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扯掉束在上面的綢帶,展開紙卷,看到第一句話,就被氣樂了。
“鄭清實際是一位來自香格裏拉的女巫,姓秦名正,是隴西秦氏旁支,從小被隐居香格裏拉的大巫師收爲弟子,與青丘蘇、鍾山蔣家均爲世交,具體證據如下……”
它甚至沒有看完後面的内容,就把那張羊皮紙揉成一團,按在了桌上。隻不過還沒等它開口質疑,旁邊就傳來紅毛狐狸略顯嘲諷的聲音。
“我算是知道你的‘沒有可靠信源’是什麽意思了!”瑪門彈了彈蓬松的大尾巴,語氣帶了幾分惱火:“……沒有可靠信源也就是謠言喽?”
顯然紅狐狸拿到的羊皮紙上的情報也不那麽靠譜——鄭清有理由懷疑狐狸看到的是‘鄭清實際上是個蜥蜴人’或者‘鄭清喜歡吃小兒心髒’這樣滑稽的内容,所以才顯得那麽暴躁。
“你應該不是缺幾顆金豆子的人吧。”
波斯貓尾巴盤在腳下,擡起爪子,優雅的捋了捋耳朵,看向大蝙蝠:“或者說,你原本的目的就是想讓大家幫你傳謠,把這些消息傳出去?”
黑貓心底打了個突。
它突然醒悟過來這些謠言的出處——如果路西法是在幫琳達·巴恩斯傳播謠言,那代表他就是活躍在金發女巫圈子裏的某位巫師,而之前自己已經确定路西法躲在自己附近,隻要把兩個人圈子的重疊部分做個簡單的的篩選,很大可能找到路西法的真實身份——黑貓的爪子忍不住張開又合上,它感覺自己仿佛已經摸到了老鼠的尾巴尖。
源自狩獵者的血液在這一刻躁動着,讓它愈發興奮。
與它不同。
魔鬼們的注意力更多在這些情報的真僞上。
而魔鬼終究是魔鬼。
它們很快便從大家的反應與三言兩語中,推斷出各自手中紙條上内容的成色,雖然囿于沉默契約,魔鬼們互相之間無法交流紙條上的具體内容,但基于長久默契,還是讓它們開始了七嘴八舌的讨論。
“……難怪你要每人限購一條情報。”
貝爾芬格懶洋洋的拍了拍翅膀,合理推測道:“這樣既能避免同一個人拿到内容矛盾的消息,也可以擴大謠言散播範圍,果然好算計。”
“這種事情,你竟然還好意思向我們收錢?我看你才應該披上這身狐狸皮當‘貪婪’!”瑪門再次開口,嗤笑着。
“你們有沒有覺得最近有關鄭清的謠言特别多?”
“他的謠言一直很多……你應該問,最近他是不是跟誰結新仇了,所以在想辦法搞他。”
“第一大學有誰跟他沒仇?難道你們忘了去年萬聖節浩浩蕩蕩的遊行大軍嗎?我覺得學校裏七八成的學生,包括男巫與女巫,都很讨厭那個花心渣男。如果不是蘇議員之前警告過粉絲團,他早就被大家打的生活不能自理了。真不知道他是怎麽騙到那麽多女巫的。”
“有人說他平時擦的古龍水裏摻了迷情劑,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實在是太惡劣了,這已經不是惡作劇,屬于違法行爲!應該上報學校或者丹哈格,好好調查一下那家夥!”
“應該不至于,學校助教團的審核是非常嚴苛的,如果他肆無忌憚的使用迷情劑,不可能拿到第一大學的聘書……而且你覺得蘇議員是那種認不出迷情劑的小女巫嗎?”
“不一定是古龍水,我倒覺得更像是攪混水。”
向來不怎麽喜歡說話的阿斯莫德難得開了一次口,它慢條斯理的嚼着它剛剛買下的羊皮紙,碩大的羊眼在屋子裏閃閃發亮,聲音含糊道:
“……就像這些奇奇怪怪的謠言,聽上去是在抹黑他,但實際能對他造成多大傷害?有人說,隐藏一粒沙子最好的地方是沙漠,隐藏一滴水最好的地方是大海……如果有人想隐藏一個流言,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的周圍充滿了流言。我有理由相信這些謠言的委托人可能就是鄭清本人……所以,相較于誰是委托人,我更好奇,他到底想隐藏什麽謠言?”
“或許那個吉普賽女巫的孩子出生了?”白皮黑花的小豬忽閃着大耳朵,哼哧哼哧的給出了自己的猜測:“……據我所知,她消失差不多恰好十個月左右了。”
阿嚏!
原本正在心底排查路西法真實身份的黑貓聽到這裏,不由自主打了個噴嚏。
魔鬼們紛紛看向自家的堪罪使。
“咳,不要浪費時間讨論這些毫無根據的謠言了,七宗罪不是八卦社團,我們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黑貓清了清嗓子,看向坐在桌子盡頭的紅色大蝙蝠,表情與語氣同樣嚴肅:“另外,就像大家分析的那樣,你給我的這條情報沒有咨詢價值……我們上次的客戶對情報真實度要求很高,所有消息都必須有可靠信源。”
路西法幅度很小的點了點頭。
鄭清趁此機會,饒有興趣的仔細打量了它一番——蝙蝠臉小,膚色又深,攏着一雙大翅膀,仿佛裝在套子裏的人,鄭清感覺自己看不透它此刻在想什麽。
就在他琢磨的時候。
路西法颌下的煉金喇叭,再次傳出古闆低沉的聲音:“我想糾正一點。據我所知,委托人不是鄭清。但我可以确認,我的委托人非常可靠。至于你們說的‘擴散流言’等等猜測,我覺得大家可能有什麽誤解……我再強調一遍,我的委托人非常可靠,并非在刻意傳播這些消息。我隻是恰好得到了這些情報,所以拿來與大家分享罷了。”
魔鬼們都将信将疑的看着它。
沒有完全相信它的辯解。
大蝙蝠繼續鎮定的補充道:“……定價一粒金豆子,是因爲我的委托人并不缺錢,他隻是跟大部分第一大學的學生一樣,很讨厭那個家夥,所以願意花點小錢,給他添點堵。沒人要求你們把這些消息轉售,你們大可以像阿斯莫德那樣把它吃掉。”
黑貓眯着眼,突然又對自己之前的分析有些不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