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裏典大人的籌措操持下,清河鎮不光多出來一所小學,一所磨坊,還多出來一個制藥廠,而新的鐵匠鋪和木匠鋪也已經修好,好幾種新式工具被打造出來,木匠和鐵匠正在根據小裏典大人的安排下制作高腳的座椅和新設計出來的曲轅犁和犁耙。
當然,因爲曲轅犁陳旭也隻記得大概的樣子,深耕翻土的原理說出來之後,隻能讓木匠和鐵匠兩人去配合研究,比如犁铧和犁頭都需要反複的去試驗才能達到比較好的效果,耕地才能又快又省力。
高腳的椅子是陳旭特别要求的,坐涼榻和地上讓他覺得很憋屈,特别是時間坐長了雙腿完全是麻木的,而且地面潮濕坐久了也對身體不好。
磨坊有一個巨大的石碾和幾幅石磨,石碾承包給了一戶有騾子的農戶,收入一人一半,加工一石糧食收四錢,也可以用十二斤糧食代替,而一石糧食是一百二十斤(注:秦朝時候的斤,不是後世的斤,隻有後世一半),算下來就是十分之一的加工費,這個費用挺高,但還是有很多鎮上的居民來加工,不光是因爲石碾碾出來的糧食比較細,而且蛻皮也幹淨,吃起來口感好多了。
至于加工費最近鎮上的鄉民都通過采挖藥材也都賺到了一些,何況鎮上的居民也比下面的鄉村富裕一些,七八錢一斤的肉都吃得起,區區加工費自然不會太過吝啬,畢竟一石糧食要自己在家用石臼慢慢舂好,起碼得兩三天時間,而兩天時間出去挖藥材早就賺回來了,運氣好挖到點兒茯苓或者找到一窩蜜蜂啥的,幾百錢都能夠弄到。
還有就是複合石磨,這東西是個新鮮玩意兒,麥子進去出來就是細細的面粉,過篩之後就像雪一樣白,做成的面條餃子簡直堪稱美味,沒牙的老頭兒和嬰兒也能吃一大碗,不過因爲全靠人力推磨,加工費略貴,五斤麥子換三斤面粉,雖然加工費貴的離譜,但這種新的食物還是引起了鎮上所有居民的興趣,今年夏糧收獲不錯,都想磨點兒面粉嘗一下新鮮。
因此這幾天磨坊就是最忙的,來來去去都是挑着背着麥子的人進出,磨坊的一群人也忙的連軸轉,不過每個人都是喜笑顔開,即便是和陳旭對半開,一天也能收入三五十錢,日積月累下來絕對會積累一大筆财富。
而磨坊也是陳旭投資最大的地方,石磨要三百多錢一副,三副就是接近一千錢,而那副石碾就足足花了兩千錢,這些加起來就是三千多錢,這個投資清河鎮還沒有人花的起,普通家庭想和後世一樣每家每戶置辦一副石磨自己用是不可能的,代價太大了,在工業還沒發展起來之前,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無法支撐這種投資,老百姓的主要目标還是放在吃飯上。
然後就是制藥坊,相對便宜,涼棚和土竈都基本沒怎麽花錢,錢主要是花在收集藥材上,但藥材便宜啊,一錢就能買好幾斤,攏共花了一千多錢收了不少闆藍根和甘草等治療暑疫的藥材,然後讓兩個亭長帶着幾個鎮上的役卒押送到縣城賣給了江北亭。
收集藥材是上次從宛城回來之後江北亭告訴他的,爲了預防和治療修路的民夫跌打損傷和腹瀉拉稀這些病症,郡守大人通知各縣可以根據自己的情況用錢糧稅款來抵扣一批藥材,藥材名錄和治療方法已經下發各縣,而發生暑疫的可并不止是雉縣一處的民夫,其他各縣承包的工地都有多多少少的暑疫發生,嚴重的可比雉縣的情況要混亂的多。
雉縣因爲發現的早,陳旭也救治的及時,隻死了十多個民夫,而陳旭從江北亭的口中可聽說,隔壁舞陽縣的民夫死了七十多個,還有上百個民夫驚恐逃走不知去向,按照江北亭略有些驚恐又有些幸災樂禍的表情看來,那個縣令估計已經當到頭了。
而因爲在雉縣隻有陳旭提前知道了要采挖藥材,因此動手比較快,差不多一個星期就弄了兩三千斤運到縣城抵了一百石稅糧,價值四千多錢,而這些糧食就歸他所有了,存留在鎮上的倉庫中,到時候遇到青黃不接的時候還能暫時借給農戶度過饑荒時節。
而這段時間陳旭并沒有放慢收購藥材的速度,因爲據押運藥材回來的遊繳報告,其他縣的藥材收集明顯速度偏慢,因爲藥材供應不上,還有民夫在不斷生病死亡,而且監督修建商洛至南陽馳道的監察吏也傳來命令,要求南陽大量提供治療暑疫和創傷的藥材,因此江北亭讓陳旭趕緊大量上繳藥材。
除開這些要上繳的急用藥材之外,陳旭也大量收購高端藥材,比如甘草,山藥,茯苓,蜂蜜等,這些他要用來開制藥坊做成藥丸,到時候運去宛城讓水輕柔安排和茶葉商隊一起銷售到全國各地。
因此這段時間制藥坊也很忙碌,每天都有鄉民絡繹不絕前來賣藥材,而蜂蜜藥丸也在大規模的制造,小學的學生下午放學之後都統一到藥坊當幫工搓藥丸,但沒工錢。
距離藥坊往下兩百米外還有一個新修的小院子,還未完全修好,幾個民夫正在加緊施工。
院子臨河搭建,裏面擺了好幾個石臼和幾口陶缸。
缸裏面用水泡着一些破麻布舊麻繩,還有一些樹皮、筍殼、麻絲和一些韌性比較好的野草。
因爲已經泡了好幾天了,加上太陽大溫度高,一進院子便能聞到一股腐水酸臭的味道。
牛大石正領着兩個十三四歲的半大小子正臉上蒙着一塊麻布用木棍不斷的在陶缸中攪動,氣泡翻騰中泛起的氣味更加難聞。
看見陳旭騎着馬走進來,牛大石滿頭大汗的丢下木棍揭開口罩,使勁喘了幾口氣嚷嚷:“旭哥兒,這些東西到底要泡多久才能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