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殺我,我卻也想殺你!”蒼風全身骨頭都咔咔作響,強控身形,來到池兵白面前,單臂用力,朝着池兵白胸口沉去。
隻是普通不含帶真元的一拳,卻也是蒼風用上渾身氣力的一拳。
這一拳下去,池兵白眼中、耳中、鼻中浸出的絲血更加濃秘,喉中一甜,卻是抛灑出一團血舞。
“如此力薄的一拳....也想殺我!”
池兵白竟是放聲痛快大笑,威風凜凜,宛如不死魔神一般看向蒼風,眼中兇焰盯的他毛骨悚然。
“好,有骨氣!”蒼風殺心大動,雙目中的森然之色宛如實質一般,腳下啪嚓一響,卻是踏在池兵白胸口,池兵白鮮血更是直噴。
“再來啊!”池兵白宛如野獸一般,發出怒吼,卻沒在蒼風這一腳喪命,反倒是怒吼聲更大。
這吼叫撕心裂肺,讓蒼風幾欲窒息,自己渾身氣力在這一拳一腳之後,蕩然無存,這絕代兇人竟還未死去!
“你...你...”
蒼風已經沒了修真之人那份淡定,驚恐看向池兵白,卻是說不出話來。
“我說了,我必要殺你!”
言罷,心中默念口訣,足三裏竅穴之中變爲灰蒙蒙的旋渦再次瘋狂轉動起來,滔天靈氣,卻是朝着池兵白體内瘋狂湧動,這一異變,蒼風自然能感覺到。
“不好,這人莫非是要自爆!”
修真之人,并不隻是金丹、元嬰之類的高手才會自爆,便是築基期之人,也可以引爆自己氣海,同敵人同歸于盡。
“你這瘋子...瘋子!”
蒼風喃喃自語,渾身的氣力抽幹之後,再次跌落在地上,口中重複,若非不是他氣力掏空,隻怕現在已經轉身便走,怎敢留在此處随,即卻又恢複心神,竟是開口求饒。
“你莫要自爆,大不了,我不殺你,不殺你了。”
以殘破之身,迫服築基期的修真之人,又是何等的風采,何等的神威。
若是傳出,這等壯舉也足以讓世人贊歎。
“自爆?”池兵白聞言一愣,卻是放聲笑了出來:“你别太看得起自己,我丫頭才兩歲,我怎可離棄她獨自離去,不過,若是沒有丫頭,我此刻便是自爆又如何,也定要殺你!”
上一世,是沒有選擇,這一世,池兵白萬然不會再離開女兒。
足三裏竅穴無時無刻不在自行運轉,他雖剛猛,卻并不無頭腦,也不介意同蒼風廢話幾句,争取恢複時間。
“隻是原本我以爲你也算豪邁之人,沒想到卻如此貪生怕死,注定難成大道!”
聽聞池兵白并非要自爆,蒼風心中松氣,卻又聞得池兵白言語之中那份蔑視,頓時心中大怒。
“你說我貪生怕死?我蒼風豈是那種人!”
這一吼,仿佛蒼風又恢複了氣力,竟是目光灼灼的看向池兵白,怒道。
“你爲了自家閨女不願去死,我又何嘗不是,你這混蛋哪裏了解我的過往,誠如你所言,若不是爲了我那可憐的愛人,我定要自爆氣海,和你同歸!”
蒼風宛如瘋魔,眼中震驚早已退卻,取而代之的,則是黯然般的銷魂,兩行濁淚卻是潸然下落。
“大道萬千若何?長生不死又如何?若不是爲了能讓月兒複活,我早就随她一同去了。”
“三十年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
蒼風竟是沒有再去理會池兵白,艱難擡起手,從胸口掏出一晶瑩碧綠晶石,眼中竟滿是愛意。
池兵白見蒼風如此,卻是心中異樣,見他掏出那碧綠晶石,頓時大驚,池兵白眼界寬廣,自然認得此物。
“藏魂晶!”
“想不到你也認得?”蒼風難得看向池兵白一眼。
這藏魂晶乃是萬界一神奇之物,顧名思義,便是能收藏魂魄的晶石,這藏魂晶隻有這一個用處,對于修真之人,意義不大,雖不是很珍貴,但卻罕見。
蒼風此刻拿出這藏魂晶,加上他之前所言,池兵白心中卻有大概。
想來,這藏魂晶之内,便是那蒼風愛人月兒的魂魄吧。
“你莫非是想要幫你愛人重煉肉身,使她複活?”
“不錯,這便是我邁入修真的執念,若非如此,我何必去追求這...飄渺之路。”
一句飄渺之路,倒是道出這蒼風心中的酸楚,世人都當修真好,可一入仙路,才知其中艱辛,若非是爲了愛人,蒼風根本不願去修這真。
“何謂真,愛人在身邊才是真!”
“何謂真,眼前所擁有才是真!”
“何謂真,平平淡淡才是真!”
這話雖是簡短,但其中滄桑十足,令聞者都不由心神暗淡。
池兵白心志堅定,卻不是蒼風三言兩語的情緒便可左右。
“哼,你這人倒也不是毫無可取,難怪會去修煉那五行之力攻擊最弱的木之力的道法,不過你算盤打得再好,想要複活你愛人,以你的資質,怕是終身無望。”
兩人既非朋友,也非兄弟,實乃是想要互殺對方的仇敵,這蒼風對愛人的執着,雖是讓池兵白敬佩,卻無法激起他心中好感,加上性格使然,說話注定不會好聽。
“沒錯,我知道,師尊也曾說過,我此生無望大道,可...不代表遇不到機緣,若是尋得靈寶奇物,定能讓月兒回到我的身邊!”
“萬物皆有一線生機,希望也是如此,那一線希望就在那裏,我能看見,哪怕再遙遠,我定要抓住它!”
蒼風有些頹然,卻又堅定的說道,兩種對立的情緒,這一刻,卻完美在他身上展現出來。
池兵白駭然不已,沒想到這蒼風竟有如此心境,這樣的人,若非不是資質太差,修行之路可謂一馬平川。
隻可惜,他心中執念太深,不然,怎可三十年過去,還隻是個築基期的修爲。
轉念一想,卻又釋然,若非這個執念,他又怎會有這般感悟,這實乃矛盾,天道無情,卻又有情,天道冷血,卻又給萬物留下一線生機,當真是無法揣測。
“說到底,我和這人心中都是爲了一個人,算是同爲天涯淪落人,隻不過,我心性果決,前世随對丫頭萬般思念,卻能控制,不像這蒼風一般。”
“你若能放下,還不是無藥可救。”池兵白卻是開口說道。
“放下,你讓我如何放下?這三十年來,我夜不能寐,閉眼,便是月兒出現在眼前,蒼風似是辯解,又似乎在對自己說道。
”能斬斷的情感,便不是情感,能忍受的痛楚,便不是真的痛楚。“
蒼風聲音輕柔,落在池兵白耳中,卻無疑是狂風暴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