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頭人狼仿佛炮彈般從天而降,砸進一支三叉劍危機支援小組之中,鋒利的狼爪撕破空氣,自上而下,斜斜劈向一位背對着它的紅發女巫。
因爲這些人狼數量衆多,但個體戰力不高,不值得獵手們合力對付、浪費太多魔力,所以此刻這支三叉劍獵隊的戰陣并未展開,甚至魔力胞衣也未升起,輕易被這頭從天而降的人狼砸碎了戰陣。
白森森的利爪在空氣中留下三道清晰可見的傷痕,細密的音爆淹沒在戰場此起彼伏的嘶吼與咒語炸裂的聲音中,這支三叉劍獵隊的獵手們正全力應對戰陣外圍攻他們的十多頭人狼,完全沒有料到面前這些模樣粗苯的家夥竟然還會玩雙面夾攻這一手,頓時變得有些手忙腳亂,尤其那位處于狼爪襲擊下的紅發女巫,原本就屬于獵隊占蔔師,戰鬥力稍弱,此刻更是來不及防禦,眼看便要香消玉殒在狼爪之下了。
唰!唰!唰!
一道黑影宛如輕風,突兀的吹進這座略顯混亂的戰陣中,擋在了狼人利爪與紅發女巫之間,風旋如刀,落下的狼爪在衆目睽睽下節節斷裂。
慘嚎聲、嘶吼聲、爆炸聲,混作一團。
“美麗的女士不應該受到這樣的驚吓。”
迪倫彬彬有禮的向紅發女巫微微鞠躬,身上長袍一塵不染,身後躺着那頭已然身首分離的人狼,灑落的鮮血呈半圓狀向外濺射,仿佛是籠罩在吸血狼人先生周身的迷人光環。
“這個騷包的家夥。”
遠處觀戰的胖巫師咕哝着,撇着嘴,目光從迪倫身上挪開,尋找宥罪另一位獵手的位置,很快,他便看到拖着長劍正沖向人狼數量最密集區域的藍雀,忍不住重重歎了一口氣:“瘋子,果然,星空的人都是瘋子……他們是不是跑太遠了?”
最後一句話,他是對鄭清說的。
“沒關系,反正地方不大,他們速度又很快。”鄭清含糊回答着,全神貫注的關注着自己那些煉金戰偶。
那是放假前蔣玉送給他的那串哈哈珠子,難得有這麽好的機會實驗一下它們的戰鬥力。但很快,年輕公費生便意識到女巫所說‘毛豆都能一個打它們三個’似乎并不是在稱贊灰皮狗子厲害,而是這些小東西真的不厲害。
七個哈哈珠子化出的煉金人偶,一擁而上,竟然連一頭人狼都擋不住,被對方拍皮球似的抽來抽去,所幸它們還算結實,沒有在人狼的大力抽打下散架,甚至那身金燦燦的外皮都沒有多少破損。
“果然,遠遠比不上米諾陶。”宥罪獵隊的隊長大人歎着氣,從懷裏摸出一枚閃閃發亮的梅林黃銅勳章,用袖子擦了擦,指尖沿着勳章上那顆秘銀嵌刻的六芒星紋路輕輕劃了三圈,同時用魔文念動被召喚者的真名。
伴随着一抹朦胧的清光,一個光點從勳章中央的彼岸花花蕊上跳了出來,落在半空中,倏忽間便化作一道銀白色光環,遙遠低沉的咆哮聲從光環深處傳來,隻是聽着餘音,便讓所有人都有一種熱血沸騰、戰意高昂的感覺。
“哞!!”
很快,被鄭清稱爲‘鼻環與耳環’的雙頭米諾陶便拖着長長的圖騰棍,氣勢洶洶落在林間,高達三米的身影将宥罪獵隊剩下的三位年輕巫師牢牢遮掩在身後,瞪着兩雙銅鈴大的牛眼,興奮的左右張望着,鼻翼翕動間,沉重的呼吸吞吐着四道粗重的白氣,仿佛一道道銀蛇在它身前飛舞。
“給場上的巫師們身上加幾道圖騰光環,嗯,力量光環、治療光環暫時就夠用了。”鄭清吩咐着早已想好的内容。
“哞!”
鼻環與耳環兩個牛頭抽出身後的圖騰柱,重重砸在地上,同時發出低沉的吼聲,不同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呈現出奇妙的韻律感,隻是刹那間,一連串五顔六色的光環便從棍底浮現,輕飄飄落向場間混亂的戰場上,似緩實急,準确而快速的落在一位位巫師腳下。
“謝了!”
遠處傳來幾聲大笑着的道謝聲,卻不知是哪個有禮貌的家夥。
鄭清也不好扯着嗓子沖下面大吼‘不客氣’這樣的話,隻能聳聳肩,默默接受了那些謝意,但很快,他便注意到,隻有一小部分距離宥罪較近的巫師腳下出現了圖騰光環。
這應該就是鼻環與耳環的極限吧。
年輕公費生心底暗忖,畢竟隻是一枚黃銅勳章的召喚獸,不可能擁有籠罩整個戰場的薩滿能力——要知道,這片戰場方圓幾十裏,最遠處的那些人狼已經變得幾乎跟小手指頭一般大了。
“不用在這裏守着我們,”鄭清踮起腳尖,拍了拍雙頭米諾陶的胳膊,吩咐道:“下去,去幫他們吧……這裏我們自己就足夠了。”
四顆碩大的牛眼瞅了年輕巫師一眼,哞哞叫了兩聲,愉快的答應了他的要求,拖着長長的圖騰棍,一陣風似的沖向戰場,顯然早已迫不及待。
奔跑間,它手中揮舞的圖騰棍便一下又一下重重搗在地上,濺起一波又一波五顔六色的圖騰光環。
咚!
咚咚!
不起眼的震動由遠及近,在腳下蔓延開來。
“看來以後應該經常放它出來溜達溜達了。”鄭清嘟囔着,跺了跺被音波震得有些發麻的腳心。
“有些不對勁。”蕭笑一手按在地上,感受着那股震顫,打斷年輕公費生的感慨:“你的米諾陶沒有這麽厲害……”
鄭清低下頭,看着一顆顆米粒大小的石子從地面蹦起、落下,劇烈的運動着,連帶着他整個人都有種麻酥酥的感覺。
這确實不是鼻環與耳環能搞出來的動靜。
男巫眨眼間便在心底認可了博士的判斷。
也不是地震。
這是年輕公費生腦海冒出的第二個念頭。
更不是那些‘人狼’與獵手們交戰引起的震顫。
而是某種介于兩者之間的存在。鄭清感覺自己仿佛正站在一座垮塌樓房的邊緣,又像是坐在一架正劇烈颠簸的飛機上。
轟!
從地底傳出的沉悶撕裂聲打斷男生腦海中急速的思索——事實上,在這巨大聲響傳來的時候,他已經不需要思考了,戰場上所有人都能看到發生了什麽事。
大地仿佛一塊被掰開的松軟糕點。
那座非法實驗室飛起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