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滿頭黑線,哭笑不得的問:“虞大哥,當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你如何會碰上他們?”
虞無涯臉皮輕輕的抽抽了一下說:“當日我本來準備沿山間小道穿過伏牛山去魯山找師尊,但就在路過古松附近之時,看見幾個人沿着那條下路下去,本來我還以爲是山間打柴的樵夫,但他們說話卻引起了我的注意,提到了宛城清河侯婚禮之事,我這才偷偷摸摸跟了下去,他們一群人數量不少,而且還帶有弓箭,其中有幾個明顯是凡俗之中的高手,因此我也沒敢大意,不過穿過峽谷之後還是被那群人發現了,于是打了一架,打鬥我砍傷了他們好幾個,但他們人多勢衆,就在我準備逃走之時,一個農夫提着一把劍上來,我當時并未在意,卻不防一劍就被劈落馬下,連鐵劍都劈飛不知所蹤,而五髒六腑如同被油炸了一樣,一口氣沒緩過來就昏了過去……”
陳旭:……
“如果我知道那個農夫便是蓋聶,必然不會如此大意,雖然蓋聶厲害,也不至于一劍就把我劈成這樣,太……太丢人了!”虞無涯英俊的面孔扭曲的像鞋拔子一樣難看。
陳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安慰說:“既然你說蓋聶的武功快趕上你大師兄了,而且又沒有心理準備,受傷也不算冤枉,你好好養病,明天我和輕柔成親,然後回小河村呆上兩三天之後就一起回鹹陽,到了鹹陽讓徐福給你好好診治,過不了多久肯定就會康複!”
“恩公,我被關在豬圈之中,迷迷糊糊聽到他們交談一些事情,那些人或許會在宛城趁着恩公和師妹成親之時鬧事!”虞無涯提醒說。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那群山匪爲首之人是冉颡,刺殺皇帝失敗之後就躲入了伏牛山中,而且那個山洞他們早已經營多年,手下彙聚了不少前六國的能人異士,公孫北雁或許和他早有勾結,事情我已經打探的比較清楚了,明日婚禮他們或許會乘機焚燒南陽的糧倉,不過我也已經安排妥當,你放心就是!”
“那就好!”虞無涯松了一口氣,不過在陳旭準備離開的時候又說,“恩公要小心另外一個人,或許是趙高派來的對付恩公的!”
“誰?”陳旭愣了一下問。
“那個人在我當日在救商塗的時候曾經見過一眼,是趙高的屬下,功夫不弱,卻與公孫北雁等人走在一起,雖然當初沒有看的太清楚,但身形和說話的聲音大緻可以判斷出來就是同一個人!”
“也就是說這次冉颡和公孫北雁勾結準備在宛城鬧事,趙高也參與其中?”陳旭臉色嚴肅的捏着下巴說。
“我猜也是如此,趙高對恩公和我都恨之入骨,這次我提前返回南陽,恩公随後也回來娶親,趙高必然有所安排,這中間足有月餘時間,足夠他暗中去操作,恩公不是一直想搬倒趙高嗎,如果這次能夠将趙高這個屬下擒獲,或許會有幾分把握!”
虞無涯的這個消息對陳旭來說絕對是一個宛若驚雷的發現,一下讓他突然興奮起來。
如果能夠抓到趙高這個屬下,向皇帝證明趙高暗中勾結冉颡試圖焚燒南陽倉,皇帝必然要震怒,然後蒙毅也必然會出手,踩死趙高可以說是水到渠成之事。
但如果要把這件事做到讓趙高沒有半分逃脫的機會,糧倉最好還是要燒一下比較好,沒有充足的損失,皇帝不一定會殺趙高。
何況這個人隻是趙高的一個屬下,有可能屬于死士或者那種影子屬下,專門負責處理棘手的事情,一旦露了馬腳很可能就會嚓嚓給自己一刀的那種狠人,想活捉的難度比較大,更何況冉颡本身自己也是一個武功高手,身邊還彙聚着一群準備非要把大秦挖塌的死硬反動分子,最可怕的是還有蓋聶這種以一敵百的超級高手……
“嘶~~”
陳旭吸了一口涼氣,腦海中瞬間将這件事捋了一遍,發現事情變的比較棘手起來,似乎已經有些超出了他的掌控。
……
江北亭的府邸之中,還是上次那件房間,四周依舊守衛森嚴,急匆匆而來的郡尉都從陳旭的臉上感覺到似乎有很重大的事情發生。
陳旭已經和江北亭喝了兩杯茶了,但陳旭一個字也沒說,江北亭也不好詢問,隻能忐忑焦急的等待。
直到高焄和王離到來,陳旭眼神掃過江北亭、高焄和王離,然後放下茶杯說:“諸位,因爲事情有變,以前的計劃可能要改變一下!”
“清河侯,按照消息看來,冉颡動手就在今明兩日,或許就在明日婚禮之時發生,眼下一切安排妥當,如果貿然更改計劃,恐怕會引起冉颡等人的警覺,導緻前面的安排功虧一篑!”江北亭不解的說。
“是啊,侯爺,如果非是必須,我等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比較好,一旦打草驚蛇,這許多天的功夫就白費了!”王離也神色凝重的說。
“事情是這樣的,這次與冉颡勾結的可能還有趙高……”
“什麽?”江北亭、高焄和王離幾乎同時驚呼着站了起來。
“諸位,此事是從我從山匪巢穴救出來的虞大哥親口所說,必然不會有錯,趙高有屬下和冉颡勾結,意圖在南陽倉縱火,其目的我想江大人和高郡尉必然心裏清楚緣由!”陳旭看着江北亭和高焄說。
兩人臉色蒼白,感覺心髒噗通噗通跳的異常劇烈。
陳旭的話他們二人自然一清二楚,就是爲當初趙柘之事,這是趙高隐忍了一年多之後的報複,如若真的南陽倉被燒毀,江北亭和高焄還有宛城的一衆大小官僚必然要被重處,如果損失太大,二人人頭落地一點兒都不意外。
南陽倉新建,裏面共計存儲有百萬石糧食,如果全部被燒毀,死就是唯一的下場,在這個糧食爲王的時代,皇帝隻有用人頭來平息自己心中的憤怒。
王離雖然不知其中的緣由,但牽扯到身爲皇室宗親和禮部令的趙高,自然也是驚出一身冷汗,因此結結巴巴的問:“侯爺,趙高……趙高爲何要勾結反賊焚燒糧倉,其中到底有何内情?”
陳旭轉頭看着王離說:“此事上将軍也知道,你王氏也牽扯其中,所以這也是我把你一起叫來的原因!”
王離更加懵逼,嘴巴張了幾下說:“還請侯爺明示!”
陳旭也沒有隐瞞,把當初趙柘和宛城幾個纨绔勾結山匪搶劫清河鎮夏糧稅的經過簡單的說了一遍,然後意味深長的說:“上将軍因爲此事焦慮如焚,一回鹹陽便病倒了,不過此事趙高焉能善罷甘休,這次如果不把趙高搬倒,恐怕下次他會在暗地裏把王氏也坑一把!”
“趙狗爾敢?”王離突然臉皮漲紅的大怒。
身爲大秦軍神的孫子,身爲通武侯的兒子,身爲一個可以傲視整個大秦天下的武将世家,王氏堪稱功高蓋世也不爲過,如今這大秦天下,百分之八十都是王氏幫忙打下來的,如何能夠容忍一個溜須拍馬之輩的打壓,皇帝都不敢太過打壓王氏,他趙高怎麽敢?
“侯爺,請下令如何行事,某定然要生擒趙賊!”王離抱拳大吼。
“侯爺,此事我等全都聽您安排,如果不把趙高這個禍害出掉,我等遲早要被其陷害!”高焄臉色蒼白的說。
“我江氏因爲此事也深陷其中,一旦暴露必然要被皇帝懲處,但所謂長痛不如短痛,如果此次能夠搬倒趙高,江某丢掉這個郡守也必然要全力以赴,不然長此下去我江氏必将不得安甯!”江北亭拈着胡須,臉色陰沉如水。
陳旭點點頭說:“趙高一天不死,我等必然一天不得安甯,此事可以隐瞞一時,但絕對不能隐瞞一世,因此我等要有壯士斷腕的決心,江大人放心,當初您也是因爲我才卷入其中,這件事本侯必然不會看着江氏遭難,如果捅到皇帝面前,我自然會一力承擔,至于罷官之事恐怕無法避免,但天下何其大,處處大有可爲,當不得高官成不得榮華,但還可以當一個富可敵國的巨商,看遍天下美景,嘗遍天下美食,體味九州物華,也是人生一大快事,江大人以爲如何?”
“哈哈,清河候說的是!”江北亭撫掌大笑,似乎陳旭幾句話打消了他心頭最後的疑慮。
“高郡尉也是一樣,上次冉颡襲擊皇帝行轅,幸虧處置及時才沒有被牽連罷官,二位可知道當初南陽郡守馬伯淵的下場?”陳旭淡淡的說。
“馬伯淵如何?”高焄心頭猛然一緊。
“馬伯淵被流徙雁門郡,全家三十餘口全部都被人殺死,抛屍荒野,如今早已屍骨無存!”
“什麽?”江北亭豁然驚呼。
哐當~高焄直接後退幾步踢翻座椅打翻茶杯,驚恐的臉孔扭曲的不成樣子。
“除開馬伯淵之外,剩下一些當初參與趙柘之事的宛城官僚估計下場都不會太好,趙高絕對一個都不會放過,因此如果我們不能團結一緻搬倒趙高并且徹底弄死,最後必然會被其一個一個的暗中陷害,因此我們必須全力以赴,各自要準備爲自己的家族犧牲眼前的利益和高官厚祿!”陳旭說完之後端起茶杯慢慢的喝起來。
“侯爺請吩咐,如若能夠弄死趙高,高某不惜舍命,隻希望侯爺将來能夠爲我高家謀一條活路!”沉默許久之後高焄噗通一聲單膝跪在陳旭面前。
“江北亭一切聽清河侯安排!”江北亭也站起來拱手行禮。
“王某願意全力以赴,助侯爺搬到趙高!”王離也臉色嚴肅的抱拳。
“好!”陳旭放下茶杯站起來,“此事既然要做到十成,那就必須做出犧牲,江大人和高郡尉要做的就是對糧倉的人手做出調整,一定要給冉颡有可乘之機,讓他燒掉部分糧食,但不管如何,參與縱火之人必須全部都擒住,王都尉下去安排禁軍密切繼續密切監視冉颡等人的動向,一旦糧倉失火,立刻下手擒拿冉颡及其随從,記住,無論犧牲多少人,冉颡和趙高派來的人必須活捉,這是我們搬倒趙高的核心所在,如果冉颡死了,趙高的人死了,這件事就必然功虧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