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幽的香氣伴随着女巫的身影,一同湧入客廳之中。
所有人眼中都閃過一絲驚豔,唯有安德魯先生,驚豔的同時,臉色變得煞白,顯然想起自己之前編排大巫師的那些話。
與其他人不同,鄭清在驚豔之餘,滿腦子都在想這位大小姐又在搞什麽花樣。他清楚的記得,蘇施君是今天早上才回公館,不存在這種剛剛起床的狀态。
難道她想在三叉劍面前隐藏自己前幾日不在公館的事情?
亦或者她這幾日的消失,背後涉及學校、月下議會等更高層次的隐晦動向,需要在某種程度上回避聯盟的監管?
鄭清收回視線,捧起茶杯,大腦飛速旋轉着,努力琢磨着各種可能性。
便在此時,一陣香風撲了過來,旋即他的臉上觸碰到了一團既暖和又冰涼的濕漉漉的感覺,硬生生打斷他正高速旋轉的大腦。
耳邊傳來一個不算響亮的聲音。
Mua!
在所有人都愣神的時候,蘇大美女俯身湊到鄭清臉頰,給了他一個香噴噴的親吻,鄭清很清晰的聽到屋子裏響起四聲吞咽唾沫的聲音——包括他自己。
“早上好,親愛的。”
耳邊傳來輕柔的呢喃,但在鄭清聽來,卻更像是惡魔的低語:“起床的時候爲什麽不叫我…這幾位是你的客人嗎?”
年輕的公費生劇烈咳嗽起來,險些被自己的唾沫嗆死。
什麽起床!
起什麽床!
他去哪裏叫她起床?
或者說,他起床跟她有什麽關系呢!!!
這些念頭如同一列列狂飙而過的火車,在他腦海裏橫沖直撞,讓鄭清感覺整個世界都處于一種荒謬的晃動中。他顫顫巍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抖的讓他懷疑下一秒自己就會把這個杯子打翻在地上。
“早上好,蘇議員。”
米利巫師率先回過神,起身,低頭,向聯盟的大巫師問好:“不知道您現在時間不方便,倉促來訪,是我們失禮了……”
“對對,我們以爲您不在公館……”安德魯緊随其後,結結巴巴道着歉,但話說一半,就硬生生自行打斷,臉上浮出一絲帶着惶恐的尴尬。
蘇施君似笑非笑的掃了他們一眼。
“……今天冒昧上門,是有一些瑣碎的公務需要與鄭清同學…先生簡單溝通。”米利巫師稍稍提高聲音,似乎想彌補同伴的失誤,但越這樣,越顯得他們缺乏底氣。
蘇施君沒有搭理他們,而是雙肘撐着上半身,身子前傾,倚在鄭清所在的沙發背上,烏黑的長發随意垂落,擦在鄭清的臉頰與耳邊,讓他感覺有些癢癢。
鄭清一動也不敢動,仿佛中了一道石化咒,臉上挂着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過在外人看來,這大概是歡喜傻了的模樣吧。
三位客人低頭鞠躬持續近一分鍾,女巫的聲音才在安靜的客廳裏重新響起。
“有什麽事情說罷,”
她的語調一如之前般慵懶,讓人聽不出喜怒:“咚咚早課馬上就要做完了,我們還要和她一起去做親子遊戲呢。”
天地良心!
鄭清從來不知道課表上還有‘親子遊戲’這麽一個詞兒,甚至來布吉島快兩年了,這肯定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詞!
茶幾對面的幾位黑袍巫師自然聽不到年輕公費生心底瘋狂的吐槽。
米利巫師小心翼翼直起身子,規規矩矩坐回沙發,垂下眼皮,眼觀鼻,鼻觀心,聲音帶了一絲猶豫:“這件事……”
他顯得有些遲疑。
似乎不确定應不應該在蘇施君面前繼續之前的話題。
“怎麽,三叉劍裏還有什麽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嗎?”
青丘公館的主人收起慵懶,面無表情,語氣中帶了一抹嘲諷,也帶着一絲毫不掩飾的強硬:“于内,我是咚咚的媽媽,他是咚咚的爸爸,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于外,我是聯盟大巫師會議成員,對于聯盟下屬各機構都有監督權……怎麽,三叉劍現在已經從聯盟獨立出去了?或者說,你們是想讓我向三叉劍提交一份正式的監督申請嗎?”
聽到最後一句話,三位黑袍巫師不由面面相觑,臉上皆露出一絲無奈的表情。
隻有鄭清,滿耳朵都在回響着‘咚咚媽媽’‘咚咚爸爸’這種古怪而又讓他感覺别扭的稱呼——尤其還是在外人面前——這令他終于從漫長的‘石化咒’中解脫,臉蛋感到了久違的發熱。
他下意識端起桌上茶杯,抿了一小口清茶,想要降降火。
但在幾位客人看了,眼前這一幕就是非常标準的‘婦唱夫随’,鄭清緊随蘇施君表達了清晰的态度——如果不允許她參加談話,就端茶送客。
米利巫師立刻改變了原先的計劃。
當然,或許爲了表明自己并非無條件妥協,他仍舊堅持撐起一座隐秘結界。
啪。
蘇施君打了個響指,滿足了他的小要求。
淡青色的光暈向四周張開,将整座客廳籠罩在内,源自大巫師的魔力顯然比幾位三叉劍更加強大,以至于窗外近在咫尺的花園都變得有些模糊變形了。
“甘甯跑了。”
米利巫師說這四個字的時候,鄭清仍舊沉浸在之前那個香吻以及‘咚咚爸爸’的回音裏,滿腦子都是一股旖旎荒誕的味道,對于黑袍巫師的話,他隻有一點本能的反應。
甘甯?
那不是自己的魔法生物學老師嗎?他跑了跟自己有什麽關系?難道上過他課程的每一個學生都在調查範圍内?
但米利巫師接下來的一句話,便讓男生徹底回過神。
“甘甯是一隻烏鴉。”黑袍巫師的這句話,仿佛一盆涼水劈頭蓋臉的澆了下來,将鄭清腦海中的那點旖旎完全沖走,留下的隻有荒誕。
鄭清眨眨眼,看向茶幾對面表情嚴肅的黑袍子,兀自咀嚼着這兩句短小卻信息量巨大的話,試圖努力在腦海中拼湊着這兩句話的含義,以及它們與自己之間的關系。
米利巫師卻沒有給他更多反應的時間,痛痛快快解釋着事情的前因後果:
“……事實上,在二月七日晚,也就是黑巫師沃特雷伏誅的慶功晚宴上,在場大巫師們第一時間便将甘甯講師鎖定爲最大嫌疑對象……雖然他使用了非常高超的混淆咒與蒙蔽魔法,但對學校而言,他的小動作卻像白袍子身上的墨點一樣顯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