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侯爺~”同樣被商賈的行動吓了一跳的白震和王離同時抽出腰間的寶劍大吼一聲,頓時三百禁軍如猛虎一般将陳旭的馬車和一群領頭的商賈團團圍住,随着咔咔咔咔弓弩張開的聲音,迎接的商賈瞬間受到驚吓開始四散,擁擠踩踏場面瞬間有些失控。
“無需驚慌,都收起兵器,禁軍後退!”陳旭趕緊大吼一聲,白震和王贲看着這些商賈的确沒有惡意,稍微猶豫了一下之後這才慢慢收起寶劍,喝令禁軍後退,場面這才慢慢平息下來。
陳旭苦笑着對範顒說:“範家主,這是何必?”
範顒和幾個身穿郎官服侍,須發花白的商賈都齊聲行禮說:“侯爺義薄雲天,殚精竭慮爲我等商賈奔走呼号,我等肝腦塗地也不能報答萬一,此地去宛城,讓我等爲侯爺擡車,以此表達我等的感激之情!”
一群老頭子說完之後也加入到擡車的行列之中,範顒大喝一聲:“擡侯爺前行!”
“走~”随着一聲整齊的大吼,一輛四辔拉乘重達千斤的馬車便穩穩當當的被擡着往前走去。
“迅速跟上!”白震大吼一聲,三百禁軍迅速分成三隊,一隊越過陳旭的馬車前方開路,一隊随在馬車兩邊護衛,還有一隊尾随其後保護侯府的馬車和家眷。
“咚咚咚~”前方有人擂鼓。
馬蹄如雷旌旗翻卷,等插着清河候府旗幟的車馬全部通過之後,前來迎接的商賈這才蹬車随行,長長的隊伍蜿蜒迤逦足有五裏,沿途還有更多迎接的宛城民衆和聞訊而來的商賈方士加入其中,無數貧苦鄉民甚至跪在路邊磕頭迎接,高呼恭迎清河候回南陽。
如今清河候就是整個南陽人的驕傲。
農民感謝清河侯改良農具和精耕細作之法,讓他們去年豐收,雖然收的多交稅也多,但最後落在手上的也會增多,因此今年新式耕種方法已經推廣到南陽全郡,所有縣鄉都開始了熱火朝天的春耕生産,加上江北亭的大力支持,今年如果風調雨順也必然會再次大豐收。
商賈感激清河侯就更不用多說,一次新式馬卒的裝備打造,就讓南陽的商賈獲得了六個郎職,如今家族地位不可同日而語,屬于半官半商的性質,更别說以後在鋼鐵和馬具上滿盆滿缽的賺錢。
而百家方士對陳旭更加感激,從鹹陽傳來消息,清河侯阻止左相李斯的焚書令,讓他們保住了先賢留下來的書籍,而且大秦都市報第一期已經流傳到宛城,這種新奇的事物爲他們推開一扇新的窗戶,展現出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原來書籍和言論,還可以這樣表達和傳播,如果自己的文章能夠被登載在報紙之上,說不定很快就會名滿天下,因此也都踴躍無比前來迎接,既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有還有機會在清河侯面前刷臉,說不定被清河侯看上,飛黃騰踏指日可待。
而且,清河侯還是盛傳的伏牛山中的仙家弟子,而且還隐有聽聞,清河侯的師尊就是在宛城降下神雷顯露太乙神碑的太乙仙尊。
無論是出于感激,還是尊重,還是好奇,這場史無前例的自發迎接的陣勢絕對是曠古絕今。
随着隊伍前行,跟随和迎接的人也越來越多,最後成浩浩蕩蕩之勢。
而在前行之中,擡車的人也在不停的更換,範顒等人年老體衰,擡了數裏之後就被另外的商賈換了下去,而且加入到擡車行列的人也越來越多,除開商賈之外還有平民和方士,等一個時辰之後到達宛城官員迎接的位置,擡車的人數已經足有上百人,馬車四周密密麻麻全部都是人,另外的人想伸手找個地方進來都摸不到車架,隻能人扶着人往前走。
看着護送清河侯的人群浩浩蕩蕩而來,看着懸在密密麻麻人頭頂上的一輛豪華馬車,所有宛城迎接的官員全都臉色大變,然後趕緊一起下車,恭恭敬敬的站在路邊躬身迎接,連江北亭都感覺到心髒通通亂跳的壓制不住。
短短一年時間,這個少年已經成爲了讓他仰視的存在。
想起兩人初識時候的情形,想起陳旭在清河鎮時候的那些所作所爲,想起幾次和陳旭交談的話語,想起自己女兒和陳旭之間發生的事情,江北亭滿心苦澀,同時又暗自慶幸。
此一時彼一時,時移世易,這個少年再也不是當日需要對自己笑臉相迎的山野村夫,而已經成爲了皇帝太師,大秦國相,成爲了可以在朝堂之上和李斯分庭抗禮的赫赫人物,莫說是南陽,就算是整個大秦,已經再無一人敢小觑他的身份和地位。
“停停,落轎……呃,落車!”看見恭恭敬敬站在路邊迎接的江北亭和宛城大小官員,陳旭趕緊伸手使勁兒拍了幾下扶手。
對于江北亭,陳旭還是抱有很大的感激之情的。
當初他能夠當上裏典,就是江北亭一手提拔起來的,而且也一直在不遺餘力的幫助他,雖然江北亭肯定是有私心,但天下無人不有私心,即便是自己能當上清河侯有今天的地位,也是秦始皇的私心在作祟,陳旭的身份加上對長生不老的希望,這才造成了陳旭如今在大秦最爲奇特的地位。
在範顒等人的指揮下,馬車被平穩的放到地上,陳旭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走下馬車,徑直走到江北亭面前笑着拱手說:“江大人,一别半年,别來無恙!”
“江北亭拜見清河候!半年未見,侯爺越發精神了!”江北亭趕緊拱手彎腰行禮。
“拜見清河候!”江北亭身後一大群宛城官員都一起躬身行禮。
“諸位免禮,本侯回鄉探親,勞累大家出城迎接,心裏過意不去,亥時本侯邀請大家在清河客棧飲宴!”陳旭笑着大聲說。
“清河侯是我南陽郡的驕傲,我南陽百萬民衆都與有榮焉,這頓酒宴,當由我等宛城同僚一起請侯爺!”身穿武将官袍的郡尉高焄站出來大聲說。
“郡尉大人說的是,清河侯回家探親,我南陽百餘萬民衆都是地主,焉能讓侯爺破費!”許多官員都七嘴八舌的開始附和。
陳旭擺擺手:“諸位都已等候多時,随本侯一起入城,免得驚擾鄉民!”
“尊侯爺令!”所有官員都再次行禮之後散開各自上車,而陳旭也不坐馬車了,讓人把自己的駿馬牽過來,坐馬車雖好,但特麽的太招人現眼,萬一人群中有哪個不軌之徒來一梭子……嗯,一箭,估計自己的小命就報銷了,因此還是需要低調點兒。
如今的大秦,上到六國王孫貴族,下到平民百姓,恨大秦的人不在少數,而自己這種大秦皇帝身邊的寵臣佞臣,就是他們最爲痛恨的目标,殺不了秦始皇殺幾個秦始皇喜歡的大臣,還是可以愉快的嗨皮一下的。
在禁軍和數千人的簇擁之下,時隔半年之後,陳旭再次踏進宛城。
就和江北亭當初說的一樣,宛城雖然是郡城,人口上十萬,城中每日人流貨物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但和鹹陽比起來,差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在鹹陽呆了這麽幾個月之後,突然再次進入宛城,感覺一切都小氣破爛,街道不寬,房子不高,人們的衣着服飾乃至說話的語氣,都和鹹陽天差地别,有一種濃濃的鄉下縣城的既視感。
進城之後依舊是萬民夾道歡迎,陳旭此時也已經習慣了南陽父老鄉親的熱情,一路拱手作揖表示感謝,來到郡尉府,和江北亭高焄等一衆官員喝茶聊天之後,陳旭安排人回清河鎮去報信,準備明日一早回家,然後帶着一群護衛去清河商店。
“拜見侯爺!”清河商店門口,早已等候多時的商店店員和原來腳舍的主人呂冬一家以及清河客棧的大廚劉大錘等數十人全部都一起激動的跪在地上迎接。
“免禮免禮,快起來!”陳旭笑着擺手,發現站立的幾個人中竟然皇甫缺也在其中,很是驚奇的說:“皇甫管事怎麽也在?”
皇甫缺趕緊上前說:“屬下巡視到大梁,聽聞侯爺回鄉探親,于是便特地趕來宛城等候!”
“也好,等會兒把巡查的情況與我細說一下!”陳旭點頭。
侯爺回來,清河客棧自然一片歡騰,一群人把陳旭迎進客棧之中,茶水點心擺滿一桌,陳旭順便詢問了一下呂冬客棧的情況,然後又聽皇甫缺彙報了巡查各地清河商店的事情,感覺一切都不需要自己操心,于是把劉大錘叫來,讓他準備一頓豐盛的晚餐準備宴請江北亭和宛城一群大小官員。
“侯爺放心,晚宴我一定會安排好!”劉大錘自然是滿口答應,然後臉色頗有些忐忑的看着陳旭,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是不是想跟我去鹹陽?”陳旭笑着問。
“是是~……呃,不是……”劉大錘臉色漲紅的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你到底是想去還是不想去?”陳旭都被弄糊塗了。
“想去,但是我想說的是……是……”劉大錘支支吾吾的半天才鼓起勇氣說,“侯爺,我……我娶親了!”
原來是這個,陳旭笑着點點頭說:“娶親是好事啊,哪家的小娘子,喚來我見見!”
“侯爺稍等!”劉大錘轉身跑出房間,不一會兒領着一個女孩子進來,陳旭一看竟然是店家呂冬的女兒,那個叫小芸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