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有歹人襲營……”
樹林和海灘交界的位置,沖出去的一群侍衛已經和巡查的墨徒短兵相接,伴随着撲哧撲哧刀劍入體的聲音和驚恐的哀嚎慘叫,火把的光影之中人影倒地血水亂飛,不過很快聲音便戛然而止。
“殺~~”砍翻七八個巡查的墨徒之後,一群護衛直接殺向海灘, 手中的刀劍在篝火和火把的晃動之中揮起,瞬間又有不少人被砍翻在地哀嚎翻滾。
“有刺客,攻擊~~”
變故突然而至,巡邏的墨徒瞬間的慌亂之中從四面八方急奔圍堵而來。
“開火~~”陳旭此時也已經沖出了樹林,揚起手中的火铳大吼。
“轟~轟~轟轟~”
前面一群少年雖然也都緊張慌亂,但還是都按照平日訓練的方式排列成三排,前排開火之後迅速蹲下安裝火藥,雖然是在黑夜之中看不清楚,但長時間反複訓練裝填沙子的過程還是起了非常好的效果, 所有少年慌而不亂,雖然身體都在微微哆嗦顫抖,但還是很快就開始熟練的裝填火藥,而此時身後的一排火槍也跟着開火,轟轟不斷的劇烈轟鳴聲中,一股股火光從槍管噴出,雙方相距不到二十丈,伴随着劇烈的轟鳴和彌漫嗆人的煙霧之中,手持火把的墨徒一個一個都慘叫着栽倒下去。
而這突然而至的火光和轟鳴,一下就讓圍堵過來的墨徒全都驚恐失措,有的還在往前撲,有的抱頭鼠竄,還有的吓的趴在地上驚恐哀嚎。
“太乙神雷~~”
陳旭大吼一聲,仰手把手中已經點火的手榴彈丢到了人影攢動的海灘之上,而幾乎同時, 跟在陳旭身邊的蕭何曹參劉邦三人也仰手把冒着濃煙的手榴彈丢向慌亂的人群。
“轟轟轟轟~~”
接連四聲恐怖的巨響,伴随着噼裏啪啦泥沙鋼彈四面八方淩厲飛濺,濃烈的火光騰空而起, 爆炸的光影之中,無數墨徒慘叫着往栽倒,整個海灘瞬間陷入了更加的驚恐和慌亂之中。
沙灘上人影翻滾哀嚎,木房子四周女人和孩童驚恐的尖叫四散而逃,淩亂丢棄的火把和被炸的漫空飛舞的篝火映照下,幾乎瞬間海灘上便濃煙滾滾如同人間地獄一般。
“快逃命啊,清河侯來了~~”
慌亂的墨徒之中響起凄厲而驚恐的尖叫,本來如同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沖上來的墨徒瞬間如同炸窩的老鼠一般抱頭鼠竄,刀槍弓箭丢滿一地。
“沖上那艘大船,抓住黃石公~”陳旭指着碼頭中央一艘大船怒吼。
“殺~~”
一群侍衛手持滴血的刀劍如同一群餓虎一般徑直砍翻面前的墨徒殺向大船。
“轟~~”一枚手榴彈丢上了數丈高的大船在甲闆上爆炸,整艘船猛然一震,伴随着火光騰空而起,被炸開的木屑如同冰雹一般淩空四射,正在往船下奔跑的墨徒慘叫着跌落海水之中。
“轟轟轟~~”一群少年手中的火铳還在交錯彼此射擊,四面奔逃的墨徒在火光之中慘叫着栽倒。
“蹬蹬蹬蹬……”趁着手榴彈爆炸造成的混亂,一群侍衛沖上甲闆殺入船艙之中,慘叫聲瞬間就從船艙之中傳出來,怒吼和撞擊打鬥之中,整艘船都在跟着劇烈晃動。
“砰~~”一道黑影從船艙之中飛跌出來重重砸在破了一大大洞的甲闆上,很快沖進去的一群侍衛又一個個神情慌亂的的退了出來,手中緊握的刀劍都在微微顫抖。
陳旭此時也已經沖上甲闆,看着倒在地上口吐鮮血昏迷過去的侍衛,臉色極其凝重的擡眼看着艙門,就看見不斷後退的一群侍衛面前,一個老者和一個中年墨徒緩緩走了出來,各自手裏還抓着一個年輕女子,正是水輕柔和公孫北雁,兩人身後,還有一群手持火把的墨徒魚貫而出,不過全都神色驚恐之極。
“清河侯,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老者手中一柄漆黑的短劍橫在水輕柔脖子上。
“黃石公,妄你還是一代宗師墨家钜子,竟然要挾持一個女子保命!”
陳旭神色冰寒的從慢慢分開的侍衛之中穿過,手中的火铳擡起直勾勾的盯着黃石公,而身後,一群少年此時也已經沖上甲闆,二十支火铳全都指着黃石公兩人。
“夫君~”看着突然出現的陳旭,被黃石公抓在手中的水輕柔淚流滿面的驚呼掙紮起來,但此時雙手雙腳都被繩索捆綁着根本就沒有半分掙脫的可能。
“輕柔,你别動,小心受傷!”在火把光芒的映照下,時隔一年多,陳旭終于再次見到了讓自己日夜牽挂的女人。
“夫君,是我太魯莽了,讓您陷入如此絕境,您不要管我,用太乙神雷炸死黃石公爲師兄和子衿姐姐報仇……”
水輕柔衣衫淩亂臉色蒼白,滾滾淚水順着臉頰不停滑落。
“陳旭,有沒有找到聶叔,他……他現在如何?”看見陳旭,公孫北雁瞬間也激動哭泣掙紮起來。
陳旭眼神在公孫北雁身上一掠而過,這個女人是他一輩子再也不想看到的人物,不過數年不見物是人非,此時看起來就如同一個落難的平民女子,身上再也看不到往日半分的美麗和高傲。
“果然就是你!”黃石公對于陳旭一點兒都不意外,當初下邳一見之後兩人再未謀面,但黃石公後來也大概猜到了陳旭的身份。
“正是本侯,黃石公,你我素無恩怨,但你卻劫持我愛妻,殺死我虞大哥,莫非以爲我清河侯是泥捏的神仙奈何不得你?”陳旭的眼神再次落在黃石公身上。
當初在下邳,這個相貌清奇武功高強的老者讓陳旭曾經神往不已,但此時看起來卻如同一個落難的乞丐一般,須發淩亂糾結,身上還裹着麻布,獻血從浸透的麻布中還在不停的往下淌,看起來要多凄慘有多凄慘。
“老夫自然知道清河侯神通廣大,也罷,今日既然清河侯不惜性命追尋到這個荒島之上,那就說說條件吧,老夫也想看看仙家手段如何從老夫手上把愛妻救回去!”黃石公臉色平靜的點頭。
“太乙仙尊授我三卷天書,全都是富國強民之術,但本侯既然來了,也必然要和你做一個了斷,你想去尋找瀛洲,本侯不阻擋你,但你得把我妻子留下,否則即便是你今日逃脫,哪怕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你即便可以以我妻子爲人質,但本侯卻可以将你所有的徒子徒孫一個一個全部轟殺殆盡,因此即便是你找到瀛洲,也必然隻會淪落成爲孤家寡人一個,天下雖大,終究容不下一個墨徒存在!”陳旭聲音冰寒的說。
“哈哈,有清河侯這句話就好,你若肯收手放老夫離開,老夫自然會釋放侯妃,新仇舊恨就此一筆勾銷,你看如何?”
“好!說出你的安排和打算!”
“夫君,千萬不要,輕柔此生已經對不起夫君,隻求夫君殺死黃石公爲師兄和子衿姐姐報仇!”水輕柔失聲痛哭。
“輕柔,你是我陳旭的愛妻,你在我心中比天下千萬人更加重要,我隻要你活着,好好活着,你答應要一生一世陪伴我,追随我,陪我去極西之地看那法老王的金字塔和獅身人面的妖神雕像,我一天都不曾忘記,難道你就忘記了!”陳旭帶着略微責備的神情說。
“沒有,輕柔沒忘記,但輕柔對不起您,不能爲您生兒育女,輕柔是個不祥之人,跟着您隻會讓您名聲受損……”水輕柔哭的已經無法自控。
“我陳旭是仙家弟子,早已名滿天下,何況名聲算什麽,我從不在乎,我隻在乎我的妻子,我的父母,我的家人,追随我的朋友,我的志向天下唯有你懂,你走了,我那些孤獨和寂寞該向誰傾訴,你不辭而别突然離去,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陳旭說完之後看着黃石公,“說吧,你要如何才能放我妻子?”
“老夫隻想離開中原去尋找瀛洲,侯妃無意闖入我們營地,用太乙神雷炸傷侯公,打死打傷方士墨徒十餘人,因此老夫才迫不得已将侯妃擒住,但絕對沒有傷她分毫,至于虞無涯,老夫隻是将他打落海中,也并沒有下殺手,但生死天注定,清河侯自然比老夫看得更加透徹,老夫出海需要新的海船,目前正在琅琊打造,因此老夫與清河侯約定一個時限,以海船造好爲期,到時候老夫駕船出海,會把侯妃放在這座荒島之上,你可以等到老夫離去之後來島上尋找,若是苦苦相逼把消息透露出去惹來皇帝大軍追殺,老夫迫不得已也隻能殺死侯妃,大不了同歸于盡……”
“侯爺,莫要相信黃石公!”蕭何低聲說。
“無妨!”陳旭死死盯着黃石公許久之後開口:“黃石公,你也是名滿天下的宗師級人物,本侯希望你言而有信,瀛洲本侯也知道在何處,所以如果你出爾反爾,本侯絕對會追殺到瀛洲将你墨家弟子屠殺幹淨!”
“侯爺……”
侍衛首領還準備開口,卻被陳旭擡手攔住:“今天五月二十二,新船最多七月初就能全部完工,好好照顧我愛妻,若是到時候少了一根毫毛,我同樣會追殺你,黃石公,你好自爲之……”
“夫君~~”水輕柔痛哭。
“輕柔,我會一直在琅琊等待,勿要胡思亂想,也切莫做傻事,免得又讓我擔心,一個月之後我來接你,我下次來,希望看到你好好的,你知道嗎,五公主已經懷孕生子,但我卻還沒回去看一眼,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但你是我陳旭的正妻,也是孩子的主母,等回去之後你要好好教他,若是女兒,将來一定會長的像你一樣美麗溫柔,若是兒子,一定要讓他成爲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這樣一家人團聚,我也才能安心輔佐皇帝把我大秦治理成爲繁華富庶的國度,成爲我理想中的國度,沒有你陪伴,我可能會一直尋找你,尋找到我死的那一天……”
“夫君别說了,是輕柔錯了,我……我一定會在這裏等待,好好的等待,什麽都不想……”水輕柔嚎啕大哭。
“這樣最好,我們走!”
陳旭強忍着内心的無助和混亂下船,然後登上旁邊另外一艘大船,将上面的人全部趕下來,同時吩咐侍衛去登陸的海灣把留守的兩個侍衛和船工全都找回來,安排一群少年仔細輪換放哨守護大船。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早陳旭再次在所有墨徒驚恐的目光下登上黃石公的大船,要求見水輕柔一面,見面之後再次叮囑安慰幾句之後就不在停留,回船吩咐起航離開海島。
所謂投鼠忌器,隻要水輕柔還落在黃石公手上,他便幾乎沒有任何辦法,水輕柔就是他手心手背的肉,一點兒都傷不起,因此他甯可黃石公活着,也絕對不願意看到水輕柔有任何危險,如果他用強的話,狗急跳牆之下黃石公必然會殺死水輕柔,這是他完全無法承受的後果。
所有随行的人也皆都沉默,陳旭的做法固然他們不太理解,但這種情形之下的确沒有絲毫的辦法,除非能夠出其不意的幹掉黃石公,但黃石公一直躲在船艙之中,根本就沒辦法接近。
這是一個極其窩囊憋屈卻又不得不接受的結果。
唯一的希望就是黃石公能夠言而有信。
不然的話……陳旭眼神之中仿佛有一座冰山在慢慢凝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