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寒冬,但卻是一個難得的暖和天氣。
宛城内熙熙攘攘人流如織,大部分人都趁着難得一見的太陽出來散散心,四座城門口也是人流攢動,進進出出絡繹不絕,除開挑擔推車牽馬趕牛的人之外,還有不少城内的富戶帶着家仆去城外遊玩,不過自古窮富有别,大富大貴之家穿的都是裘皮大氅,而窮苦人都隻能穿着厚厚的打着補丁的蘆花冬衣。
北門之外,一支由三輛馬車和六匹健馬組成的商隊吱吱呀呀而來。
馬車上捆紮着不少的貨物,其中一輛車上還坐着一個瘦高的年輕人和一個十歲左右的少年。
六匹健馬上四個虎背熊腰腰跨大劍的護衛簇擁着一個神色淡然的少年,穿着細麻布衣,脖子上圍着一條灰色的羊毛圍巾,帶着手套,頭上還戴着一頂羊毛織成的帽子,少年旁邊一個身穿黑衣的年輕人,背上背着一把長劍,幾人邊說邊笑,在城門口繳了幾十錢的進城稅之後,沿着微微颠簸的馬路徑直往城中而去。
二十分鍾之後,商隊停在一棟兩層木樓前面,木樓上挂着清河商店四個小篆牌匾。
陳旭坐在馬背上上下左右把重新裝修過的腳舍之下看了一遍,外觀和自己當初設計的沒有太大出入,甚至大門和窗戶比當初自己設計的還要更加寬敞一些,一眼就可以看清楚裏面的櫃台和木架,而此時商店裏面,幾個人正在裏面走來走去的擺放東西。
“胡寬~”陳旭對着房間裏面喊了一聲,一個男人回頭,瞬間臉上露出極其欣喜的神情大步跑出來。
“裏典大人,寬還以爲您不會來了!”胡寬激動不已的拱手行禮。
“我既然說要來,自然是不會食言,腳舍裝修的如何了?”陳旭下馬之後問。
胡寬趕緊牽着馬栓到門口的馬樁上說:“已經全部完工,今日最後檢查一番就完結!”
“見過裏典大人!”房間裏面剩下幾個人也都趕緊跑出來戰戰兢兢的給陳旭行禮,正是當日那幾個賭錢的潑皮。
陳旭點點頭走進腳舍,把裏面挨着仔細看了一遍,然後又爬上二樓也看了一遍,很是滿意的拍拍胡寬的肩膀說:“胡寬,這件事你幹的不錯,我今天帶來了一些準備在此售賣的貨物,你安排人都先搬進來,對了,呂冬一家人現在如何?”
“呂冬一家暫時都還居住在後院,根據您上次畫的圖紙,後院我們也改造了一下,房舍和竈台都重新翻修……”
胡寬安排幾個潑皮去幫忙卸貨,然後跟在陳旭身後一邊往後院走一邊說。
這個腳舍的後院面積有一百多平米,經過翻修改造之後看起來整潔了不少,煮飯的竈台都鋪了石闆,而且還專門搭建了一個涼棚。
“不錯不錯!”陳旭一邊看一邊滿意的點頭,這時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女從一間房間出來,看見陳旭之後呆了一會兒,然後滿臉驚喜的轉身沖房間連聲呼喊:“爹,娘,裏典大人來了!”
很快的一對中年夫婦從房間裏出來,看見陳旭之後激動不已的一起走上來行禮,并且還想要磕頭,但是被陳旭拉起來了。
“你們不用如此多禮,我這次來就是來應諾上次之事,等商店正式開業,你們便可以在商店當幫工,我打算除開售賣一些貨物之外,還賣一些饅頭包子面條豆漿等食物,剛好你們經營過腳舍,對這些也比較熟悉!”
“裏典大人,那個……您說的包子饅頭面條我也聽說過,但是我們并不會制作!”呂冬很忐忑的說。
“呵呵,放心,我這次不光給你們帶來了一個面點師傅,還帶來了全套的石磨和蒸籠等必備的物件,劉大錘……”陳旭回頭喊。
“來了!”一個略瘦高的年輕人提着兩格蒸籠從外面跑進來。
“從今天起,你便要細心教會他們一家人制作各種面食和豆漿!”陳旭指着呂冬一家人說。
“诶,裏典放心,我一定手把手全部都教會!”劉大錘趕緊點頭。
劉大錘是遊繳劉坡的兒子,姓劉的在清河鎮是絕對扛把子的大戶,當初小學食堂要三個幫工,劉坡毫不猶豫的把自己兒子塞了進去,陳旭自然也不會拒絕,反正隻是一個做菜的幫工罷了,不過這個劉大錘做事還是非常認真仔細,幹活兒也勤快,因此陳旭還是非常滿意。
和呂冬一家人聊了幾句之後退出院子,三輛馬車上的貨物已經卸的七七八八。
其中一輛馱的是蒸籠石磨砧闆刀具等。
第二輛車上馱的是一些清河鎮的婦女用毛線織的圍巾和帽子,其中還有幾件毛衣,雖然做工粗糙不堪入眼,但在這寒冬時節,或許也能賣一個好價格。
第三輛車上馱的才是商店的主打商品,一捆捆用粟草和麻繩捆紮好的陶瓶之中裝的都是酒醋油,然後還有幾大壇筐米花糕、餅幹、糖果等,還有一筐是新近燒制出來的瓷器,數量不多隻有二十多件,樣式比較簡單,不外乎碗碟杯盞,不過上面還有一些簡單的紅黃藍綠的釉彩,瓷白如玉,光潔潤滑,釉彩絢麗,雖然陳旭看起來并沒有什麽感覺,但當從藤筐的粟草裏面拿出來的時候,差點兒把胡寬和幾個潑皮的魂魄都唬飛了。
“大……大……大人,這……這是何……物……怎會如此精美……”胡寬臉色呆滞捧着手裏一個畫着簡單綠色花紋的瓷碗,渾身都在哆嗦,說話已經舌頭都捋不直了。
“這就是一個飯碗罷了!”陳旭淡淡的說。
“飯……飯碗?”胡寬和四個混混眼珠子都凸出來收不回去。
“不錯,這是我用一種全新的陶泥燒制出來的彩陶,隻是好看些而已!因爲燒制困難,所有數量有些少,準備擺在商店裏面當做展品,如果價格合适也可以售賣!”
“大人,并非隻是好看一些啊,此……此種陶器精美絕倫,光潔如玉,恐怕非是一般人買得起啊!如果……如果售賣的話需要多少錢糧?”胡寬結結巴巴的問。
“你覺得多少錢币售賣合适?”陳旭想了一下問。
“一萬錢,至少得一萬錢!”胡寬激動的說。
陳旭手一抖差點兒把手中拿的一個瓷杯掉地上去了,猶豫半晌說:“是不是太貴了?如今一個玉碗也才幾千錢而已。”
“不貴不貴,這彩陶如此精美絕倫,質白如雪,顔色豔麗,玉碗豈能相提并論,此物定然皇宮也沒有,如若是我,一萬錢肯定不願意賣……”胡寬捧着瓷碗連連搖頭。
“那行,這件事你看着辦,對了,從今天起,你就是這清河商店的主管,小心仔細照料,錢款貨物必須管理的清晰無誤,記賬之事交給張全蛋……”
陳旭說完之後把張全蛋叫過來說:“從今天起,你就是這商店的财務主管,錢糧賬務,必須按照我教你的仔細記錄,每日打烊之後必須核實無誤,任何人不許弄虛作假,知不知道?”
又黑又瘦的張全蛋穿着一套嶄新的細麻布衣,外面還罩着一件狼皮褂子,頭上同樣帶着一個羊毛帽子,雖然年少,但神情卻認真無比,“裏典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記賬不會出錯!”
“嗯,好好幹!”陳旭拍了拍張全蛋的肩膀。
“胡寬,除開記賬之外,店裏的一切事情都由你負責,所有人的吃穿用度你也仔細安排,一切正常開銷也必須禀報張全蛋入賬,如若敢陽奉陰違假公濟私弄虛作假,你知道後果!”陳旭臉色嚴肅的看着胡寬說。
“大人放心,寬必不敢有任何二心!”胡寬趕緊行禮。
“還有,好好照顧好張全蛋,如若他被人欺負,到時候我拿你是問!”
“放心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他!”胡寬連連點頭。
“暫時就這些吧,至于你的薪俸暫時定爲……每月一千錢吧!”
“一千錢……”不光四個混混驚呆了,胡寬瞬間呆滞。
“你們四個跟着胡寬好好經營這家商店,每人每月也有一百錢,仔細學習,或許明年我會去洛陽、大梁甚至鹹陽去開商店,你們可明白我的意思?”陳旭看着四個混混說。
“明白,大人,我們明白!”四個混混連連點頭,激動的臉都變形了,陳旭的話他們自然聽懂了,隻要學好了,說不定明年就去别的城市當主管了,那樣一個月就能掙到一千錢,一年下來就變成大富之人了。
接下來在陳旭的安排下,胡寬五個人如同打了雞血一樣勤奮異常,把陳旭這次帶來的所有貨物都挨着擺放好,那些瓷碗被擺放在房屋當中最顯眼的一個木架之上,站在街上就能一眼看的清晰明白,而也就是在擺貨的時候,接上來來往往的人已經被吸引過來,許多人都好奇的聚集在門口觀看,指指點點很快就把街道堵上了。
“高公子讓我們仔細看着這家腳店,這麽多人會不會鬧出事來?”街對面一家兩層木舍的二樓,兩個年輕男子站在窗口,看着下面圍堵擁擠在一起的人群臉色有些緊張。
“我在這裏看着,你趕緊去禀告高公子!”年紀稍大的那個皺着眉頭說。
“好!”另一個轉身下樓,很快就騎着一匹馬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