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城東,留香園一如既往的熱鬧。
寒冬臘月王侯公卿家的那些沒有官職在身的二代三代幾乎每天都聚集在此,賽馬鬥狗蹴鞠,投壺喝酒把妹。
不過最近讓留香園娛樂玩耍的人感興趣的是,留香園對面一直在封閉裝修的一棟兩層樓已經撤去了打圍的木闆草簾,露出來一排漆成了紅色的門房,正中央的一道丈餘高的黑色大門,門口除開蹲着兩頭黑白分明憨态可掬的野獸雕像之外,高聳的門楣上挂着一塊巨大的匾額,但卻是用紅布蒙着,不知道匾上寫的是什麽。
午時時分,兩輛四馬拉乘的豪華馬車沿街嘚嘚而來,數十位身穿皮甲虎背熊腰的護衛左右相随,腰懸大劍一個個神情彪悍。
站在留香園外看熱鬧的許多人看着馬車上的兩個人,頓時發出一陣此起彼伏的驚呼。
“快看,是清河侯!”
“還有禦史大夫蒙大人!”
“難道兩位大人也是來留香園玩耍?”
“腫麽可能,二位大人府上歌姬舞姬多不勝數,都是一等一的嬌俏小娘子,怎會來這種庸脂俗粉之地玩耍?”
“說的也是,但這裏除了留香園還有何處可以玩耍娛樂的之處?”
而陳旭和蒙毅突然來城東留香園的事情很快就傳到園子裏面,頓時莺莺燕燕一大群女子也湧了出來,臉紅耳赤的捂着嘴巴對着馬車指指點點。
“清河侯~~”人群中突然想起幾聲少女激動而興奮的尖叫。
“清河侯好美啊……”
“是啊,而且還霸道,上次毆打馬騰公子那一次特别威風,奴隻要一想起來渾身就軟!”
“奴的心跳的快按不住了,要是很夠與清河侯***愉,奴死而無憾!”
“噓,勿要亂語,聽聞皇帝陛下要把五公主許配給清河侯,你的話一旦傳到大人耳中,一定會被打殺……”
“就在這裏停下!”
陳旭輕輕拍了幾下扶手,趕車的馬夫聿的一聲将馬缰收住,四匹駿馬瞬間就穩穩的停在了留香園門口。
陳旭跳下馬車,轉身對跟在後面的蒙毅笑着說:“蒙大人,到了,請!”
蒙毅看着留香園門口圍聚的人群和此起彼伏的女子嬌笑,忍不住眉頭微微一皺便下車,然後邁步往留香園走去。
“啊,兩位大人果然是來留香園的!”看見蒙毅的舉動,圍觀的人群一陣騷動之後趕緊兩邊散開一條路。
陳旭趕緊一把拉住蒙毅的胳膊,嘴裏笑着說:“看來蒙大人是留香園的常客,您這熟門熟路的一定沒少來,今日旭請吃酒不在留香園!”
“不在留香園?”蒙毅停下腳步滿臉疑惑的四周看了一圈,發現四周方圓百丈也就隻有留香園這裏是個玩耍娛樂之處。
“大人别看了,就在對面,請!”陳旭拉着蒙毅轉身走到黑色的大門外。
一個清河侯府的護衛上前砸了幾下門,随着吱呀一聲大門打開,裏面探出來一個小腦袋看了一下,然後趕緊走出來行禮。
陳旭摸了一下這個小孩的腦袋說:“快去通知皇甫管事,今日本侯要在清河酒店請客!”
“是,侯爺!”小孩沖着大門裏面嚷嚷:“快開門,侯爺來了,還有貴客!”
“吱呀~~”兩扇大門很快左右打開。
“蒙大人請~”陳旭笑着前方帶路走進門内,蒙毅站在門口左右看了幾眼,滿臉疑惑的跟了進去。
進門就是一個巨大的庭院,面積約有七八畝左右,栽種的有青松翠柏和一些綠竹花草,雖然是寒冬,但仍舊有幾分綠意盎然之意。
正對大門的是一棟兩層木石構建的樓房,連在一起約有十多間房子,并不是新修的建築,明顯有翻修的痕迹,正門上挂着清河大酒樓五個古篆大字的牌匾。
而在酒樓側面還有一道圍牆,裏面叮叮咚咚不斷傳出來鍾磬笛箫之聲,同時還能聽到咿咿呀呀傳來的歌聲以及人說話的聲音。
“清河侯,這裏是你的産業?”蒙毅觀察完之後忍不住問。
“不錯,此處剛剛翻修完畢,準備在後天春日正式對外營業,所有都已經準備完畢,剛好今日請蒙大人來嘗嘗我們的廚師制作的菜肴,看看合不合口味!”陳旭笑着前面帶路一邊走一邊說。
“哈哈,好,久聞清河侯擅長烹制各種美味,我們現在每天所食的饅頭包子水餃面條豆腐豆漿都是清河侯發明制作出來的,嗯,還有火鍋和豆腐乳也皆都是美味,快走快走!”蒙毅說着竟然急匆匆走到陳旭前面去了。
陳旭臉皮忍不住輕輕抖了幾下。
看來好吃這個傳統是中國人的古老基因遺傳,後世人隻不過爲了滿足這個基因的發展而研制出各種美味的食物而已。
兩人很快走到清河大酒樓門口,而皇甫缺此時也帶着一群手下急匆匆的從裏面迎了出來,有幫工有廚工,其中所有的幫工全部都穿着幹淨整潔的小立領制服,和後世的酒店工作人員看起來沒太大區别。
“拜見清河侯!”一群人都恭恭敬敬對着陳旭行禮。
“免禮,這位是禦史大夫蒙大人!”陳旭指着蒙毅介紹。
人群中響起一陣驚呼之後又趕緊一起對着蒙毅躬身行禮。
“今日我要請蒙大人飲宴,快去準備幾樣拿手好菜!”陳旭大手一揮,一群廚工和幫工都趕緊散去,隻留下皇甫缺在前面引路,很快帶着兩人穿過一個小院子來到一棟房子門口,隻見門楣上挂着一個小木牌,上面寫着旭日東升四個篆字。
蒙毅略有些疑惑的看着陳旭,陳旭轉身指着院内不遠處另一間房門上的木牌說:“蒙大人勿用疑惑,爲了便于安排前來飲宴的食客,這酒樓中分成了幾個不同的院子,共有十多間單獨的套房,每間套房都有一個單獨的名稱,這樣便于管理,也讓廚工和幫工在做菜傳菜的時候不至于混亂,而這旭日東升就是我專屬請客吃酒的地方,平日不對外營業,蒙大人裏面請!”
“請~”蒙毅點點頭也不再多問,一步跨進房間裏,頓時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這是一間套房,長寬各五丈,中間放着一張大圓桌,上面還有一層小的轉盤,和後世的圓桌幾乎一模一樣,迎面的牆壁上挂着一副裝裱過後的書畫,寥寥幾筆畫着幾杆墨竹,不過非常寫意,旁邊還用帶着似篆似隸的筆法寫着一首詩。
“犬吠水聲中,桃花帶雨濃。樹深時見鹿,溪午不聞鍾。野竹分青霭,飛泉挂碧峰。無人知所去,愁倚兩三松。”
看着房間裏的布局和牆上這幅古拙而怪異的書畫,蒙毅站在門口愣了半晌,而陳旭卻已經走到裏面一間房間打招呼。
裏面房間稍小,但卻布置豪華,進門就是一個五折的屏風,上面也畫着簡單的圖畫和古詩詞,繞過屏風後有一個巨大的暖炕,炕上放着書桌,擺放着琴瑟,牆上挂着鹿角和弓箭,兩邊牆邊還擺放着幾樣盆景和形狀怪異的假山石,雖然盆景裏面都是常見的一些松竹梅茶等植物,但卻給房間平添幾分生機,看起來賞心悅目。
房間的中央位置,還有煮水烹茶的火爐和案桌茶具,火爐裏面炭火正盛,上面一個水壺正在冒着熱氣。
“蒙大人請坐,菜肴和飯食估計還得半個時辰才能準備好,我們先喝茶暖和一下!”
陳旭引着蒙毅在裏間坐下之後,很快兩個身穿短裙制服的少女進來,一起給兩人福身行禮之後,一個用扇子扇着碳爐燒水,另一個跪坐在茶案前面開始整理陶瓷茶具。
燒水的水壺就不說了,就是普通的陶器水罐,而茶具則是從清河鎮專門帶來的瓷器,一個精緻的茶壺和幾個精緻的茶杯,這些瓷器和後世見到的瓷器已經幾乎沒有任何區别。
蒙毅一雙眼睛落在兩個泡茶的少女身上從上到下嗖嗖打量,然後眼神直勾勾盯在跪坐在茶案前面那個少女散開的裙擺中**的雪白大腿上有些挪不開了。
咳咳!
陳旭故意咳嗽幾聲,蒙毅回過神來,就在陳旭以爲蒙毅會臉紅或者尴尬啥的表情,沒想到卻決然想錯了,隻見蒙毅臉色欣喜的指着泡茶的少女說:“清河侯,把這個茶娘送與老夫可好?我府上剛好缺一個會泡茶的茶娘!”
我靠,陳旭身體一歪差點兒一頭杵到地上,盯着蒙毅看了一眼說:“大人是認真的?”
“自然是認真的,你這小茶娘嬌俏貌美,老夫很喜歡,不過清河侯府放心,我府上仆娘也不少,到時候也送清河侯幾個……”
陳旭臉皮抽抽的停不下來。
這個時代的人難道都這麽不要臉麽?
你都這麽一大把年紀了,别人才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恐怕要回去泡茶是假,糟蹋是真。
但在這個時代,豪門貴族之間互相贈送姬妾都是司空見慣的事,至于仆女身份更低,随意打殺都沒人管,更别說送人了,因此蒙毅對于張口向陳旭要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仆并沒有絲毫的心理負擔。
而老男人喜歡小蘿莉這種事亘古就有,兩千年後還有,隻不過沒有這麽明目張膽而已。
宋朝大詩人蘇轼三十七歲的時候在西湖畔遇見了年僅十二歲的歌妓王朝雲,一見之下蘿莉控大叔一下喜歡的挪不開眼睛,爲其寫下千古佳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
大詩人果然不是蓋的,一首詩不行就再一首詞:花褪殘紅青杏小,燕子飛時,綠水人家繞,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
在大詩人連連無恥的勾引下,小朝雲終于還是跟着蘇先生跑了,開始了陪吃陪睡陪唠嗑的三陪人生,而且一直到死,王朝雲都陪伴在蘇轼身邊,而蘇轼在王朝雲病死之後再也不願提及自己的那首《蝶戀花》。
這段大叔愛上小蘿莉的故事後世傳頌爲千古佳話,之所以沒有人诟病,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兩人的愛情是建立在兩廂情願的基礎上的,有詩爲證,至死不渝。
而唐朝同樣還有一個喜歡小蘿莉的超級大叔名叫杜牧。
三十三歲那年杜牧到湖州遊玩,結果遇上一個才十歲的小姑涼,一見之下喜歡的不得了,但當時可能是覺得小姑娘的确太小了,糟蹋了要遭雷劈,因此就給了小姑娘的母親一大筆錢,并且約好說自己過十年就會來湖州當大官,到時候就迎娶小姑娘。
結果杜大爺官路不暢,一直等了十四年才當上湖州刺史,其時年逾四十七,不過他依然記得當初的約定,依然記得那個光着腳丫提着裙擺巧笑倩兮的小蘿莉,不過等他去找到那個小姑娘的時候,才知道小姑娘守約十年等不到來娶自己的大爺,三年前已經嫁人,并且還生下兩個孩子,當年的小蘿莉已經成了他人婦,杜大爺傷心之餘感慨無盡,寫下一首《歎花》詩:自恨尋芳到已遲,往年曾見未開時。如今風擺花狼藉,綠葉成陰子滿枝。
歎息完畢,杜大爺傷心而去。
這個大叔愛上小蘿莉的故事,同樣是一段傳送千古的優美故事。
流不完的春江水,訴不盡的相思意,但一切愛戀也抵不過時間的流逝,再相見時早已物是人非,最後隻能空餘無限哀婉和歎息。
但眼下這個半蠻荒時代的油膩大叔愛上了陳旭培養的小蘿莉,不說寫詩了,特麽的連錢都不願意花,開口就直接讨要,簡直節操掉一地,而且是一點兒下限都沒有。
送,是不可能的。
但不送,又不符合眼下的習俗。
陳旭很傷心也很苦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