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裏黑漆漆的魔丹,林再臉臊的通紅。
她實在是想不通,爲什麽自己已經深深的忏悔過了,最終還是煉出了這種魔丹?!
魔丹煉制的很不錯,看起來珠圓玉潤,靈性十足。
雖然用的材料不太合适,但如果吃了,一定會多少有那麽一些效果的。
隻是……
真的要吃嗎?
堂堂魔尊,吃這種丹藥,會不會被人笑死?
“小天!”陸野忽然跑了過來。
林再吓得哆嗦了一下,手裏的丹藥脫手掉在了地上。林再的腦子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眼睜睜的看着那丹藥在地上滴溜溜的滾動了很遠,竟然一直滾到了陸野腳邊。
“咦?”陸野蹲下來,撿起那顆魔丹,翻來覆去的看了看。“魔丹?”
林再傻愣愣的看看陸野,再看看陸野手裏的魔丹。
不好!
萬一這個蠢貨看出魔丹的藥性,還不要笑抽過去?!
要趕緊搶過來!
林再趕緊上前一步,正要伸手去搶,忽然又覺得不妥。
如果自己去搶,陸野一定會更加好奇,說不準會更加在意這魔丹的藥性。如果自己裝作不在乎的話,大概他也不會有太大的興趣了。
想到此,林再随意的哼了一聲,道,“閑着沒事兒,煉着玩兒的。”
“哦。”陸野随口應了一聲,又看了看那魔丹,道,“胖頭花、粉雲脂……這些材料能煉制什麽丹藥?唔……這些東西,應該是提高脂肪……不對……”
林再暗叫不好,擔心陸野看出端倪,趕緊趁着陸野想的出神,一把搶了過來,之後直接塞進了嘴巴裏。
“呃……”陸野愣住了。
“就是普通的提神靜氣的丹藥而已。”林再感覺自己有些面紅耳熱,趕緊背過身去,心不在焉的翻騰着面前的藥材,岔開話題問道,“你找我有事兒啊?”
“哦,差點兒忘了。”陸野道,“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或許可以讓你的魔心慢慢恢複。”
“哦?”林再一愣,轉臉看向陸野,“什麽好主意?”問出這話的時候,林再即希望陸野想到了“生孩子”的辦法,又擔心他想到了而嘲笑自己甚至要挾自己。
“利用排毒的原理。”陸野笑道,“我來煉制一枚丹藥,讓魔心自行來舍去損傷的部分。就好比外傷的去腐生肌。”
林再嘴角一抽,道,“什麽丹藥?”
“這個我要慢慢研究一下。”陸野說着,來到那一堆材料面前,開始一邊翻騰,一邊說道,“魔心是類似于金丹的東西,對于金丹溫養有效的材料,對它應該也是一樣的。”
林再心裏有些絕望,對于陸野煉制的丹藥,并不抱什麽期待。雖說陸野煉丹的奇思妙想很多,但是……古往今來,多少魔族高手曾經試圖用丹藥來養護魔心,從來就沒有過什麽效果。魔心雖然類似金丹,但并非是金丹。
擰了一下眉頭,林再道,“不會有效的。許多前輩……”
“不試試怎麽知道?”陸野打斷了林再的話,說道,“前人的經驗不可不知,但在前人的路上走得更遠,也是十分必要的。不能因爲前人做不到,我們就自認爲做不到,從而什麽也不做。”
這話倒是很有道理。
不過……
“對了。”陸野又道,“魔心受損,會讓你有些特别的需求嗎?”
林再一愣,臉色刷的紅了。雖然陸野背對着她,但她依然感覺十分窘迫。“什麽……什麽特别的需求?不懂你在說什麽。”
陸野依然沒有回頭,隻是笑道,“雖然我受傷了,精神不太好,但不是傻子。最近你好像……呃,也許是我多想了吧。”
林再悶聲不吭,紅着臉不知道說什麽才好。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才哼哧道,“什麽呀!真不懂你在說什麽。”
陸野直接無視了林再的否認,又道,“就算是真的這樣,也要忍着。不是我不想,隻是你魔心受損,一旦精神過于亢奮,就會加速魔心的損傷程度。而且……”說着,陸野似是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我承認我很想跟你做點兒什麽,一直都很想。但我更希望你是真心想要,而不是因爲受到了魔心影響。”
林再看着陸野的背影,一時怔住。
陸野歎了一口氣,道,“我常常想,上輩子,我到底傷害了多少女孩兒,又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這輩子才讓我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殺人如麻的小魔頭。”
愛?
聽到這個字眼兒,林再總覺得有些牙酸。
都是好幾千歲的人了,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什麽愛不愛的,肉麻不肉麻!
而且,聽你這意思,怎麽好像愛上本尊還委屈你了似的!
狠狠的鄙視了陸野一眼,林再道,“沒愛上一頭豬,你就萬幸吧。”
陸野忍不住笑,“拿自己跟豬相提并論,你覺得合适嗎?”
林再哼了一聲,看到陸野已經分揀出了許多材料,凝眉道,“你真的覺得自己能煉制出治愈魔心的丹藥?”
“試試看吧。”陸野道,“我擔心你的魔心受損再嚴重一些,會不會對我施暴。”
施暴?
這倒是個好主意!
林再的眼珠轉了一圈兒,覺得如果真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大概真要那麽做了。
而且……
看了看陸野的後腦勺,林再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想法。
如果直接把這個蠢貨拍暈了,然後……
神不知鬼不覺!
也完全不用擔心被這個蠢貨嘲笑!
雖然無恥了一些……
可又沒有人知道!
提上裙子,本尊還是風度翩翩的優雅魔尊。
“丢人”這種事兒,如果沒有人知道,那就不叫丢人!
再說了,爲了治愈魔心,也在乎不了許多了!
既能治愈魔心,又不用被蠢貨夫君嘲笑,真是兩全其美!
林再越想越是沖動。
這個辦法,還真是絕妙!
當然,拍暈他應該是不可能的。
他現在的身體很虛弱,萬一失手拍死了,那就有些麻煩了。
“哎我是真的想不通啊。”陸野不知道林再的險惡用心,依然一邊分揀材料,一邊好奇的說道,“魔心受損,真的會讓你有特别的沖動?”
“你想多了!”林再丢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說幹就幹!
本尊向來雷厲風行!
這不叫沖動。
這是果斷!
一直經過兩個池塘,林再來到那一片林地之處。
林再祭出魔骷,前方開路,朝着林地深處走去。
随着世界越來越清明,林間的靈力也柔和了許多。再加上現如今林再的經驗極爲豐富,進入林地,完全不是什麽難事。
一直來到一棵長得極爲粗壯的金色果樹旁,林再看了看上面滿滿一樹的金色果子,嘿嘿的笑了一聲。
并非所有的果子,都是可以随便吃的。
比如這種金靈桔,葡萄大小的金色的靈桔,看起來很是誘人,但一旦吃了,就會讓人的元神陷入一種麻痹狀态。
林再以前并沒有見過金靈桔,這種靈果,早就在修真十域和魔域絕迹了。她隻是在一些前人留下來的玉簡中,看到過金靈桔的影像。
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死的樹枝,林再戳下來兩顆金靈桔,拿在手裏掂了掂,直接塞進胸前,用衣服遮擋着,哼着小曲兒,離開樹林。
熬上一鍋果醬,再盛出一碗來,把兩顆金靈桔摻進去。
林再甚至都懶得用什麽手段來遮掩金靈桔的存在。
夫妻之間雖然算不上和諧,但起碼的信任還是有的——至少陸野現在并不擔心林再會毒死自己,所以吃飯的時候,不至于還要用天魔眼來看看會不會吃死人。
林再端着一碗果醬,找到陸野。“夫君,吃過飯再弄吧。”
“嗯。”陸野應了一聲,丢下手裏的材料,從林再手中接過碗筷,一邊吃着果醬,一邊說道,“還好,需要的材料都有,我想……大概真的會有效果。”
“嗯嗯,夫君的本事,我還是信得過的。”林再臉上帶着笑,恭維道,“探花郎的丹藥,雖然比不上丹王,但也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好東西啊。”
“哈哈。”陸野笑道,“不要說這種漂亮話了,我是你夫君,就算你罵我,我也會幫你的。”
“是吧,哈哈哈。”林再笑了起來。
陸野擡眼看了看林再,道,“怎麽你好像忽然很開心啊。”
“沒有啊。”林再趕緊繃住了笑。
陸野有些狐疑的看了看林再,又扒拉了一口果醬,眉頭一擰,“咦?今天的果醬,味道有些不對啊。”
“啊……怎麽會,可能你身子太虛弱,口味變了吧。”
“唔,可能吧。”陸野倒也沒有在意,很快吃完了飯,把碗遞給林再,道,“我準備煉丹了,你别打擾我啊。”
“嗯嗯。”林再連聲答應着。
陸野把分揀好的材料歸置了一下,又拿來那個簡易的丹爐,正打算煉丹,卻打了個哈欠。“嘶……有些困了。”
“困了就睡會兒吧。”林再道,“你身體不好,還是休息好了再煉丹吧,萬一把丹藥煉壞了怎麽辦?”
“那倒是。”陸野道,“材料不多了,萬一煉壞了也麻煩。”說着,又打了個哈欠,“真的睡會兒,困得厲害。”說着,身子忽然晃了一下,直接仰躺了下來。
林再走過去,蹲下來,看着陸野,“夫君?夫君?”
陸野沒有任何反應。
林再直接把手裏的碗筷丢在地上,再把陸野抱起來,飛快的跑進了房間裏。
……
郁郁蔥蔥的山林中,濃重的血腥味兒彌漫在空氣中。
白昭的小腹上,傷口汩汩的流着血,他的背上,是重傷的沈天馳。沈天馳的後背上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傷痕,渾身上下也是血迹斑斑。
“堅持一下!”白昭咬着牙說道。
沈天馳的腦袋有些昏沉沉的,手腳都沒了知覺。
身後,嗤嗤的劍芒之聲不絕于耳。
白昭雖然受了傷,腳下疾奔的速度卻并不慢。一邊趕路,一邊還能靈巧的躲開身後的攻擊。他和沈天馳同樣是金丹修爲,但實力卻比沈天馳強出太多。
這一次,若非因爲保護沈天馳,他也不會受傷了。
“不要睡着了!用靈力穩住心神……”白昭不斷的提醒着沈天馳,“先自我封印了金丹!以免靈力流失太多……”
沈天馳有些昏昏欲睡,感受着在白昭背上颠颠蕩蕩的感覺,沈天馳忽然苦笑,低聲說道:“放下我,你自己跑吧。與其被你羞辱,我甯願死了。”
“閉嘴!”白昭怒道,“沒有我的許可,你不準死!”悶哼了一聲,白昭又道,“這次怪我,我也沒想到,老祖這麽狠!”
沈天馳的腦子愈發的昏沉起來,白昭又說了些什麽,沈天馳沒有聽到。昏昏沉沉的狀态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沈天馳終于睡去。
等到他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灰暗的房間裏。
一旁,白昭正在打坐。察覺到沈天馳醒來,白昭看了過去,“别亂動,好好休息吧。”
沈天馳擰了一下眉頭,感覺背上火辣辣的疼,卻又好像躺在一張極爲冰冷的床上。“這裏是……”
“你别管了。”白昭起身走了出去,片刻,帶回來一杯熱水,來到沈天馳面前,小心的将他扶起來,喂他喝水。
沈天馳喝了水,重新躺下來,看着白昭,苦澀的一笑,“你的族人,爲什麽要殺你?”
白昭看了看沈天馳,心說,“還不是因爲你。”口中卻道,“跟你無關。”說着,低下頭來,在沈天馳唇上吻了一下,又摸了摸他的額頭,道,“睡吧。”
沈天馳凝了一下眉頭,看了一眼白昭小腹上的傷口,張了張嘴,卻是什麽也沒有說,隻是把腦袋轉向一旁,閉上了眼睛。
白昭歎一口氣,起身走出房間,看着外面一片光秃秃的廢墟,微微擰了一下眉頭。
能見度越來越高了,十五丈之外的那個劍碑,竟然都看的清清楚楚。
劍碑之上,寫着八個字: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相傳,這裏曾經是魔宗的一個支脈駐地所在。
後來八荒劇變,這裏如同所有的文明一樣,人去樓空,變成了一片廢墟。
看着那八個字,怔了片刻,白昭忽然眉頭一擰,走向劍碑。
一直來到近前,看向那“丈”字之下。
竟然有一行小字。
“北鬥,咱們落煙山再見。豔無雙。”
北鬥?
看這些字的痕迹,應該是過去了很多年。
北鬥……
難道是傳聞中的陸北鬥?
至于這豔無雙……
白昭想不起來這豔無雙到底是誰。
不過,他卻猛然想到了老祖白慕君曾經跟自己說過的一個人來。
豔絕八荒,魔焰無雙。
這八個字,說的是一個魔宗高手,一個在八荒之地讓所有靈獸聞之色變的兇悍角色,一個已經銷聲匿迹了數千年的傳奇……
想到這裏,再看“豔無雙”刻下的那幾個字,白昭眉頭深鎖。
這幾個字,看起來行雲流水,像是一氣呵成。
魔宗分支的劍碑,從來都是最爲堅硬的天罡石打造,什麽樣的高手,才能如此随意的在上面刻下字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八個字,雖然看起來大氣磅礴,但依然能看出并非一蹴而就。
可這一行小字……
字雖小,但卻十分流暢,而且美觀極了。可見,寫字之人,實力不可小觑。
難道,這“豔無雙”,其實是那魔頭的綽号?
再想想關于那魔頭的傳聞,白昭不由的又加深了這份猜測。
相傳,那魔頭活躍的時代,比陸北鬥更早,可自從陸北鬥出現,那魔頭,就銷聲匿迹了。
有傳聞說,那魔頭最終沒能扛得住地滅,形神俱滅了。也有人認爲,那魔頭最終離開了八荒之地,去了傳聞中的修真十域……
……
赤練山。
濃郁的腥氣,讓經過此地的人,都會忍不住作嘔。
邊月實在是不太喜歡這裏。
看着眼前的涓涓流水,再看看身旁沉默寡言的竹風,邊月凝眉道,“你打算這麽一直消沉下去嗎?”
竹風恍若沒有聽到一般,依舊看着流水發呆。
“這裏是八荒,我以爲你已經習慣了生死。”邊月道。
竹風終于轉臉看了看邊月,沉重的歎了一口氣,道,“月,我是不是很無能?”
邊月道,“不要這樣想,跟你無關。”
“無關嗎?”竹風忽然笑了起來,隻是笑着笑着,眼淚落了下來。“妻子死了,兒子也死了,我作爲一個丈夫,一個父親,卻無法保護他們。我還不夠無能嗎?”
“你有這份心是好的。”邊月道,“可是,你的妻子死于地滅,你能奈何天地?你的兒子,死于陸北鬥之手,你又能奈何他?莫說是你,就算是八荒第一高手,不也隻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心愛之人死于地滅嗎?至于那陸北鬥……這八荒之地,能打得過他的人,大概也沒幾個。”
“沒幾個……還是有的。”竹風道,“可惜,我卻不是其中之一。”
邊月道,“喪子之痛,我可以理解,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被仇恨左右了。有機會,我們可以報仇,但不要沒等報仇,自己卻被仇恨折磨的不成樣子。”
竹風沉默了許久,才點點頭,應了一聲。
邊月道,“我要走了。”
竹風一愣,看向邊月,“走?”
“這裏腥氣太重,我可受不了。”邊月道,“青青告訴你了吧,我想找個安穩的地方好好生活了。在這八荒之地,我隻有你們兄妹這兩個朋友。等我安了家,會告訴你和青青的,到時候,要常去我哪裏坐坐。”
竹風遲疑了一下,道,“那個……不……不走不行嗎?”
邊月搖了搖頭,“不走的話,我要被腥氣熏死了。”
“呃……我們蛇類,就是這樣的。”竹風有些尴尬。
邊月笑道,“其實我原本打算跟青青在一起的,隻是那裏的山林被毀掉了……”
“還是可以長成山林的。”竹風急急的說道,“你一個人,到處跑還好,想要守住一片林地安家,可不容易。同樣是金丹,你們人類,可比我們靈獸弱很多。”
“那倒是。”邊月道,“不過我是人類修真者,又無法使用林地的靈力來修煉,有沒有林地,都無所謂的。”
竹風沉默了片刻,才道,“也是。可……可是,一個人生活,很無聊吧。”
“嗯。”邊月看了看竹風,輕聲一笑,“等過些年,如果有合适的,就成親好了。”
“啊……這樣啊……”竹風張了張嘴,暗暗歎氣,道,“也好。”
邊月道,“是啊,挺好的。”
“嗯。”
“那……我走了。”
“哦……要不……呵,你想找什麽樣的男子成親?也許……那個,我認識的金丹高手也不少,大概能幫你撮合一下。”
“随便吧,脾氣好,不弑殺就行了。”
“哦,我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