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在這個世界混的相當慘。
具體慘到了什麽程度呢……大概就相當于非洲最開始被歐美大陸發現時候的景象吧。
那些幻想種族就是當年進入非洲拐賣人口的歐洲人,他們拿着槍(力量),肆意的掠奪着非洲的資源和人口,彰顯着自己的力量。
而人類,很不幸,他們就是被掠奪的對象。
簡陋的居住地,極少數的人口,極小而且隐蔽的居住地,外加上已經有些毫無生機的居民們——這裏充斥着絕望,充斥着悲哀,被壓迫着,被折磨着。
在這個世界裏面,生而爲人,即爲痛苦。
圖思有些恍然的看着眼前的村落,他稍微有些迷茫,不知所措。
他這時才想起了,自己原本是帶着四個人一起出去的。
但是現在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沒能回來,誰也沒能回來。
除了他之外。
好幾次都是這樣,好多好多次都是這樣,他清楚的記得自己的身邊死了多少的人。
在這個隻有五百左右人口的小村落當中,足足有二十三人死在了他的身邊。
隻有他回來了……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稍微有一些抽痛,内心當中也泛出了一股仇恨的怒火——如果可以的話,他會殺死那個惡靈,用她的生命來祭奠死去的人們。
但是他自已做不到。
那個惡靈已經被那兩位“商人”“收納”了起來,那是圖思第一次看到空間能力。
雖然他知道這個世界上某些高階種族可以使用空間能力,但是實際上他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類型的恐怖能力。
沒想到今天竟然在一個人類的身上看到了。
所以說這兩位真的是人類嗎……
圖思那麽想着。
至于愛麗絲,韓木到底還是把她放開了。
正如愛麗絲之前所說的,速稚能夠輕而易舉的監視以及壓制她,所以說在她提出和解之後韓木也做出了适當的讓步。
而且一位軍事大學的高材生,哪怕性格上有點問題,但畢竟專業知識在那裏擺着呢,韓木也樂的清閑。
當然,她要是能真的幫上忙就好了。
愛麗絲也環視了一下四周,她張了張嘴,有點悲傷的歎了口氣,神色複雜的看了看那邊的圖思。
她似乎在爲他感到不值得。
韓木沒時間去思考一個把軍事理論作爲人生信條的女孩到底是怎麽看待眼前這一切的,隻不過在他的眼睛裏面,這裏的人類隻有絕望。
也許還有一絲火苗。
韓木看了看圖思那微微下沉的後背。
不過這道火光已經累了,他正在燃燒着自己,哪怕現在隻剩下了燒的近乎隻剩灰燼。
“各位,請現在這裏等一會,我去和他們說一聲。”圖思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他稍微有點疲憊的開口道:“他們有點畏懼外面的東西,我必須要先和他們說一下。”
韓木做出了請便的動作,圖思點了點頭,然後朝着那邊村落的方向走了過去。
“愛麗絲小姐,”韓木看着遠去的圖思,沉默了一下問道:“如果你是那個少年的話,依靠着這麽多的人,能夠平息這場戰争嗎?”
“完全不可能,”愛麗絲搖了搖頭,很果斷的表示自己無能爲力,“雖然戰争史上不乏以少勝多的案例,但是這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她又看了看速稚,然後沉思了一下,道:“其實要是算是你們的話,斬首計劃也許是最适合的。”
“斬首計劃嗎?”
韓木思考了一下,然後嘴角上扯出了一些笑容。
“其實相對于斬首,我更喜歡把刀放在他們的脖子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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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隻有你活着回來了!爲什麽你不去死!爲什麽!”
韓木在遠處清楚的聽到了這樣的話語,老婦、孩子站在他的面前,責罵着他,用着軟弱無力的拳頭打着他,大人們拉着他們,勸說着。
“這是戰争,這沒辦法。”
“爲了我們,所以說他們選擇了犧牲。”
“他們是英雄。”
但是……
“我的孩子啊……”
回應的隻有哭泣和無助。
——
在這個混蛋的世道裏面,什麽凱旋的英雄,什麽萬人的領袖,那些都是不存在的,有點隻有那些在墓碑之下的英魂。
還有不死不活的人。
——
“抱歉,有點慢了。”
圖思回來了,他的臉上帶着的笑容,但是卻帶着一些更多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愛麗絲看着圖思,她似乎想要說什麽,但是卻馬上輕哼了一聲,然後側開了腦袋。
圖思也沒有在意那個耍脾氣的女孩,他看着韓木和速稚,道:“請和我來。”
韓木微笑着點了點頭,跟着他朝着村落裏面走了進去。
當進入了這個村落之後,韓木對這裏的落魄程度有了更深的了解。
說這裏首當年的非洲貧民窟簡直都是高擡這裏了,這裏完全就是丐幫集合地。
一些看上去已經破損不堪了的房屋,小心翼翼躲在房子後面偷看他們的小孩子,低着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麽的漢子,以及一片不大的耕地——農耕時代?不,這應該是拾荒者的集合。
這裏就是絕望的代言詞,沒有人能有什麽未來。
韓木不由得有點感歎,原來人類是這個星球的主人,雖然當年被滅族,但是卻保留下來了這麽些的種子。
隻不過這些種子,很有可能因爲他們原本的造物而倍受創傷。
這種事情真的有點難以琢磨。
速稚的臉色一直不太好,她看着周圍的人類,眉頭緊緊的鎖着,韓木能夠清晰的聽到她那已經變得稍微有些粗的呼吸聲——他知道無論是誰看到自己的後代變成如此模樣都不會有什麽好心情。
更何況,造成這一切的還很有可能是她自己。
幻想之杯,那是速稚創造出來爲了抗衡Suze的産物,是爲了抵抗末日所創造的“神器”。
而造成這一切的元兇要是幻想之杯的話……
真是諷刺。
韓木歎了口氣,因果這東西誰都說不定,無論是當年誰種下了何其善念的種子,最後的結果都不一定是好的。
也許……這就是人?
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