和朝廷的詩詞,但其畢竟是一介女流,終不得任何改變……”
夜深人靜,兩人相擁而卧,絮絮叨叨之中,陳旭慢慢講述了一個同樣沒有子嗣但卻憂國憂民最後流落異鄉孤獨終老的才女故事,而水輕柔卻不知是同病相憐還是心有感觸,聽得淚水漣漣濕透了陳旭的衣襟。
“輕柔和李清照比起來,真的是身在福中,如今有夫君每日憐愛寵溺,輕柔不該胡思亂想!”黑暗之中,水輕柔緊緊抱着陳旭輕聲自責。
“呵呵,你能想通便好,道德真經有雲: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于郊。罪莫大于可欲,禍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故知足之足,恒足矣……”
“老子乃是得道聖人,留下道德真經以知足二字告誡後人,因此知足常樂,才是人生真谛,你我相識相知,如今相愛相守,有無子嗣并不能改變了彼此的信念,相對于世間諸多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家庭來說,我們還有什麽不知足不滿足的呢,而我一直在孜孜以求改革大秦,隻是想讓大秦不要走上宋國的老路,成爲被異族踐踏的對象,更不希望我的家人、我的兒女、我的朋友淪落到才女李清照悲憤交困的凄涼結局!”
“夫君是天下一等一的偉岸奇男子,定然能夠力挽狂瀾,護佑大秦不倒,也必然能免除華夏被四周蠻夷侵略踐踏之禍亂,夫君來鹹陽短短不過數年,大秦便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平項氏,收劉邦,天書中記載的兩個禍亂大秦的英雄人物如今都已經爲夫君掌控,那一場慘絕人寰的屠殺必然也會煙消雲散……”水輕柔輕輕的撫摸着陳旭的臉頰輕聲呢喃。
“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我現在終于明白她爲何如此思念項羽了,大宋内憂外患風雨飄搖,她多麽盼望能有一個蓋世英雄出來拯救她的故國,拯救她所熱愛的國家,即便是這個國家讓她家破人亡,但她也從來都未曾憎恨過半分,千古奇女子,恐怕我不如也……”
轉頭看着透窗而入影影綽綽的月光樹影,陳旭緊緊摟着懷中的女子低聲歎息。
“夫君,李清照所說的項羽就是小霸王項籍麽?”
“也許是吧,隻是她心中一個英雄的影子罷了,夜深甯靜,銀月生輝,如此良辰美景我等不能辜負了……”
“嗯……”
窗外的院子當中,一棵桂樹靜靜獨立,天空一輪漸盈凸月,散發着清冷的月華。
天地具寂,隻有幾盞燈籠挂在廊檐下映照着走廊,萬籁俱寂,一個身懷六甲披着貂裘長袍的美貌女子站在走廊的拐角處,聽着房間裏傳出來情深意綿的聲音,轉身對站在旁邊的兩個侍女低聲說:“侯爺在大夫人房中就寝了,我們回去吧!”
“是,夫人!”兩個侍女萬分失落的答應一聲,扶着大腹便便的女人轉身回房間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