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巫師造成的污染大部分都具有傳染性,如果不清理幹淨,會對魔法環境造成持久而深遠的傷害。你可以理解爲滅火時砍伐出的隔離帶……我們砍掉一些樹木,是爲了保護更多樹木。”
“如果在追獵過程中遇到了某些無法理解的事情,或者遇到了明顯超出獵隊承受範圍之外的強大敵人,那麽要第一時間與三叉劍取得聯系……如果時間允許,你們可以一并通知學校方面……當然,這樣一來,獵隊任務的評價自然也會降低。這種時候,就需要獵隊隊長進行權衡,是保命還是保分。”
“有太多年輕獵手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過于自信,而對這個世界的糟糕程度缺乏認識。相信我,執行任務過程中,無辜者的死亡絕不是你能想象到的最糟糕的事情……”
審查員古井無波的聲音在辦公室内回蕩,仿佛一個機器人,任何語氣詞都不能讓他的語氣發生一丁點兒變化。
直到獵隊資料審查完畢,他換了一疊資料與一根白色的羽毛筆,筆尖在旁邊的墨水瓶裏蘸了蘸,然後擡起頭,目光在五位年輕獵手身上逡巡片刻:“下面需要進行個人資質核查,伱們誰先來?”
隊友們目光齊齊落在鄭清身上。
年輕公費生清了清嗓子,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審查員指定了目标:“那位胖胖的同學?對,就是你……你先來吧。”
辛胖子一臉懵逼,不知道爲什麽自己被挑了出來。
“辛·班納?”
“辛·班納·施密特-拜耳,先生。”辛胖子難得有使用全名的時候,下意識挺了挺身子,把袍角扯的更筆挺了一些。
“參加獵隊幾年了?”
“一年零兩個月,先生,從宥罪獵隊成立起……”
“擁有特殊的巨人血脈。”審查員毫不客氣的打斷辛的自我介紹,自顧自念起面前羊皮紙上的資料:“……擅長魔藥調制與溝通,擁有很強的抗壓能力……現擔任校報記者,堅定的認爲自己有資格獲得‘金羽毛’……對熟肉有一種特殊的情感與深切的迷戀……”
讀到這裏,審查員擡起頭,臉上帶了一絲迷惑:“熟肉?文字意義上的,還是物理意義上的?”
辛胖子看上去比他更困惑:“什麽意思?……熟肉就是香噴噴的…熟肉啊。”
“哦,明白了……當然,這個‘特殊的情感’還是…非常少見的,那麽,你會跟它結婚嗎?或者,你們之間有沒有某些超出倫理的、純粹肉體方面的、更親密的接觸?”
“吃進肚子裏算嗎?”胖巫師黑着臉,不再維持他那點兒不成樣子的氣質了,沒好氣回答道:“我隻是單純喜歡吃肉!”
“哈,哈,哈,開個玩笑。”
審查員面無表情的‘哈哈’了兩聲,眼皮都沒擡一下:“狩獵的時候,你應該多一點兒幽默感,能最大程度緩解你的焦慮情緒。”
“那是因爲你沒有巨人血脈,”胖巫師褪去拘謹後,已然恢複了往日犀利的口齒:“巨人們覺得我幽默極了,隻要我站在它們面前,它們就會笑的直不起腰來。”
這一次,審查員的嘴角終于微微翹了翹:“非常棒,就是這種心态……可以了,小夥子,核對一下信息,在這裏把名字簽一下,然後你就可以嘗試去面對巫師的九十九種死法了。”
在辛胖子簽字的時候。
鄭清扯了扯蕭笑的袍子,小聲問道:“他們似乎對學生獵隊不太友好?”
“如果是我,我也不會高興。”
矮個子男巫盯着懷裏的水晶球,聲音微弱宛如蚊讷:“把這麽重要的任務交給一群還沒畢業的學生,不僅對工作不負責任,而且對學生也不負責任……在三叉劍們看來,學生獵隊都是溫室裏的寵物狗,出了學校曆練幾年後的獵隊才是荒原的野狼……”
“是不是覺得三叉劍的人都有點神經質?”
一個聲音冷不丁在兩位年輕巫師耳邊響起,鄭清被吓了一跳,險些抽出自己的符槍,回過頭,才發現是那個檔案辦公室的瘦高男巫。
他笑眯眯的沖年輕公費生舉了舉手中的茶杯,自顧自解釋道:“那是因爲工作壓力太大,大家都比較焦慮,所以早就忘掉了人際間正常交流的方式了……在這些辦公室裏,狐媚子粉比精力藥劑更受大家歡迎,當然,是私下的……你總要變得有點不正常,才能處理這個世界上的那些不正常。你覺得自己正常嗎?”
鄭清覺得,如果自己正常回答這個問題,那自己多少有點不正常了。
所以,他非常客氣的換了個自己更容易理解的話題:“之前有學生獵隊接手過追獵黑巫師的任務嗎?”
或許因爲兩個話題間跳躍性太大,以至于劉易斯頓了頓,才慢慢答道:“當然,當然,這裏什麽事沒發生過?不過我沒見過……但我聽說過,似乎十幾年前當時的第一大學校獵隊處理過類似的任務。有什麽問題嗎?”
“鄭清!鄭清同學?”
辦公桌後傳來審查員的聲音,打斷了這段小小的交流。
“是我,我在這裏。”年輕公費生連忙轉身,向審查員走去,胖巫師與他錯身而過,悄悄比劃了一個OK的手勢——這意味着三叉劍的審查并沒有什麽困難。
他的身後,來自檔案管理辦公室的瘦高巫師則小啜了一口杯子裏的涼茶,臉上帶了若有所思的表情:“鄭清?鄭…清?這個名字怎麽有點耳熟呢?”
“鄭清,男,十九歲,生日…機密?”
審查員微微皺了眉,手中羽毛筆微微一頓。
鄭清連忙開口,試圖回答這個不算困難的問題:“我的生日是……”
“閉嘴!”
審查員揮舞着胳膊,非常大聲且粗暴的打斷了積極的年輕巫師:“如果一份文件标注了保密,那你最好也把相關信息鎖死在腦海裏,别輕易說出來!這對大家都有好處!”
幾滴墨汁随着他揮舞的胳膊飛到天花闆上,鄭清小心向後退了一小步,避免那些墨汁落在自己幹淨筆挺的長袍上。
與此同時,他瞥見審查員面前的檔案上一條條濃厚的黑條,遮掩了大量屬于他的信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