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把水輕柔抱轉過來,兩人彼此相對,“輕柔,其實我并不想娶五公主……”
陳旭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水輕柔用小手捂住了嘴巴:“陳郎,輕柔曾經發誓要一生追随,隻要陳郎心中有我便足夠了,五公主……必然也是一個溫柔聰慧的美貌女子,娶她會對陳郎的事業有極大幫助!陳郎,您其實不必如此照顧我,五公主爲妻,輕柔甘願爲妾,一生相随永不相負!”
“我答應要娶你爲妻,必然要言而有信,如果我連這個承諾都做不到,何談大丈夫,何談匡扶天下?所以我就趕回來了,何況能夠娶你爲妻也是我的福運,我以前從來就未想到過有一天我陳旭還能娶到你這樣聰慧善良的女子,所以你千萬不要多想,做妾是不可能的,你就是我唯一的正妻,皇帝的女兒也無法代替你的位置!”陳旭溫柔的看着水輕柔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
“陳郎!”水輕柔瞬間情動,一雙清澈的大眼睛有清泉順着雪白的臉頰滾落下來。
“莫哭莫哭!”陳旭趕緊幫她擦幹眼淚,再次猶豫了一下歎口氣接着說:“其實下次回了鹹陽同時還要娶一個女子,是娶五公主的添頭,我推辭不掉……”
水輕柔呆呆的看着陳旭,然後笑中帶淚的靠在陳旭的胸口輕聲說:“莫非是宮主的侍女?”
陳旭苦笑着搖搖頭:“非也,是禦史大夫蒙毅的嫡女,才十三歲,我覺得我……我在造孽!”
“噗嗤~”水輕柔忍不住再次笑了起來,雙臂緊緊的摟着男人的腰背,拱在陳旭懷裏嬌軀一顫一顫的笑着說:“陳郎真的是造孽,還要養好多年才能……才能同房!”
陳旭:……
說出了心裏藏了許久的話,陳旭感覺自己一下輕松了許多,撫摸着懷裏女子柔軟順滑的頭發和背脊說:“從這個添頭就可以看出,五公主我是必然推辭不掉的,早知如此,我第一次就答應多好!”
“陳郎可是想多了,或許禦史大夫本來也想把女兒嫁給你呢?”水輕柔輕聲說。
陳旭在心裏盤算了一會兒,發現水輕柔說的竟然好有道理,蒙毅那個老奸巨猾貪吃好色的家夥,或許真的早就有如此打算,不然清河園開業的那天,在如此重男輕女的時代,他爲什麽不帶兒子蒙雲,而要帶自己才十三歲的女兒?
“陳郎不同天下男兒,勿用在乎輕柔的感受,即便是婚姻之事,輕柔也無須陳郎遵照明媒正娶的凡俗禮節,輕柔能夠陪在您的身邊便足夠了!”
水輕柔躺在陳旭懷裏呢喃一般說完,沉默了許久之後說:“虞師兄去魯山這麽久還沒回來,但婚期已近,輕柔想親自去一趟魯山,希望能夠見到師尊一趟,把輕柔和恩公的婚事告訴師尊,也希望得到他的祝福!”
陳旭愣了一下,想起來自從回來到現在已經轉眼過去近十天,虞無涯還沒回來,而且自己這幾天玩的嗨皮,竟然完全沒把那個大吃貨想起來。
照理說不應該啊,魯陽和雉縣之間距離直線距離不過一百多裏,不過中間隔着伏牛山,一個在南一個在東北方向,但即便是繞道陽城(方城縣)也不過四百餘裏,來回六七天也足夠了。
莫非虞無涯在路上出了事情?
陳旭緊張了一下又很快把這個念頭打消了,按照虞無涯的武功,普通人來個百八十個也絕對留不住他,當初數十個武功高強的墨家門徒圍追堵截都讓他逃了幾百裏,要不是被弓弩射傷失血過多,必然會被他逃掉,而天下間除開墨家這種有組織有紀律的宗教組織外就隻有官方有這麽強大的戰鬥力,民間即便是有高手,也不可能聚集幾十個一起對付他,何況在這個通訊異常落後的年代,想要組織策劃好一次有預謀的圍殺難度太大了,除非……
陳旭腦海中猛然一個念頭閃過,然後抱着水輕柔一下站了起來。
“陳郎,爲何如此激動?”水輕柔瞬間感覺到陳旭的情緒變化。
“輕柔,虞大哥可能有難,我們必須出去找他!”陳旭把水輕柔放下來說。
“陳郎,您說什麽?師兄……師兄他怎麽了?”水輕柔也一下突然緊張起來。
“此事說來話長,趕緊準備我們一起出發!”陳旭來不及解釋,出門把幾個護衛和侍女幫工都喚過來仔細叮囑一番,又找到陳姜氏交代了幾句,安排人把馬匹和行禮收拾好。
“旭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陳姜氏有些擔心的看着毫無兆頭要出門的兒子。
“娘,沒事,方才收到江大人從宛城送來的一封書信,說是邀請我去宛城玩幾天,剛好我也順便送輕柔回水家準備一下,到時候好去迎親!”陳旭笑着安慰說。
“既然是江大人邀請,你就去一趟吧,路上小心!去水家把禮物都帶上……”
“娘放心,那邊已經安排好了,我最多過去看看,您就在家準備一下等我把新媳婦給您娶回來!”陳旭接過幫工手裏的缰繩翻身上馬。
“嬸娘保重身體,輕柔過幾日就回來!”水輕柔雖然擔心虞無涯,但一想到自己再過幾日就要成爲新娘子,眼前這個相處了一年多勤勞和藹的女人也變成了自己的婆婆,因此沒來由的感覺一陣臉紅耳赤的心跳。
“你們把家裏都看好,娘保重,我們走了,駕~”陳旭雙腿一磕馬腹,駿馬嘶鳴一聲就竄了出去。
“小心路滑,騎馬别跑的太快……”
身後傳來陳姜氏的叮囑,但陳旭此時已經心急如焚,手中的馬鞭抽的啪啪作響,而水輕柔也同樣馬鞭連揮,兩匹馬如同利箭一般迅速隐入山林小路之中。
半個時辰之後,清河鎮。
兩百個衛尉禁軍在白震和王離的帶領下,兵分兩路,一路由白震帶領從伏牛山中的小道抄近路去往魯陽,另一路由王贲帶領,繞道陽城沿着伏牛山南麓往南,然後繞一個大圈順着平坦的大路直奔魯陽,并且沿路打聽虞無涯的下落。
虞無涯當時隻說是去魯山尋找師尊,但并沒說要走哪條路。
不過按照陳旭的判斷和虞無涯一貫藝高人膽大的性格,他很大的可能是走伏牛山中的小道,畢竟這條路要近的多,或許半天時間就能穿過伏牛山到達魯陽。
因此陳旭和水輕柔兩人都是跟着白震一路。
伏牛山是秦嶺餘脈,山巒疊嶂峽谷幽深,如今正是春夏之交,山頂積雪融化,瀑布随處可見,淙淙溪流,山花燦爛,鳥鳴猿啼,野獸嘶吼,一派原始而迷人的景象。
但陳旭卻沒有絲毫欣賞美景的心情,一百多人騎着駿馬順着山間小路急速趕路。
如果趕到魯山找到了虞無涯,那麽一切都無所謂,隻當出來旅遊散心了,但如果虞無涯并沒有到達魯山或者離開魯山後失蹤,那麽事情就大條了,說不定虞無涯已經屍骨無存。
而如果虞無涯出事,那麽唯一懷疑的對象就是趙高。
在路上,陳旭把自己的猜測偷偷告訴了水輕柔。
“如果師兄不出事則罷,如果出了事,輕柔必手刃趙高爲師兄報仇!”水輕柔因爲擔心而臉色蒼白。
“你也莫要太過擔心,或許是我想多了!”陳旭隻能安慰說。
山間小路崎岖難行,一個時辰也不過能夠走上二十裏,不過在伏牛山深處也并非人迹罕至,數百年間中原諸侯混戰,加上南陽地處富庶的中原之地,大山之中偶爾還是能夠看到一些和小河村差不多與世隔絕的小山村,七八戶人家,全都是破舊的小茅屋,偶爾還能遇到打獵砍柴的山民。
這些山民和當初的山匪差不多,大多數都是無籍的流民和逃難的奴隸,許多人已經在大山之中生活了數代人,居住了數十上百年,加上山路難行又有毒蛇猛獸,無論是雉縣還是魯陽的官吏,都懶得把手伸到這大山裏面來,因此這些人平日雖然貧窮,但也過的還算安閑。
但眼下突然看見如此多甲胄齊全的魁梧兵卒橫沖直撞而來,山民全都吓的臉色蒼白,但家在此,妻兒老幼皆在,因此也都不敢反抗和亂跑,隻能跪在地上拼命磕頭求饒。
“你等不必害怕,我們隻是來尋找一個人,十多天前,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身穿黑衣的年輕人騎馬從這裏路過!”陳旭騎在馬上大聲喝問。
“老爺,我等沒有看見,這裏已經月餘沒有陌生人往來了!”聽見陳旭說不是來抓他們的,村民這才一個個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一個身穿破舊粗麻布衣白發蒼蒼的老者回答說。
“侯爺,看來虞大哥走的不是這條路!”白震低聲說。
“走,繼續趕路,争取太陽落山以前趕到魯陽!”陳旭拉扯缰繩準備上路。
“老爺留步,我等雖然沒有看見,但虎跳峽那邊還有一條小路可通魯陽,或許您要找的人會從那裏通過……”老者叫住陳旭說。
“虎跳峽在何處?”陳旭趕緊問。
“往回走三裏路,那裏可以看到一顆巨大的古松,從古松下方的一條打柴的小路前行七八裏就是虎跳峽,穿過虎跳峽之後距離魯陽就隻有不到四十裏,那是一條近路……”
“謝謝老丈,走~”陳旭随手從褡裢掏出一把銅錢丢在地上,然後調轉馬頭一磕馬镫就帶着人離開。
“爹,您爲何要多話?如若他們找不到人,到時候說不定會回來找我們的麻煩!”等陳旭一群人走遠之後,一個中年人才爬起來把地上黃澄澄的嶄新銅錢一個一個撿起來,同時還滿臉的埋怨。
“此少年命格不凡,非是凡夫俗子!”老者站起來看着陳旭離去的方向拈着胡須,臉上神情嚴肅,雖然衣衫破舊,卻有一種淡然不羁的味道。
中年人不屑一顧的哼哼了一聲:“爹,我們家祖上聽說也不是凡夫俗子,眼下還不是隻能躲在這伏牛山中吃了上頓愁下頓!”
老者臉皮抽抽了幾下走到旁邊的一塊石頭上,從袖袍中掏出一卷竹簡坐下來開始誦讀。
“希言自然。故飄風不終朝,驟雨不終日。孰爲此者?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