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變異的蓋特拉西宛如騎兵般發起慘烈沖鋒時。
‘嘒彼小星’們照亮的光路之外,獵場邊緣沉沉的夜幕中,幾道披着黑色長袍、戴着烏鴉面具的身影正默默注視着那支年輕的獵隊——有人抱着記事闆記錄蓋特拉西們的反應,有的拿着儀器測量魔力波動,還有人舉着水晶球記錄現場每一幀畫面。
每個人都有事做,除了一個矮個子。
“爲什麽剛剛要補充一遍藥劑?”那位個子稍矮的烏鴉面具小聲詢問身旁的同伴:“我記得3号藥劑的有效期足足有四個小時。”
“如果你認真觀察前輩的操作,就能發現剛剛我們補充的不是3号藥劑。”同伴咬了咬羽毛筆尖,皺着眉看看遠處,再看看自己記事闆上的内容,很沒耐心的回答道。
“噫?是這樣嗎?”矮個子烏鴉面具聲音中充滿了驚訝,同時立刻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小的筆記本以及一支羽毛筆,飛快的記錄起來。
其他幾位烏鴉面具稍稍松了口氣,繼續忙碌着。
“剛剛……”
矮個子烏鴉面具剛剛開口說了兩個字,便被爲首的那位身材高大的烏鴉面具打斷:“剛剛我們補充的是7号藥劑,效果是強化肉身與魔力,代價是生命損耗再次加倍……這意味着這群蓋特拉西隻剩下最後兩個小時的生命了。”
“啊……噢。”矮個子烏鴉面具愣了愣,連忙把這些話記錄在自己的筆記本上,還用羽毛筆在藥劑标号下畫了着重符。
合上本子,擡頭看向遠處。
獵場深處,那條光路延伸的盡頭,七位年輕巫師正飛快的丢出一道又一道顔色各異的魔咒,試圖阻擋沖鋒的蓋特拉西們。
但任何攻擊,都無法阻止馬獸們瘋狂的前進。
炸裂的魔咒與破碎的符箓交相輝映,隐隐約約還夾雜着那些年輕巫師們的高聲呐喊。夜風拂過,雖然臉上扣着烏鴉面具,矮個子巫師仍舊感覺臉頰上的絨毛一根根炸起。
卻不知是夾雜在夜風中的細微魔力作祟,還是深夜的寒意浸透了臉上的面具。
當光路盡頭那支年輕獵隊再次被迫退卻時。
戴着烏鴉面具的矮個子巫師終于忍不住,不安的左右張望了一下,聲音很低的再次開口,詢問旁邊的同伴:“這次……爲什麽會讓實驗體攻擊學校的學生?”
“意外而已。”爲首的那位身材高大的巫師輕聲回答道:“他們隻是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錯誤的地點,選擇了錯誤的獵物。”
說到這裏,他微微皺了皺眉:“理論上,不應該出現這樣的錯誤……實驗室的占蔔師之前确認過,那些年輕巫師與蓋特拉西們不應該有任何交集。”
“既然是錯誤……我們可以換個時間再來啊!”矮個子巫師聲音裏露出一絲急促:“……比如明天?明天周六,那些學生肯定不會來了。”
“沒有時間了。”爲首者回過頭,烏鴉面具下的雙眼顯得很亮:“我們沒有時間,教授沒有時間……學校也不會給我們時間了。原本以爲那位新晉傳奇巫師的爆料能讓學校亂一陣子,但沒想到學校的處置這麽果斷。沒有給出任何機會。”
聽到這番解釋,烏鴉面具們齊齊沉默了。
夜風中,隻能聽到筆尖落在羊皮紙上輕微的沙沙聲。
……
……
“Zap!(粉碎)”
高大的黑色巨馬張開猙獰的大嘴,露出交錯的利齒,喉嚨裏發出邪惡的詛咒,齒尖閃爍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巫師們的咒語與飛揚的符紙,在那些寒芒下紛紛破碎,化作點點流光。
雖然令人稍感沮喪,卻不能動搖宥罪獵隊年輕巫師們反擊的決心。
“葛之覃兮,施與此獠!”
“我馬玄黃!”
“狼跋其胡,載疐其尾!”
“行邁靡靡,中心搖搖!”
五顔六色的咒語此起彼伏,虛空中蹿出一條條粗大的藤蔓,鼓蕩着性質不一的魔力波動,相互交織,猶如天羅地網。
又有藍色的巨人咆哮如雷,抄起巨石與大木,砸向那些追兵;不時還有一道黑影或者一抹劍光于黑暗中閃過,切斷奔襲者們的腿腳。
“ORGE!(怒火)”
“Devolve!(衰敗)”
“Earthen Might!(大地之力)”
變異的蓋特拉西們一邊狂怒着發起一次次沖鋒,一邊咆哮着吐出一道道充斥着黑暗力量的詛咒。
咒語交織出的天羅地網被輕易撕破。
切斷的腿腳,在奔襲途中又再次長了出來,靈活如初。
宥罪獵隊的戰陣不斷變換前進方向,幾次三番,想要脫離接觸,離開獵場,但均被那些發狂的蓋特拉西阻攔了下來。
随着時間的推移與魔力的消耗,年輕的獵手們漸漸焦躁起來。
“呵!”
“這是不打算讓我們出去了?”
當鄭清再次把手探進灰布袋,沒有摸到符箓,卻摸到符槍冰冷的槍身時,忍不住咬咬牙,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扭頭看了獵場出口一眼:“原本隻打算老老實實出去,把它們交給學校……這對它們最好。”
說着,他擡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耳洞中那條小蛇似乎也有些蠢蠢欲動。
年輕的公費生扯了扯嘴角:“……但既然它們逼人太甚,不想老實,那就怪不得我們了。全體都有!”
其他六位年輕巫師,手底攻勢稍緩,齊齊看向鄭清。
宥罪獵隊的隊長提氣,大喝一聲:“……室宿陣換箕宿陣,背向而行,渡過寂靜河,朝遠離學校守護法陣的方向前進……既然它們不想在學校解決這件事,那我們就去外面解決!”
宥罪獵隊其他幾位獵手互相交換着眼神,微微颔首。
吸血狼人先生眼底閃過一絲紅光,嘿嘿低笑:“我喜歡這種态度。”
“隻要不用給學校賠錢,你說了算。”紅臉膛男巫扯着手上的拳套,也輕輕籲了一口氣——他剛剛一直擔心鄭清腦子一熱,抽出符槍四處亂射。
宥罪獵隊的占蔔師一如既往,負責了戰陣的調度。
“箕宿陣屬水,所借陣勢是箕水豹。”
蕭笑扶了扶眼鏡,平靜的聲音在每一位獵手耳邊響起:“這一點與室宿陣的室火豬是完全沖突的。因此,這一次,由班長站主位,紳士與我站輔弼位,劍客鋒芒在前,胖子守重壓後,長老策應左右,隊長遊走于外……方便你做你喜歡做的事情。”
(本章完)