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項古老而又嶄新的活動,能夠讓我們的年輕一代在共同狩獵的過程中,相互了解,增進友誼,提高對魔法世界的認識,強化對生命的敬畏,同時,也使我們能夠保持身爲一名巫師的純淨、獨立與客觀,不被令人眼花缭亂的現實所蒙蔽。”
“……上林苑春狩是巫師曆史最悠久與古老的狩獵活動之一,參加狩獵的有來自聯盟不同種族、不同組織、不同家族與獨立的人士,代表了聯盟内的煉金師、占蔔師、魔藥師、符師、陣法師、魔咒師、以及其他醉心于真理之路的巫師……于睿、陳文遠、吉恩·布萊克·奧布萊恩、威廉·塔波特、蔣千裏、愛德華·詹納、張世實、斯梅爾·諾特,等等,這些魔法世界最有才華與影響力的巫師都曾在上林苑的春狩中大放光彩……德·弗拉明戈、錢階、秦小果、艾伯特·赫特裏斯·金,等等,這些聯盟中最優秀的獵手也在上林苑春狩中達成過他們各自的目标。”
“……近年來,聯盟内部各項狩獵活動蓬勃發展……上林苑春狩不會故步自封,将以最積極的心态擁抱最自由的聲音……擴展春狩的範圍與内容……開發新的、更大的獵場。同時,我們也應該意識到,僅僅依靠春狩内部的變革遠遠不夠,我們必須借助與接納外部更多力量來到上林苑,才能維護上林苑春狩在整個巫師世界的地位,滿足世界不斷變化發展的需求。”
“……曆史的車輪碾壓普通巫師,就像夏日的雷陣雨,有雷霆、有狂風、也有雨露與泥土被打濕後的自然芬芳……張開的漁網上有一個個巨大的窟窿,落下的鐵幕上也總有透光的縫隙……如同一個鐵籠子,栅欄間甚至能讓你把指頭伸出去,讓你覺得事情沒什麽大不了,日子總能過得去。但鐵幕真正形成後,你才知道,自己永遠的被鎖在了籠子裏。蓦然回首,車輪離去,普通巫師才能聽到自己筋骨碎裂的聲音。”
“……通過接納新的成員與組織,我們獲得更豐富的資源、更多的夥伴與更正确的位置,将我們的聲音傳播到更廣泛的區域……魔法代表着無限可能,每一張新的面孔都代表着一段可歌可泣的傳說,我們将很高興成爲他們的同行者與魔法世界的忠實夥伴。”
“……維護每一位值得尊重的巫師,是我們必須堅持的準則,也是我們能夠跨越漫長時光長河的根本,我們将繼續按照這些正确的決策,履行我們的使命。”
“……我們對上林苑春狩的未來充滿期待,并感謝我們的客人、工作人員與家人在新的春天到來時給予我們的支持…我們沒有血緣關系,但相同的信念将我們束縛在了一起…未來,上林苑春狩将繼續保持聯盟内最高水平社交狩獵與最專業水平的狩獵指導,讓更多新的、優秀的年輕巫師成爲我們獵場中的明星。”
“……感謝大家願意抽出寶貴的狩獵時間來聽我這個老頭子唠叨,希望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裏,每一位年輕的巫師都能找到志同道合的夥伴,每一位獵手都能狩獲自己心儀的獵物,我們将用鮮花、掌聲與禮物來爲所有人分享這些美妙的消息。謝謝。”
枯燥乏味、充滿各種正确角度廢話的演講稿,是每一個會議的必備品。
鄭清原以爲自己會聽的昏昏欲睡,卻在掌聲響起的時候才愕然醒悟自己聽的格外認真。原以爲這會是一篇用華麗辭藻掩蓋乏味本質的套路文章,但短短幾段内容,年輕巫師卻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聽懂了很多‘話外音’與‘未竟之意’。
他甚至感到這篇開幕詞有些過分犀利,與整個獵會現場和煦的氣氛格格不入。
什麽叫‘必須借助與接納外部更多力量來到上林苑’?什麽是‘鐵幕’‘栅欄’以及‘普通巫師才能聽到的筋骨碎裂的聲音’?怎麽‘擴展春狩的範圍與内容’‘開發新的、更大的獵場’?上林苑打算‘接納’哪些新成員?
倘若去年春天聽到這篇開幕詞,鄭清大概率會左耳進右耳出,全然不放在心上。
但或許因爲他成了邊緣學院的助教,或許因爲他的小店裏雇傭了兩個鼠人,或許因爲他曾經與一位吉普賽女巫有過美好的邂逅,或許因爲他去過黑獄世界,見證過整個世界的崩潰與新生。
他很自然的把這篇開幕詞與第一大學邊緣學院的建立、魔力潮汐湧起後新的高階巫師不斷出現、聯盟在新世界的擴張等諸多消息串聯在了一起,意識到上林苑春狩打算擴展的方向與内容。
“我一直以爲上林苑春狩與阿爾法學院一樣會格外重視純淨的巫師血脈。”鄭清對身旁的女巫小聲感歎道:“但今天看來……頗有些讓人刮目相看的感覺。”
蔣玉輕哼一聲。
“不要聽到‘貴族’就想到阿爾法那些家夥。嚴格來說,我、李萌、張季信、馬修·卡倫這些你的同學,都算貴族巫師,你會對我們有偏見嗎?”說話間,她挽着男巫的胳膊,與每一位鄭清不認識但她卻認識的年輕男巫與女巫打着招呼:“……另外,你真的不打算摘掉帽子認識幾位新朋友嗎?”
然後被那位小威廉姆·布萊爾先生看到後,再寫一篇奇奇怪怪文章,讓青丘公館那隻大狐狸當着我的面讀出來嗎?
鄭清心底吐槽着,非常堅定的搖了搖頭——既是在說自己沒有偏見,也是在強調自己不打算摘下兜帽——同時,他擡手把臉上的兜帽帽檐拉的更向下了一點。
就像剛剛開幕詞裏提到的,上林苑春狩的氣氛非常‘自由’,沒人會阻止客人戴兜帽,鄭清甚至還看到幾個戴着面具與滿身滿臉都是繃帶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