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弊!”
“現在已經明目張膽的渣起來了嗎?”
“也就是說,你明明知道自己是蘇議員官宣的‘老公’了,卻還有勇氣答應另一位女巫參加上林苑春狩?聯盟最著名的社交狩獵活動之一?你什麽時候給自己換了一顆虎膽了!我明明記得貓膽子很小啊!”
辛胖子騰地一聲從床上坐起,身影在黢黑的屋子裏看不分明,但顯然他正在激動的揮舞着雙臂,惹得團團破口大罵,一時間屋子裏竟頗爲熱鬧。
“尤其鍾山蔣家還不是小門小戶。”
另一側的蕭大博士也在啧啧稱奇,同時舉了個非常殘忍的例子:“就像你不小心落水,水裏有大漩渦。如果伱落入一個大漩渦裏,最多隻會暈頭轉向,但落入兩個大漩渦之間,湍急的水流卻能把你撕得粉碎……”
“他不是剛剛吃了一粒銅豆子麽?”
胖巫師安撫肥貓之餘,不忘嬉笑着補充道:“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響珰珰一粒銅豌豆……銅皮鐵骨的肉身,不怕被人兩邊撕扯。”
“所以,上林苑春狩是‘草藥’,科爾瑪學姐的命令是‘蔣玉的要求’,那些包圍草藥、含沙射影的蜮,就是參加春狩的世家子弟喽?虧你想得出這麽奇怪的比喻。”博士仔細分析着鄭清之前那番‘假設’,語氣變得有些古怪:“唯一讓我在意的……爲什麽我覺得科爾瑪學姐與蔣玉同學之間的這個類比,稍稍有點微妙呢?”
鄭清仿佛看到了他在黑暗中推了一下眼鏡的模樣。
他已經不想再争辯了,這種情況下,不論自己怎麽說都像是在狡辯。他又歎了一口氣,再次把腦袋砸進枕頭裏。
許久,直到兩位同伴的調侃聲稍稍告一段落,他才悶聲悶氣的重新開口。
“所以……我怎麽才能安全從那兩個漩渦之間爬出來?”一想起周六的安排,他就感覺人生一片昏暗:“隻要不去上林苑,我就還有救的,對吧?”
“隐身符肯定沒用了。”辛胖子首先否定了一種可能。
“宥罪獵隊的比賽說服力也不足。”蕭大博士也搖了搖頭。
“D&K經營一切順利,沒有遇到一點兒麻煩。”胖巫師撓了撓肥貓的下巴,幫助它重新開始打盹兒。
“你肯定也沒膽子用青丘公館的理由拒絕蔣玉的要求吧。”蕭笑語氣帶了一絲嘲諷。
然後胖巫師想到鄭清的新身份:“唔,對了,渣哥現在不是助教嗎?有沒有可能用助教團的工作來推脫?”
“助教團不會在周六日安排加班。”蕭笑立刻否決了胖子的這條思路,但同時,他也提及了一種相似的可能性:“不過科爾瑪學姐是邊緣學院的副院長,去年聖誕節舞會你不是跟她還跳過舞嗎?你可以請她幫忙給你安排一項‘無法拒絕的周末任務’……當然,這麽做會不會付出其他代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鄭清越聽越沒信心。
讓科爾瑪插手這件事純屬飲鸩止渴。雖然不想承認,但他已經招惹了兩位女巫了,完全沒有信心再與另外一位大巫師産生瓜葛。
“啊!”辛胖子突然驚呼一聲:“明天周五!”
“不需要你強調。”鄭清有氣無力的哼了一聲,同時立刻計算出自己距離死期還有不到四十個小時,愈發沒有氣力。
“周五下午是實踐課。”胖巫師顯然想到了什麽,循循善誘着。
“你想讓他進校醫院?”蕭大博士語氣帶了一絲恍然:“這個辦法不錯。但要想讓渣哥兒躺進校醫院,普通的魔咒攻擊是不夠的……他必須同時遭受咒語反噬,最好再吐兩口血,這樣或許才能在校醫院躺夠兩天。”
說話間,蕭笑的帳子裏亮起一團青幽幽的冷光,那是水晶球被啓動後與魔力交織産生的餘韻,顯然他已經開始蔔算這種想法的成功概率。
鄭清眼巴巴的盯着那團青光。
直到它漸漸熄滅。
“怎麽樣?”年輕助教迫不及待追問。
“唔,不好說。”蕭笑的語氣帶着幾分困惑與費解:“按照蔔相來看,這個辦法是完全行得通的……但占蔔結論又顯示這個辦法是行不通……矛盾的很……這絕不是我在含糊其辭,而是它真的同時顯示出兩種可能性!”
“或許我們按照占蔔的結果去做,就行得通;不做就行不通。”胖巫師摩拳擦掌,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就像薛定谔家的那隻貓。”
“就這麽辦吧。”鄭清難得果斷了一次。
死馬當活馬醫,他沒有其他選擇了。
隔天周五。
下午,實踐課。
“……作爲威力最大的魔咒種類,雷咒在練習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好防護,大家初步練習時千萬不要馬虎,盯緊對手的視線,這是判斷雷光襲來方向的最佳辦法!”
希爾達穿梭在一排排對手之間,不厭其煩的強調着這次對抗練習的重點,最後,站在隊伍盡頭,拍了拍手:“現在,練習開始!”
鄭清的對手是辛胖子。
他深吸一口氣,沖胖巫師打了個眼色。
“你确定?”胖巫師張開口型,無聲的确認了最後一次。
鄭清咬了咬牙,狠狠點了點頭。
不過是在校醫院躺兩天,比這更嚴重的傷勢他都遭遇過,沒什麽大不了的!想到這裏,他悄悄瞥了一眼旁邊草地裏的龍皮護甲。
那是練習雷咒時每個人都必須穿在身上的防護服。
爲了最後的效果,他豁出去了。
“殷其雷!”
“曀曀其陰,虺虺其雷!”
“烨烨震電!”
錯雜的雷咒在四周響起,鄭清已經分不清哪一句是辛胖子念出來的了,他隻能清晰的感到四周天氣陡然陰沉下來,轟隆隆的雷聲在極遠與極近間交織響起。
然後他看見一道咒光迎面襲來。
鄭清咬着牙克制着自己舉起法書的沖動,努力擠出一副錯愕的表情。
下一秒,他感覺自己仿佛迎面撞上一輛急速行駛的重型卡車,整個人被撞的淩空飛起,他甚至可以清晰的聽到胸骨碎裂時的清脆聲響,感到自己五髒六腑在重擊下相互擠壓、破裂的模樣。
噗。
他吐出一口鮮血,耳邊傳來一片驚叫與呼救的聲音。
成了。
這是昏迷前男巫心底最欣慰的一個念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