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匹快馬從雉縣方向而來直奔清河鎮,馬背上坐着四個身穿黑衣身背大劍的魁梧騎士,看動作協調劃一,明顯是經過非常嚴苛的訓練。
而清河鎮上的鄉民也早已習慣了最近幾個月清河鎮的變化,來來去去的遊客和各色人等,大部分都是來尋找來尋找仙家弟子或者裏典陳旭的。
不過今天例外,這四個人是來找徐福的。
四個黑衣騎士在鎮上稍一打探之後,便在幾個鄉民的指引下策馬進入山谷直奔小河村而來。
“裏典,小娘子的病情已經穩固,最近隻需要按照藥方煎藥服用就行了,老山參隻有遼東之地大山之中才有,頗爲珍貴,以後可以改成兩天服用一次,況且病人虛不受補,不适宜吃的時間太長,不然對病情反而無益,孔子曰:過猶不及!福繼續呆在這裏已經并沒有太大用處,況且裏典自己也精通醫理和醫術,安排做一些米羹藥膳補充,想來小娘子月餘就能痊愈,等過一旬福再來給小娘子診斷一番就行了,到時候還要換藥方……”
這已經是第六天,徐福看到王青袖已經能夠坐起來自己飲食之後,加上惦記衛生院的工作,于是仔細叮囑了陳旭一番之後準備回清河鎮。
“徐福何在?”伴随着一陣由遠而近的馬蹄聲,很快院子外面傳來一聲大喝。
正在涼棚下面打坐的虞無涯本來也沒在意,但轉頭看了一眼出現的四個黑衣劍客之後眉頭一皺,大步走到院子門口:“何人在此大聲喧嘩?”
四個黑衣劍客都從虞無涯身上感受到了足夠的壓力,一起勒馬往後退了幾步,互相看看之後,其中一個從腰間摸出一塊金色令牌舉起來說:“吾等是玄武衛,皇帝陛下急召清河鎮衛生院醫士徐福火速去鹹陽!徐福在否?”
“玄武衛?”正在幹活兒的王五幾個愣了一下趕緊丢下手裏的東西一起湧過來,而虞無涯卻皺着眉頭說:“徐福就在此處,但玄武衛我從未聽說過,把牌子丢過來看看!”
“你……”兩個黑衣劍客臉上現出怒容,但随即被領頭之人制止,擡手就将手裏的令牌丢給虞無涯說:“此牌純金制作,普天之下隻玄武衛持有,上有皇帝陛下之印,無人膽敢造假,否則禍滅三族,閣下請看仔細!”
金牌入手之時虞無涯便信了三分,沉甸甸冰冰涼,顔色金黃和銅差别很大,一看就是純金制作的,翻來覆去的看了幾眼之後,虞無涯又放在嘴裏咬了一下,上面頓時現出幾個牙印。
“嗯,的确是純金!”虞無涯點點頭準備把金牌塞進自己的口袋,但随即被王五和王七兩人抱住了胳膊。
“虞大哥萬萬不可,玄武衛是皇帝陛下近前的禁軍,此牌到處有生殺予奪之權,您别給裏典惹麻煩啊!”
虞無涯想了一下問:“難道玄武衛是真的?”
“真的真的!”六個護衛一起連連點頭。
“那好吧!”虞無涯念念不舍的把金牌丢還給馬背上的黑衣人,而黑衣人看着上面幾個清晰的牙印,忍不住臉皮狠狠的抽了幾下。
“幾位,我們也是從鹹陽來的,是通武侯府上的家仆,請問皇帝陛下爲何要突然召見徐醫士?”一個護衛拱手問。
“哦~”四個黑衣人也微微愣了一下,領頭的收起金牌說:“原來是通武侯府的澤袍,此事你們雖然不該問,但這件事卻也與你們侯府有關,聽說是上将軍剪突然舊創複發身染重疾,陛下派我等前來急召徐福去鹹陽爲其醫治,還請不要拖延,不然大将軍危在旦夕也!”
“什麽?怎會如此,半月前離開鹹陽大将軍還是好好的矯健無比……”
“不行,我要回去探看!”
六個護衛瞬間情緒一下失控,一個個臉色蒼白的吵嚷,其中有兩個轉身去牽馬,而房間裏也傳來啪嗒一聲陶碗破碎的聲音。
“爺爺~”在兩個小侍女服侍下正坐在床上喝藥的王青袖手一抖,半碗藥跌落地面摔得粉碎,雙眼之中眼淚滾落,哭嚷掙紮着要爬起來。
“吵什麽吵?”正在客廳和徐福說話的陳旭自然也聽見了,驚詫至于大步走出來,看着四個黑衣人問:“王老将軍情形到底如何,還請詳說?”
“你是何人?”
“清河鎮裏典陳旭!”
“大膽,一個裏典……陳旭……,哦,大将軍突然吐血昏迷不醒,如今卧床已經無法言語,不過聽太醫說神智尚存,裏典快把徐福喚出來,我等還要急着回去交差,陛下隻給了我等半月時間,如今時間已經過半!”領頭的黑衣人本來準備發飙,但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竟然破天荒的給陳旭解釋了一下。
“看來的确緊急,幾位稍等!”陳旭轉身進屋,徐福寫完藥方還在收拾東西,陳旭把事情大緻說了一遍,徐福詫異至極,但既然皇帝召見,他也不敢怠慢,胡亂收拾了一下東西後就準備告辭。
“徐福!”陳旭突然把他叫住。
“裏典還有何事?福此去路途遙遠,恐怕要等到明年春日才能歸來也,衛生院的事情就麻煩您多多照看,那醫書也請幫我收好,如若寒冬我無法回來,我會在鹹陽繼續編撰剩下的醫書……”
“徐福,此去多加小心,如若陛下召見,你切莫說起海外仙山之事,不然恐會大禍臨頭!”陳旭打斷徐福的話神色凝重的說。
徐福愣了許久才點點頭說:“裏典大人放心,福不說便是!”
“那就好!”陳旭松了一口氣拍拍徐福的肩膀,“請你相信,我這是爲你好,如若你說出來,陛下一旦相信你的話,必然要派你出海尋找仙山和長生不老之藥,但我告訴你,那決然是找不到的,而惹怒皇帝隻有一個下場,所以你不要以身犯險,浪費了這身救疾救難的醫術,其實凡人想要長生不老是不可能的,你我皆都知道……”
“福省的,就像裏典所說: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我等凡夫俗子,生老病死才是遵循天道輪回之理,等福到鹹陽之後,會寫信回來,裏典保重!”徐福很慎重的點頭,然後提着藥箱出門,而同時已經有兩個護衛也已經騎在馬上,旁邊還跟着兩匹空馬。
在一個護衛的幫助下,徐福爬上馬背。
“走~”領頭的玄武衛微微一拱手,一扯馬缰,六個人八匹馬疾馳而去,而陳旭的臉色卻慢慢變得越來越凝重和沉默。
徐福此去,王翦的生死他絲毫都沒放在心上。
曆史上也從未記錄過王翦是怎麽死的,因爲自從六國統一之後,王翦就卸甲歸田,而秦朝也國祚太短,根本沒有對于王翦死亡的記錄,雖然後世陝西有個王翦墓,但專家都猜測可能不是真的,因此王翦就像突然憑空消失了一樣,包括通武侯王贲一樣,也是突然就消失在曆史的記載之中,完全無法考證其生死的具體時間,唯一有記錄的是王贲的兒子王離,是在秦朝末年被項羽所擒後不知下落,傳言被殺,因此王氏一族三位大将幾乎都是死的不明不白。
但陳旭現在才不關心這些本來就死的無聲無息的曆史人物,他隻關心秦始皇,關心徐福會不會一時沒忍住,把海外仙山的消息告訴秦始皇,這樣一來,他幾個月的布局,用各種方法徐福強行留在清河鎮的打算就徹底失去了任何作用。
本來按照他的想法就是把徐福留在自己身邊,給他灌輸各種養生理念的同時盡量不讓他去鹹陽見到秦始皇,但眼下這個打算看來是徹底落空了,徐福見秦始皇和曆史再次重疊,但即便如此,還是有那麽點點的希冀,畢竟現在的徐福和以前純粹喜歡劃船而且向往仙山的徐福不一樣,腦袋裏面已經被陳旭填鴨一般的塞入了後世各種稀奇古怪的理論和治病養生的知識,隻要徐福不突然犯二,大秦似乎還可以好好挽救一下。
秋去冬來,轉眼已經是九月。
山林之中紅黃交錯的顔色早已褪盡,隻留下漫山遍野的枯枝,不過其中還是夾雜着一些青松和翠竹,讓這個深秋時節看起來多了一抹亮色。
經過半月個的調養,王青袖已經能夠下地行走,不過情緒卻異常低落,幾乎日日垂淚,嚷着要回鹹陽去看爺爺,不過這個要求直接就被所有人直接忽略了。
不說路途遙遠,現在的秦嶺西麓估計已經開始下雪無法行走了。
讓陳旭略微放心的是,王青袖好轉之後似乎也沒有了要殺他的迹象,隻不過從來就沒和他說過一句話,住在一個屋子裏卻形同陌路,而兩個一模一樣的雙胞胎侍女每次見到陳旭,也隻敢匆匆行禮之後躲在房間裏不出來,特别是一看到虞無涯立刻就吓的渾身發抖,如同小老鼠見到了貓一樣。
而趁着這半個月時間,陳旭也沒閑着,除開把廚房實驗室修好之外,還修了一個女廁所,又指揮四個護衛擴大了院子,修建了馬廄,還在馬廄後面開挖了一大片菜地,将趙擎帶回來的一些認爲是蔬菜的種子種了下去,而前面種下的蘿蔔和白菜已經長出了幾片葉子,估計再長十天左右鮮嫩的蘿蔔葉就可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