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同學在08年與09年兩屆校園杯獵賽中均取得了優異的成績,在學校組織的曆次春狩、冬狩中也表現不俗,還曾經參加過學校與聯盟的多次秘密行動……尤其值得注意的是,由他組建的宥罪獵隊隻用了短短十八個月就順利晉級,升格爲一支正式注冊的獵隊……這些成就或許是他能獲得上林苑春狩邀請的原因之一……”
鄭清逐字逐句讀着校報這篇上林苑春狩的總結報道,悄悄松了一口氣。
總的來說,報道内容還算客觀,羅列了自己進入第一大學後參加的大大小小各種獵賽,從校園杯到學校的冬狩、春狩,再到隐晦提及的黑獄戰争及三叉劍秘密行動。
雖然因爲涉密緣故,他在許多任務中的貢獻被大大低估,但因爲梳理的比較全面——比如這份報道甚至清晰描述了去年春天宥罪獵隊在貝塔鎮臨時參加的黑潮反擊戰——而且報道末尾還把這些行動做了一個小列表,所以整體解讀下來,仍舊給讀者一種名實相副,逸群之才的感覺。
類似的文章還有很多。
比如分析今年上林苑春狩出席者身份的,比如羅列今年上林苑春狩精彩瞬間的,再比如吹捧獵畫展後慈善晚宴的,等等。
鄭清一篇不拉,每一頁都認真讀了一遍。
而且除了校報,諸如貝塔鎮郵報、每日号角報、恒河日報、朵朵女士等等,他能收集到的最新報紙雜志,一份都沒放過。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固然因爲這次他去上林苑的身份有些微妙——他是作爲蔣玉的男伴參加春狩的,如果被公共輿論注意到這點,他有些擔心自己的人身安全;另一方面則是因爲這次他在上林苑遇到的那些事。
包括演法台上拽着塗山初九的尾巴,把她甩的灰頭土臉;以及春狩舞會上與十來位女巫跳舞;還有慧骃族那位小馬娘,等等。
鄭清以前接受過普利策女士與巴恩斯小姐的采訪,知道那些記者春秋筆法的厲害。因此他不難想象,如果郵報的記者(上林苑他看到好幾位熟悉的身影)想要借題發揮,搞出點大新聞,是多麽容易。
就像他與塗山初九的那場挑戰賽,切入點就有好幾個——塗山初九出身阿爾法,鄭清出身九有學院,阿爾法與九有之間的戰鬥話題,可以立刻撩起兩個學院大部分學生的火氣;塗山初九出身月下狐族塗山氏,與月下狐族青丘氏向來不合,而鄭清恰好與青丘年輕一代領袖人物關系特殊,所以他在演法台上的舉動又可以被外界解讀爲月下狐族内部的權力鬥争;除此之外,鄭清身爲男巫在演法台上毫無風度的對付一位女巫,如果被針對性報道,也會引發女巫群體的不滿,甚至因爲他拽塗山初九的尾巴還可能會被人控告性騷擾;等等。
但翻看了大部分最新報紙後,不知是不是錯覺,鄭清讀後最大的感覺就是所有報道中與他有關的内容都變得非常‘保守與謹慎’,已經不能算‘客觀’,完全稱得上是‘客氣’了。
這讓他頗有些受寵若驚。
更多的還是不解。
“……畫符最重要的特征是‘扭曲’,這個特征可以很直觀的體現在符箓的構成與圖案上,我們可以看到,每一個标準符箓的筆畫都是非常扭曲的……在巫術誕生的原始年代,巫師們相信這些扭曲是對天地最真實的描述,按照列維·施特勞斯的理論,原始的思維方式一個最重要的特征就是模拟思維,所以符箓最初體現的正是典型的模拟思維的體現……”
講台上,符箓課的章講師正照本宣科的讀着《基本符箓·大學二年級》裏的内容,似乎全然沒有看到講台下幾乎已經快把腦袋塞進抽屜裏的鄭某人。
即便如此,鄭清在翻動報紙的時候,還是擡起眼皮,小心翼翼的關注着講台上的動靜,這是漫長學習生涯裏與講台鬥智鬥勇後養成的一點愚蠢的習慣。
當然,報道口徑的‘保守與客氣’并不意味着‘正确’。
大部分與他有關的内容在涉及狩獵與個人履曆的内容上幾乎都無可挑剔,唯有關于人際關系的描寫錯誤極多,而且内容有些微妙。
比如《每日号角報》裏一篇談論鄭清的報道末尾寫道——
“……獲得梅林金質勳章的鄭清同學這個學期開始便一改往日低調謹慎的作風,在上林苑春狩這樣的場合高調亮相,以一場挑戰賽中使用上千張符箓震驚整個上流巫師界,且同時與多位女巫保持密切關系,據悉,布萊克家族的貝塔西·布萊克小姐、奧布萊恩家族的薇薇安·奧布萊恩小姐、以及鍾山蔣氏的蔣玉小姐等多位世家名媛都與其在上林苑晚宴中有過親密的互動……”
配圖是鄭清在舞池中與貝塔西翩翩起舞的特寫照,遠處隐約還能看到正在與薇薇安竊竊私語的蔣玉的側臉——她看上去似乎很高興的模樣。
鄭清不得不佩服号角報攝影師捕捉畫面的水平。
“同時與多位女巫保持密切關系?”
這個鬼結論是怎麽得出來的?難道跳個舞就算關系親密?要知道,文章裏羅列的大部分女巫,鄭清在去上林苑之前都不認識的。按這個邏輯,上林苑裏的男巫,有一個算一個,都‘同時與多位女巫保持密切關系’了。
鄭清搖着頭,眯着眼,又讀了一遍這篇報道,總覺得哪裏有些古怪。但因爲時間有限,他最終沒有在這篇文字上浪費太多精力,轉而翻看其他報道與文章了。
簡單梳理一遍後。
最讓鄭清感到慶幸的,是露娜·慧骃想給自己生小馬駒的事情沒有被傳開。他私下揣測,一方面固然因爲知道這件事的人極少,另一方面,也因爲慧骃一族的保守與敏感,讓想要談論它們八卦的記者在下筆前都會多考慮考慮丹哈格的威懾力。
隻不過,這份僥幸僅僅維持了一個白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