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姻是不可能聯姻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聯姻。
不要說再來幾個高門女巫攪局,就算眼下,蘇施君與蔣玉之間的關系,就已經讓鄭清格外頭疼,不知如何處理了。
所以,他最終沒有做出任何選擇。
而是拱手,向着厘山所在的方向恭恭敬敬施了一禮,表示自己需要再考慮一下。于是他耳邊那些此起彼伏的聲音頓時安靜了下來。
厘山上的老人們也沒有不滿。
天才嘛,尤其是什麽都不缺的天才,驕傲一點、矜持一些,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老人們經驗豐富,不知見過多少天才,最是知道與這種年輕人打交道的辦法了。
于是一道虹光落下,将鄭清重新卷回月牙湖畔。
湖畔的許多視線被這抹虹光牽引着,年輕巫師們臉上紛紛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隻不過出于傳統與體面的考慮,這些年輕人仍舊保留了幾分世家子弟的矜持,沒有一窩蜂湧上了,但那些單純好奇的目光與打量卻免不了。
“真厲害!”
蔣玉看着落地的男巫,由衷的稱贊了一句。
“還差很遠。”鄭清想到曾經跟着先生見過的星空,認真的搖了搖頭。
蔣玉也搖了搖頭:“你就不要謙虛了。能在我們這個階段輕易戰勝塗山學姐的,即便在整個第一大學也沒有幾位……這是事實。”
“竟然還有幾位?”鄭清假裝露出一臉愕然:“我以爲我會是你眼裏‘唯一’的那個。”
旁邊傳來‘噗嗤’一聲輕笑。
“臉皮這麽厚,難怪敢腳踏兩條船!”
一個略顯陌生的女聲非常突兀的穿插進兩人間的對話,鄭清眨眨眼,這才注意到蔣玉身旁還站了一位粉色長袍的漂亮女巫,正挽着她的胳膊,目不轉睛的盯着他。
男巫略感不安的收回了視線。
他感覺對方的視線有些紮人,也不知道怎麽接口對方的那句調侃。
“但你不該那麽……嗯,那麽粗暴的對待塗山學姐。”
蔣玉不動聲色的打斷了這抹剛剛升起的尴尬氣氛,委婉的批評了男巫一下:“……她現在大概想要自殺了。”
話雖如此,女巫臉上卻露出遏制不住的笑容。
鄭清腼腆的笑了笑,有些不安的摸了摸耳垂。收斂到足夠生氣的小青蛇不知何時又陷入了沉睡,讓他感到有些心虛。
“主要是她太厲害了,除了尾巴,我真不知道狐狸還有什麽其他弱點。”他謙虛的擺了擺手。
“你怎麽知道狐狸尾巴是弱點呢?”旁邊再次傳來那個突兀的聲音。
鄭清嘴角微微一搐。
蔣玉也終于沒有辦法對趴在自己身上的八爪魚聽而不聞了。
“啊,忘了介紹一下。”她露出标準的假笑,言簡意赅的介紹了一下:“這位是我小時候的朋友,薇薇安。”
“也是現在的好朋友,跟你們一個學校的。”
粉袍女巫強調着兩人間的關系,大大方方的伸手,與男巫握了握,卻抓住不肯放:“薇薇安·奧布萊恩,阿爾法學院三年級,久仰久仰,去年聖誕節月下舞會我就見到你跟玉玉跳舞了,但她可從沒說你們是這種關系……蘇議員知道你今天來上林苑嗎?”
又是一個讓人很難回答的問題。
鄭清很努力才抽回手,腦海裏頓時閃過辛胖子、琳達·巴恩斯、乃至普利策女士的模樣,覺得這位薇薇安小姐不去《貝塔鎮郵報》當記者實在是太可惜了。
但立刻,他就反應過來,對于像奧布萊恩這樣古老龐大的巫師家族,不可能允許嫡系子弟堕落到以八卦議論謀生的地步。
同時,奧布萊恩這個姓氏,也讓他下意識想起剛剛在演法台上‘收聽’到的某個提議,表情立刻變得古怪了幾分。
蔣玉立刻敏銳察覺到男巫表情的細微變化。
“有什麽問題嗎?”她若無其事的遞給他一塊手帕。
“啊?啊,不,沒,沒有。”
鄭清被她的敏銳吓了一跳,連聲否認着,接過手帕,擦完額角的汗水後,又擦了擦手,才找到一個恰當的借口:“我隻是剛剛想起來,迪倫也有奧布萊恩家族的血脈……但我記得,他那一部分是血族的,對吧,我是說,你的這位朋友……”
他的表述稍稍有些含糊,但意思卻表達的非常清楚。
誰都能看出來,這位薇薇安·奧布萊恩小姐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純血巫師,絕不是吸血鬼。
蔣玉看了薇薇安一眼。
粉袍女巫則挑了挑眉。
“你不知道嗎?”
她語氣帶了一絲驚訝:“奧布萊恩家族很大的,不僅有巫師、血族的分支,還有僵屍跟幽靈……你不能指望一個存在上千年的巫師家族裏沒幾個異端,或者說,你不能指望一些快老死的家夥不去找其他延續生命的辦法。當然,也不排除家族不想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這種事情,時間稍微久遠一點兒的巫師家族都會有吧。”
說着,她瞄了一眼身旁的女巫。
蔣玉幅度很小的點了點頭,聲音也很小:“唔,确實不少見,阿爾法的将君你認識吧?他是三葉草獵隊的隊長……某種意義上,他算我的堂親……隻不過我們兩家平素來往不多。”
将君是一個有僵屍血脈的男巫,作風相當酷烈,在第一次校獵會上就給鄭清留下過非常深刻的印象。
隻不過他從未想過鍾山蔣家會跟月下的僵屍一族有聯系。
但考慮到薇薇安剛剛的解釋,鄭清又感覺異常合理。
至于私下裏沒人議論這件事,其實也很好理解,就像他第一次與托馬斯見面的時候,托馬斯提醒他的那句話——讨論巫師的血脈是一件非常不禮貌的事情。
畢竟誰也不知道上溯幾百年,家裏某位做實驗走火入魔的老祖宗會不會爲了實驗結果而做出某些驚世駭俗的事情,要知道當年巫師界對實驗倫理的管理是非常寬松的。
一陣喧嘩與掌聲打斷了三位年輕巫師之間的交談。
擡起頭,鄭清這才注意到,接替自己登上演法台的是現任雷哲,天門張氏的張叔智。他寬袍大袖,捧着法書,形象翩翩,全無世人眼中張家子弟的刻闆形象。
看到張叔智的同時,鄭清突然想起另一件事。
他目光在湖畔左右掃描着,扯了扯蔣玉的袖子,語氣帶了一絲困惑:“我剛剛才注意到……怎麽沒看到瑟普拉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