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超市的面積很大，但是聚集地隻占據了它的一角，所以很快就被莫然逛完了。

也是在近距離觀察之後，莫然才能看清難民的慘狀，他們每個都是鸠形鹄面、神情枯槁。

同時，由于長時間躲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室中，所以每個人都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蒼白。

不過，對于這些難民，莫然并沒有多少憐憫，因爲他們的雙眼，已經失去了光彩，剩下的東西唯有…麻木不仁。

這些人，既不敢面對幻想生物，也不敢去争奪生存空間，就連求生的欲望，也在漸漸地消逝，所以…他們如今的狀況，與等死無異。

他們之所以能夠活到現在，隻不過是懼怕死亡罷了，僅此而已。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這并非是随口說說的簡單東西，因爲人不要強，天也難救。

所以，對于這些毫無進取心之人，即便是施以憐憫，也是毫無用處，因爲就算是美食天降，他們也未必會伸手去拿。

既然如此，又何須憐憫？

……

走着走着，莫然忽然停下了腳步，因爲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隻是一時間記不起來。

顧子明有些詫異莫然的反應，所以就順着莫然的目光看了過去，随即露出了促狹的笑容。

“那是個小有名氣的遊戲主播，怎麽了？看上她了？”

顧子明的打趣，頓時引起了古小淩的不滿，所以重重地哼了兩聲，這讓顧子明很是尴尬，所以當即收回了目光。

莫然則是猶疑了一下，随後吐出了一個名字：“阿狸的心願？”

“原來你認識她啊！她的真名叫蘇荔。”

看到顧子明十分驚奇的目光，莫然就滿是無奈地解釋道：“我是土生土長的SY人，并且在這座城市中，整整生活了18年。”

“而且在災變降臨前，我同樣喜歡打遊戲，所以…認識她，沒什麽值得驚訝的吧！”

顧子明深以爲然地點點頭，然而在他嘴邊，依舊挂着促狹的笑容。

……

當顧子明提到遊戲主播的時候，莫然才想起眼前人是誰，而這又勾起了莫然很多的回憶。

莫然以前也看過阿狸的心願，也就是蘇荔的直播，而這與項佐有很大關聯。

莫然小時候是個遊戲狂，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畢竟在那個網絡初生的年代，很多青少年都會經不住誘惑，而沉迷于遊戲之中。

莫然就是在遊戲中，與項佐、趙亮等人相識的，并漸漸發展成了現實的朋友。

項佐麽，看起來就是一個憨憨的胖子，當然…作爲一隻擁有光榮傳統的胖子，猥瑣和悶騷也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所以除了打遊戲之外，項佐還喜歡看各種直播，當然…沒事的時候，他還會順便舔舔屏幕。

因此，項佐總會拉着莫然看直播，而蘇荔就是其中之一。

莫然對此卻是不以爲然，蘇荔雖然是一名遊戲主播，但她的遊戲水平，隻能用兩字形容——坑爹。

不過，因爲清純、甜美的長相，蘇荔的人氣還算不錯，當然…與那些人氣爆棚的大主播相比，依舊是天淵之别。

就在莫然一臉不以爲然的時候，項佐突然露出了賤賤地笑容：“她當然比不過那些大主播，但是這個阿狸的心願，卻有一個得天獨厚的優勢。”

“優勢？”

“是啊！”項佐臉上的賤賤笑容，已經徹底猥瑣化了，并神秘兮兮地說道：“這個阿狸的心願與我們一樣，都是SY市人……”

見到蘇荔後，莫然便不禁想起了，一些以前的美好回憶。

然而…這些美好的回憶，最終卻化爲了無可奈何地苦澀，因爲定位球已經清清楚楚地告訴了莫然，告訴他…項佐已經不在了，至少不在地球上。

顧子明本想繼續打趣，卻見莫然沉沉地歎了口氣，所以打趣的話語，也被堵回了喉嚨中。

而莫然呢，他隻是深深地看了蘇荔一眼，然後就滿是落寞地轉身離開了。

至于…蘇荔，莫然和顧子明的交談，完完整整地落入了她的耳中，所以在她的雙眼中，閃爍出了一絲明媚的光彩。

盡管饑餓與不見天日的環境，讓蘇荔變得十分憔悴，卻也難掩她的天生麗質，所以這些憔悴的神色，反而給她添加了柔弱與楚楚可憐。

或許在很多方面，蘇荔都會表現出不自信，可唯獨在姿色上，蘇荔卻擁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自信。

……

不多時，食物就被烹制好了。

因爲聚集地的制度非常寬松、溫和，所以每個人都能分到一份食物，但是由于食物過于稀缺，因此每個人分到的食物，都十分的有限。

好在，沒有人因此而表露出不滿，畢竟他們已經習慣了，這種饑一頓、飽一頓的生活。

再說，除了這處聚集地以外，也不會有其它聚集地收留他們了，至少不會無償性地提供食物。

吃掉食物以後，所有人就進入了無所事事的狀态，也是因爲如此，莫然才會将他們看作是在等死。

在災變降臨之初，人們或許會在死亡的威脅下，選擇去奮力抗争。

可是，當人們慢慢習慣了災變後，一些意志不堅定的人，或是…充滿絕望的人，便漸漸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從而變得麻木不仁。

這在災變降臨後，是十分常見的事情，因爲突然出現的劇變，讓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所以，當人們對死亡的恐懼，無法繼續節制漸漸消失的信念時，這些人必将會被淘汰。

因此，盡管顧子明的行爲令人十分敬佩，同時也非常地努力，但是有些結局卻無法更改。

這就像一棵大樹的根部…腐朽了，所以無論怎麽去澆灌，怎麽去修剪枝條，也無法更改大樹枯萎的結局，最多就是再多苟延殘喘一陣。

看着暮氣沉沉的聚集地，莫然隻是無奈地搖搖頭，随後便動手搭建了一張簡易的床鋪，開始休息。

莫然此刻非常累，準确的說…是心累。

莫然剛剛返回地球，就接連受到了各種刺激，随後又得知了地球上的狀況，以及已經變得一塌糊塗的形式。

盡管莫然懶得理會這些事情，但是作爲夢境戰士，有些事情又是他不能逃避的。

因此莫然的心非常累，所以剛剛沾上床鋪，就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