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認陌生巫師的身份并沒有花費太長時間。
辛胖子一盒雞米花還沒吃完,第一大學校工委與三叉劍駐貝塔鎮辦事處的紙鶴便先後飛到了鄭清手中,核實了相關信息——包括聯絡員的基本信息、肖像以及魔力特征等。
這讓鄭清感覺自己确實有些神經過敏。
“抱歉,前幾天剛剛遇到一些冒充三叉劍的巫師,所以稍微謹慎了點。”年輕公費生收起信紙,寒暄着道着歉。
“沒關系,事實上,我很欣賞你們執行任務時的認真态度。”
聯絡員笑眯眯擺擺手:“時刻保持警惕是一支成功獵隊的基本素質,很多老牌獵隊翻車就是因爲在一些不起眼的地方松懈了。”
“學校……或者局裏是怎麽安排的?”
“學校派了一支助教團的特别戰術分隊,還有一支校工委的巡邏隊;三叉劍也臨時增員了兩個危機支援小組,再加上你們幾支正在執行與烏鴉相關任務的獵隊,總共集結了相當于七支标準獵隊的戰力……除此之外,學校與三叉劍還有一個聯合部門,包括占蔔師、治療師、煉金師等後勤人員,不參與直接作戰,但會不間斷提供保障支援。我就隸屬于最後這部分。”
一支标準獵隊是五名注冊巫師。
七支标準獵隊就是三十五名注冊巫師。
要知道,成編制的獵隊與散裝巫師的戰鬥力不可同日而語,七支标準獵隊,在黑獄戰場上足夠守住一小段城牆,丢進沉默森林也可以輕易覆滅一個小型巨人部落,可以說,學校與三叉劍對于這個新發現的非法實驗室非常重視了。
“要知道,半個月前,敲掉你們正在追捕的那個黑巫師非法實驗室的,隻是一支偶爾路過的校工委巡邏隊……聽說你們當時正在期末考試?”
說話間,聯絡員先生已經引着宥罪獵隊的年輕巫師們向林子深處行去,一行人都挂了甲馬符,速度倒也不慢。
“對,我們在考場都能聽到學府外雷咒的聲音,當時半邊天空都被咒光映紅了。我還以爲有大妖闖進學校了。”鄭清并沒有因爲已經核實對方身份就麻痹大意,在行進中仍舊讓獵隊維持着大緻陣型,确保随時可以激發一階戰陣形态。
代号‘包子’的聯絡員仿佛一道輕煙,在前面引路,絲毫沒有在意年輕巫師們的謹慎,仍舊愉快的聊着天:“……大妖倒不至于,隻不過因爲當時事發突然、應對倉促,給了對方反應時間,結果那個黑巫師直接引爆了實驗室的防禦法陣,惹了好大的亂子……這次絕對不會出現那樣的纰漏了。”
“那座實驗室在什麽位置?有沒有可能借助學校守護法陣的力量?我記得學校守護法陣對于那種程度的魔力暴動有很強的壓制效果。”
“沒有任何一個黑巫師——或者進行黑魔法實驗的巫師——會把他們的實驗室放在第一大學的最靈敏的鼻子底下。”
聯絡員并未嘲諷年輕巫師的問題,而是半開玩笑的解釋道:“他們隻是比較偏激,并不蠢……那座實驗室距離守護法陣最外圍足足三十多公裏……不過因爲是在布吉島上,校工委的人說可以借助儀式降下一小塊學校守護法陣的投影,當然,這些我也隻是聽說,還沒見過。”
“你爲什麽選擇‘包子’做自己的代号?”
“诶?”
這個突兀且跳躍的問題顯然超出聯絡員先生的思考範圍,他甚至稍稍停下腳步,回頭仔細看了提出這個問題的胖巫師一眼,半晌,才猶豫着回答道:“唔,因爲我女朋友在獵隊中的代号是‘包子老爺’,所以我隻能叫包子。”
這确實是一個非常強大的理由。
鄭清責怪的瞪了胖子一眼。
胖巫師則一臉失望,把已經掏出來的一盒烤包子悄悄塞回手表裏——他原以爲自己遇到了有部分共同語言的人。
就在鄭清還想問點兒其他什麽問題的時候,冷不丁,他嗅到一絲極淡卻又極其濃郁的花香,讓他心底蓦然升起一股煩悶燥郁的感覺。
他下意識打出了變陣的手勢。
隻是一刹那,宥罪獵隊五位獵手之間的距離與各自方位便做出了細微而精确的調整,一層淡藍色的魔力胞衣緩緩升起,隔絕了那股奇特的花香。
直到這時,鄭清才開始思考自己剛剛幹了什麽、那股香氣屬于什麽花朵、如果對方是僞裝的黑巫師把宥罪帶進陷阱應該怎麽辦,等等。
還算他的腦海保持了一絲清明,沒有立刻翻開法書,用束縛咒把前面那個‘包子’捆起來,吊到半空中。
略顯跳躍的魔力波動傳遞到前面。
帶路的聯絡員先生後知後覺,回過頭,瞅了一眼仿佛炸毛貓咪般的年輕巫師們,不由爲之失笑:“别緊張……馬上就到目的地了……那些烏鴉在這附近種植了大片的夜來香,而且使用魔法讓花開四季不敗,以驅逐任何靠近實驗室的蟲豸與巫師,保持實驗室隐秘。”
鄭清頓感恍然。
夜來香是一種常綠灌木,也叫月見草、夜香花,正常花期在夏秋之際,花香濃烈,呈黃綠色吊鍾形态,頗具藥用價值,但正所謂是藥三分毒,倘若它的花香達到一定濃度,會讓身處其間的巫師頭暈目眩、呼吸困難,嚴重的甚至會導緻暈厥,即便濃度較低,也可以驅逐靠近它附近的蚊蟲與小型魔法生物。
除此之外,夜來香的花束也被許多東南亞巫師用在亡靈祈福儀式中,借用它濃烈的花香掩蓋屍體的氣味兒。
又前行數百米,鄭清突然感覺眼前一亮,宥罪獵隊已然進入一片空曠的區域。
目之所及,方圓數裏之内,所有的樹木已經被清理,連帶着低矮的灌木與腐殖層都被鏟平,遠處的樹林仿佛一條低矮的城牆,環繞四周,空地上連根草都看不到,隻有一座光秃秃的、仿佛金字塔的小丘突兀伫立其間。
鄭清彎下腰,捏起一把泥土,仍舊能夠從裏面嗅到那股濃郁的花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