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罪使的袍子是不是真的很沉?
假如自己接任,作爲一隻貓,還要穿巫師的袍子嗎?亦或者七宗罪會給一隻貓準備一身合适的馬甲?
想到這裏,鄭清腦海蓦然浮現卡林塔貓仙人、熊貓阿寶的浣熊師傅等一系列奇妙角色,想象着自己穿着長袍,戴着小巧的白色面具,人立站在一群高大巫師陰影之下的場景。
它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會那麽糟糕,黑貓在心底安慰着自己,下意識加快了回宿舍的腳步。但當他路過一座公告亭,看到上面貼着的有些掉色的獵隊招募計劃時,不由又默默計算了一下時間,才訝然發現,七宗罪與他約定的第二次考核時間下周六是十月三号,月曆八月十五,也就是中秋節。
雖然那天的老黃曆上沒有什麽禁止出行的忌諱,而且鄭清呆在學校也不需要跟家人團聚,但在一個重要的節日裏,能不出門自然是最好的。
它轉頭想要再找那兩個面具人的身影,商量換個時間時,貓果樹下已經空蕩蕩一片。樹上也是空蕩蕩的,連隻貓都沒有。
黑貓隻能沮喪着重新踏上返程之路。
這一次,它用了比上一次更長一些的時間,才忘卻了與七宗罪有關的事情。
回到寝室時,已經淩晨兩點,辛胖子的床鋪上傳來兩個輕重不一的呼噜聲,黑貓很容易便判斷出,重的那個是胖巫師的,輕的那個是胖貓的。
看樣子辛與他那位琳達學姐還沒有什麽實質性的突破呐,黑貓惡趣的想着,偏頭看了一眼蕭大博士的床鋪。
依舊空蕩蕩的。
這讓黑貓的心情無端糟糕了幾分,跳進床鋪時甚至都沒有讓小精靈幫忙擦擦爪子。直接後果就是第二天起床後,男巫在自己枕頭上發現了幾朵斑駁的梅花瓣腳印。依稀可以嗅到上面散發的臨鍾湖畔泥漿的氣息。
“啊啊啊啊!!”
403宿舍響起棕熊的咆哮,年輕公費生驚天動地的嚎叫把剛剛鑽進棺材不久的迪倫與正熟睡的辛胖子齊齊吵醒。
“什麽事,什麽事?”胖巫師揉着惺忪睡眼,一骨碌從床上爬起,懷裏抱着兀自打鼾的肥貓,連聲問道:“有女巫來查寝嗎?是我們班的女巫嗎?我認識嗎?”
迪倫半個腦袋耷拉在棺材邊,聞言,沖辛翻了個白眼,嘲笑道:“不要把你夢裏的情景帶到現實……平白拉低我們整個寝室的水平。”
然後吸血狼人先生才轉頭,打量了一番坐在床鋪邊緣的公費生,抽了抽鼻子,揚起眉毛:“你這是昨天晚上變貓了?身上現在還有一群野貓的味道。”
繼而恍然:“……是變貓後忍不住又‘欺負’某隻母貓,然後現在清醒,回憶起自己多了一群毛茸茸的小崽子?”
他是在打趣春天時曾經發生在鄭清身上的糗事,當時男巫對貓界的殘酷現實認識不足,以至于被一群發情期的母貓追着落荒而逃。
這已經成了403宿舍以及宥罪獵隊裏的經典笑料之一了。
鄭清聞言,嘴角微微抽搐,咬着牙争辯了一句:“狗屎!沒有的事情……你不要胡亂造謠!貓果樹上現在沒有母貓懷孕!”
他對謠言的低成本惡劣影響印象深刻。
“噢!我懂!貓果樹上現在沒有母貓懷孕。”迪倫用一種很欠揍的語氣重複道。
“這種話題,争論你就已經輸了一半。”對辯論技巧頗有研究的辛胖子說完這句話,眼皮一耷,仰頭重新栽倒回自己的枕頭上:“既然沒事……呼,呼。”
話音未落,富有節奏的呼噜聲已經再次響起。自始至終,趴在他懷裏的肥貓團團就沒變過姿勢,甚至呼噜都沒停頓一下。
嘩啦啦!
盥洗室裏傳來水流沖刷的聲音,未幾,蕭大博士晃晃悠悠走了出來,一邊系着腰帶,一邊上下打量着年輕公費生:“……大早上鬼号啥?影響其他人休息。”
鄭清已經把被黑貓污染過的床單被罩枕巾裹了一團,正翻開法書,舔舐幹巴巴的羽毛筆尖,打算抄一道‘薄污我私,薄浣我衣’——這是去年選修的生活課上,他學到的洗衣咒。
看到蕭笑突兀出現,年輕公費生頓時愣了幾秒。
“你怎麽在這裏?”他詫異的揚起眉毛,忘了自己還抓着羽毛筆,以至于一滴漆黑的墨汁在引力牽扯下,離開筆尖,重重砸在法書上,污染了抄到一半的咒語。
——哦,見鬼,男巫手忙腳亂的擦除着法書上的污漬。
“我爲什麽不能在這裏!”聽到鄭清的疑問,蕭笑一臉納悶,反手指了指自己鼻子:“我還是403宿舍的一員呐……”
“渣哥兒的意思是,你昨晚上不是夜不歸宿了麽。”迪倫頂着他那雙發青的黑眼圈,津津有味的看着棺材外的混亂,非常好心的補充道:“作爲過來人,以我一千多年的感情經曆,給你提點小小的建議……年輕人要學會适度……年少不知珍貴,老來空流眼淚……你看看你,這才一個晚上,連走路都走不穩了。”
蕭笑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由白轉青,繼而轉黑。
噼啪!
書桌上幾本厚重的參考書無風自動,書頁嘩啦啦翻動着;頭頂天花闆上挂着的燈光忽明忽暗,接口處傳來不詳的火花爆裂聲;還有一直懸挂在宿舍門上方那面銅鏡,滴溜溜轉了起來,鏡面浮起一層令人心悸的紅色。
肥貓與胖巫師的呼噜聲不約而同降低幾度,變得輕不可聞。
吸血狼人先生也見好就收,哧溜一下重新滑回棺材裏,還把棺材蓋死死扣住,一副他已經永眠不要打擾的模樣。
鄭清反應速度向來不快,卻也不會遲鈍到等魔咒砸頭才醒過神:“……不用解釋,我們都知道司馬把你叫去辦公室是跟你讨論曆史課題。”
這句話,把蕭大博士憋了一肚皮的怒氣一下子紮破,嗤嗤着不知散去何處。
他抓着系了一半的腰帶,站在原地思索半晌,最終還是努力掙紮了一下:“昨天确實是在讨論魔法曆史……我是晚上睡覺前吃了一杯涼奶,吃壞了肚子……是拉肚子!”
“涼奶确實容易拉肚子,需溫一溫才好。”鄭清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同時好心糾正道:“……但我們一般不用‘吃奶’而是用‘喝奶’,‘吃’這種動詞是中古代巫師才喜歡用的字眼兒。”
這讓博士愈發氣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