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笑的建議非常穩妥。
在第一大學,涉及學院、理念以及學生運動的話題都非常敏感,而‘請給我一隻青蛙運動’恰好與這幾樣都沾邊,所以離遠一點絕不會錯的。
敲定邀請名單,鄭清感覺最近一段時間的忙碌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最起碼在下周月下舞會前,他覺得應該不會有其他麻煩事找上門了。
但這份僥幸第二天一早就被一隻紙鶴啄的粉碎。
周六一早,鄭清原本計劃做完早課後就跟博士去圖書館,補一補最近疏于複習的課業,但剛剛出門,一隻青色的紙鶴便施施然落在他的肩膀上,啄了啄他的耳垂。
鄭清好奇的打開看了看,然後立刻飛快合上。
紙鶴是蔣玉飛來的。
告訴他今天杜澤姆博士可能在研究院,約時間去非正常生命研究所——自從推測出那些烏鴉需要賢者之石做與妖魔血脈移植有關的實驗後,鄭清就格外關注杜澤姆博士的蹤迹,但連續數次上門,都隻見到了那位名叫康斯坦丁的老仆人。
“我感覺自己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仍舊躺在被窩裏的胖巫師閉着眼,仿佛夢呓般咕哝了一句,緊了緊身上的被子,似乎那樣可以更暖和一點兒。
“别疑神疑鬼。”
蕭笑系好腰帶,寬慰道:“可能隻是一頭幽靈剛剛從你床底下飄過……或者是陽台蹿進了一股冷風。”
鄭清黑着臉,沒好氣打斷博士的分析:“宿舍裏會有幽靈?”
蕭笑瞥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向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仿佛唱歌般念叨起來:“一個幽靈,八卦之魂的幽靈,在403宿舍徘徊……徘徊,舉一支熊熊燃燒的火炬,向大海更深處擲去,點燃海王肚皮裏的油脂,在吱吱冒油裏散發成熟的味道……”
這就涉及詛咒了啊!
鄭清罵罵咧咧跟了上去,試着與博士解釋一下‘報道出了偏差’的具體含義,以及他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雲雲。
隻可惜以他這段時間的表現,任何解釋都像是在狡辯,顯得蒼白且不具有說服力。
早課後,當他與蕭笑來到圖書館門口時,看到了蔣玉的身影。
女巫今天穿着一條紅色長袍,款式似乎普普通通,但不知爲何那條長袍卻給人一種非常昂貴的感覺——或許是它啞光而柔順的面料,或許是它表面散發的極薄的魔法光暈,或許隻是它那條略顯寬大的腰帶。
總之,與兩位男巫略顯邋遢的長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到站在面前的鄭清,蔣玉挑了挑眉:
“我聽說你買了幾件不錯的袍子,怎麽沒穿?”
蕭笑低頭,似乎在推眼鏡,但看着他微微聳動的肩膀,鄭清有理由懷疑他是在偷笑,這讓他愈發尴尬。
“是有幾件,”年輕公費生喃喃着,似乎想解釋一下:“但袍子不在我這兒……”
話一出口,他就立刻後悔了,不應該順着這個話題讨論下去,而應該聰明點兒,換成另一個話題,避免情況進一步惡化。
站在一旁的蕭大博士隐約察覺到空氣中流淌的微妙氣氛,非常機靈的輕咳一聲:“咳,嗯,有事兒你們聊,我先去樓上占座了……”
話音未落,不待鄭清反應,矮個子男巫便立刻腳底抹油,溜之大吉,鄭清怎麽可能允許一塊合适的盾牌在眼皮子底下逃跑,下意識便伸手,想要抓住博士的一角。
啪叽。
一坨溫熱滑膩的半流質物體從天而降,精準的砸在男巫的手背上。
是鳥屎。
鄭清臉都白了,想尖叫,但立刻意識到身旁的女巫,硬生生把到了嘴邊的‘軟弱聲音’憋了回去,轉而爆了一句粗口:
“草……”
旋即,他想到需要在女士面前保持一定風度,不得不把後面更糟糕的字眼兒吞了回去,還畫蛇添足的補充了一句:“……是一種植物。”
這句解釋倒是把粗魯壓下去了,但卻讓一股愚蠢的氣息冒了出來。
“噗嗤。”
鄭清的倒黴終于換來了女巫的一絲好心情,她看着仍舊舉着胳膊一動不動,仿佛凍僵在原地的倒黴男巫,忍不住笑了一下:“沒想到世界上真的有這種事情……或許今天我們的運氣會不錯。”
她是指兩人去找杜澤姆博士的事情。
說話間,女巫已經翻開手中法書,丢出了一道清潔咒,淡綠色的咒光将鄭清半條胳膊都裹在裏面,當咒光消散,那坨鳥屎已然無影無蹤,但不知是不是錯覺,鄭清總覺得手背上仍舊有一絲溫熱的感覺。
他忍不住擡頭望了望。
隻可惜,藍天白雲,晴空萬裏,沒有肇事鳥。
“不要被我抓住。”
年輕公費生嘟囔着,腦海裏閃過好幾個抓鳥的方式,其中最有效的就是借助鳥屎殘留的氣息進行占蔔。
就在他還想再說兩句狠話時,灰布袋裏,某個魔法戒指跳了跳,吸引了男巫的注意力。
他驚訝的把手——另一隻幹淨的手——伸進灰布袋裏,摸了摸那枚戒指,一抹簡短的訊息傳入他的腦海。
“什麽事?”女巫敏銳的察覺男巫臉上一刹那的驚訝。
鄭清沒有一絲猶豫,小心的左右張望一番,壓低聲音答道:“七宗罪裏的‘傲慢’發來聚會申請,說是有烏鴉的消息了。”
關于那個隐秘社團的消息,他已經私下與幾位同伴交流過了,因爲自身的特殊性,與七宗罪簽署的沉默契約并沒有發揮應有的效果。
“這麽靈驗的嗎?”
蔣玉感覺既好笑又有趣,抱着胳膊若有所思:“也許伱現在不該去找杜澤姆教授,而應該喝一支福靈劑,然後四處轉轉……說不定直接就能抓住那些烏鴉。”
話雖如此,福靈劑終歸是一種有負面作用的禁忌類魔藥,有一定使用風險。而且有許多特殊的魔法可以影響與規避這類幸運魔藥的效果。
兩人簡單商量後,最終決定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先去非正常生命研究所碰運氣,看能不能從杜澤姆博士那裏打聽到什麽線索。
或許一泡鳥屎威力不足,帶來的幸運有限。
這一次,兩人再次空手而歸,那位年邁的老仆人非常抱歉的表示,杜澤姆博士隻呆了很短的時間就離開了研究所,具體去向無可奉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